医巫记-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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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芦看得怔在那里。
过了一会,化蝶叫出来,怪声怪气地叫道:“飞,飞!”
无论动作、语声都是充满了稚气与邪气。
黎芦看不到化蝶脸上的表情,但只看她的动作,已不禁心生寒意。
这种只见于小孩子的动作,由化蝶这样的一个大人做出来,本就难免有些恐怖,何况黎芦对化蝶又是如此的熟悉。
风吹急,化蝶双袖扬动着,整个身子竞真的飞了起来,飞离了地面。
一阵啪啪啪的衣袖声响,化蝶往上飞上了一棵树木的横枝。
她双袖继续煽动,身形一顿又飞下来,这一次,竟是直往断崖下飞落。
下落的势子并不怎样急,刹那间,黎芦不由生出一种大师姐已化成了一只真的蝙蝠的错觉。
眨眼间,化蝶已经在黎芦眼中消失。
黎芦当机立断,纵身疾掠了过去,以她的轻功,当然亦很快就掠到断崖之前,所以她仍能够看见化蝶在向下飞落。
那面断崖非常陡峭,壁立如削,高逾千丈,宽阔得很,成弧形,包围着一片水面。
面对黎芦的那边,有一个缺口,远看来,只见一线天光,再往下望,却竟然看见海面。
海水也就是从这个缺口涌进来,这个缺口看来虽然很狭窄,但黎芦知道,这完全是因为距离太远,事实上连大船都可以经过。
因为她看见化蝶的同时,亦看见了一艘大船。
从化蝶与那艘船的比例,黎芦绝对可以肯定那的确是一艘大船。
那艘大船异常华丽,船舱竟然建筑成楼阁,颜色鲜明夺目。
阳光正从那线缺口透进来,正照着那艘大船,所以,黎芦看得很清楚。
“诺亚方舟!”黎芦不由自主脱口叫出来。
她没有忘记年枭琉球星座的遭遇。
诺亚方舟本属撒旦船长所有,但撒旦船长已经归顺噬骛,当日,噬骛离开那个琉球星座,乘的也就是这一艘诺亚方舟。
可是诺亚方舟又怎会泊在这里?
黎芦毕竟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出这原因的所在。
这应是噬骛着陆的基地。
断崖下这个内海,岂非就是一个适合的地方。
撒旦船长纵横海上多年,对于这沿海的形势当然非常熟悉,诺亚方舟驶进来这内海,事实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这样说,化蝶绝无疑问,真的已经归顺噬骛。
黎芦心念再转,不禁心头一凛。
化蝶下落的速度事实不怎样快,扬动的双袖也一样不怎样急。
那双袖子却是宽大得出奇,而且形状很奇怪。
黎芦居高临下,才发觉化蝶这件衣服的特别,却不能肯定这是化蝶在莲花星座中平日所穿的那一套。
那件衣服使化蝶现在看来,简直就像一只真的大蝙蝠。
距离越远就越像,黎芦根本不敢肯定现在的化蝶到底还是一个人,抑或已经化成了一只真的大蝙蝠。
化蝶看来显然就是要飞投向那艘诺亚方舟,这么高跳下去,若不是疯子,除非就有绝对的把握,确信自己绝不会摔死。
化蝶现在到底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黎芦虽然不知道,她却并不以为化蝶会轻贱自己的性命。
化蝶的生命力也远比一般人强韧,这些在莲花星座的时候,黎芦已经很清楚。
她再看清楚化蝶下落的身子,更就心生寒意。
化蝶的身子飞投到断崖大半的距离,竟就打起旋子来。
一旋再一旋,水花一现,化蝶便已经消失不见。
可是她已能够肯定,化蝶这样掉下去,冲力无疑已减到最低,应该不会受伤。
那片水面在水花一现之后,又恢复平静,黎芦不待看仔细化蝶有没有从水里冒出来,就听到了罂粟的叫声。
“师姐,黎芦二师姐!”
声音随风吹来,虽然微弱,黎芦仍听得到,刹那间心中一连转了好几个念头。
她没有回答,倒退着退出两丈,身形一转,向原路疾掠回去。
罂粟的呼唤声不断传来,黎芦的身形也相应越来越急,快到了林外,才突然缓下透过枝叶缝隙,她已经看见罂粟她们的马车停在路上徘徊。
她吁了一口气,以不徐不疾的步伐走了出去。
罂粟也已向这边望来,一脸的焦急之色,但一见黎芦便荡然无存,而且又现出笑容道:
“师姐,你坏、你坏,你躲起来捉弄我。”
黎芦苦笑一下,道:“我只是无聊,过去看看那边是什么地方。”
“是什么地方?”
“一望无际,都是树林。”黎芦只怕罂粟看出她在说谎,说话同时,偏过脸向那边望去。
罂粟目光一转,忽然道:“师姐虽然容易分心,但不像是这样无聊的人。”
黎芦目光缓缓转回,一声叹息道:“人总是会变的。”
这句话倒是有感而发。
罂粟竟然听不出,娇笑道:“那师姐怎么不变得对我好一点?”
她的眼瞳中又露出了那种诱惑,黎芦一皱眉,视线从罂粟脸上栘开,道:“那匹马跑得很远。”
罂粟目光随着转落在黎芦的坐骑上,道:“可不是,跑得又快,好不容易才将它追上。”
“辛苦师妹了。”
罂粟噗哧一笑,道:“又来客气了。”接着将缰绳递向黎芦。
黎芦小心翼翼地接下来,总算没有跟罂粟的手接触,随即上马,道:“师妹,我们得尽快赶路了。”
“为什么? ”罂粟眨着眼睛,问道:“师姐,是不是你方才发现了什么? ”
她的反应有时好像很迟钝,有时却又好像很敏锐,黎芦不敢再望她,一面应一声,道:
“路上我再跟你说。”一面催骑疾奔了出去。
罂粟疑惑地望着黎芦的背影一会儿,再看看黎芦出来的那边林子,才催骑追前去。
这会儿黎芦一骑已经奔出很远,绝无疑问她是真的在赶路。
罂粟方才为了要追回黎芦那匹坐骑,人与马都耗去了不少气力,也就慢了一会儿,追了好一段路,始终都追不上黎芦。
她一再叫黎芦缓下来,黎芦却是以半开玩笑半挑战的口吻回答道:“怎么不追了,不是说,马,你比我骑得好? ”
这是否是她的心里话,罂粟好像又听不出,所以她只是一面笑骂,一面催骑追赶。
到了伊甸园前,罂粟总算将黎芦追上,却非但黎芦,就是她,也已累得说不出话来。
早已有伊甸园的弟子迎接她们,听说是十二玉女,忙替她们带路。
看见伊甸园的弟子那种紧张匆忙的情形,黎芦亦知道必然出了事。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
黎芦和罂粟进入伊甸园望月楼的时候,观音、亚当、年枭已经等待在那里,观音表面上似乎若无其事,眼瞳中却已露出悲痛之色。
虽然还没有听黎芦的话,她好像已知道莲花星座的惨变。
很奇怪,一入了伊甸园后,罂粟便又变了另一个人,其实,是变回她本来的自己。
到聚义厅,她的头垂得更低,更显得拘谨。
第一个开口的是年枭,道:“飞天、黎芦、罂粟,怎么到现在才来,莲花星座那儿怎样了?”
年枭当然看到黎芦和罂粟的疲倦,可是他实在压抑不住心头的焦虑。
左右已有人奉茶来,黎芦没有喝,喘着气,说出了莲花星座的惨变。
年枭、亚当、柴胡、米高扬都为之震惊,观音态度平静,但听罢仍不由露出了一丝惨笑。
“劫数,劫数!”观音连声嘟喃,无限感慨。
“菩萨,我们与噬骛势不两立!”年枭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
“神庙谈判破裂,噬骛本就与我们势不两立的。”观音惨笑。
“罂粟还只是一个孩子。”
观音摇头,道:“只是想不到应在此劫。”
年枭苦笑道:“菩萨想不到的只是噬骛的魔力已到了这地步。”
观音淡然颔首,道:“还不是一样。”
年枭微喟道:“菩萨当时显然已有些预兆,所以才会将另一个金箍留给黎芦。”
“只是有些。”
“否则菩萨也不会将她们留在莲花星座了。”
“我本该将她们带走的,可是,我当时竟然没有生出这个念头,这到底是自视太高还是天意如此就只有天知了。”观音叹了一口气。
年枭亦自叹息。
“阿弥陀佛。”观音垂下眼皮。
“天意又如何? ”年枭目光一远,道:“难道容许噬骛到这时候,这不是一种错误? ”
亚当接上话,道:“说得好,这一切若部是天意,何以服人? ”
观音摇摇头,道:“善哉善哉!”
亚当目光一转,道:“难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认为天意很公平? ”
观音没有作声。
亚当长身而起,一面前行,一面道:“天若公平,就不会有那么多不该存在的人留在世上。”
没有人插口。
亚当接着道:“若说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是前生作孽,今世报应,那更是笑话,为什么不乾脆将他们留在地狱? ”
“对! ”年枭立表同意。
亚当双手握拳,语声更激动,道:“看玛雅,连蚂蚁也不忍心踩死一只,却是要受此折磨,若说是我这个父亲的作孽,干嘛不降祸在我身上。”
米高扬插口道:“院长一直以来就只是抱打不平,替天行道。”
“好一个抱打不平,替天行道! ”亚当霍地转身,抬头盯着望月楼上那方黑底金字的横匾。
横匾上写的正是“替天行道”四个金漆大字。
所有的目光下期亦随着落在横匾上,亚当一指,道:“看,天若公平,用得着抱打不平,替天行道吗? ”
语声一顿,亚当目光一扫,落在观音的脸上,道:“菩萨,你一直那么多道理,这个你怎么解释,又如何令我心服? ”
观音只有苦笑。
亚当目光再一扫,道:“我早就明白天意的不公平,只有以杀止杀,天下间,偏就天生那么多的卑鄙小人、邪魔妖孽,杀之不尽! ”
观音一声叹息。
亚当接着道:“祖先亦有言,治乱世,用重刑,跟那些邪恶之徒说道理,说服他们改过向善,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一顿,她又问道:“菩萨,你有生以来,说服过多少邪恶之徒?”
观音一声叹息。
“还是我用的方法来直截了当,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若是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我这样的人,要太平那还不简单? ”亚当再问道:“菩萨,你想想,我说的可对?”
“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观音目光转落在罂粟的身上,道:“罂粟,你抬起头来。”
罂粟应声,身子一抖,缓缓将头抬起,她的眼瞳,一片清澈,看来并没有什么下妥,观音却摇头叹息道:“你觉得怎样了? ”
“我?”罂粟好像有些心虚地道:“我没有什么。”
“没有最好。”观音目光移向黎芦道:“化蝶追随噬骛离开之后,没有再回莲花星座? ”
黎芦点头道:“相信没有。。。。。。”
她话中显然还有话,年枭却在这时候插口,道:“菩萨,化蝶只怕真的已成了噬骛的奴隶。”
观音叹息道:“她体内流的本来就是邪恶之血。”一顿,她突然问道:“黎芦,你是否又看到她? ”
黎芦垂下头,道:“在来路上的一个林子内,弟子又看见了大师姐。”
“她又怎样了? ”
“还是那样子倒悬着睡觉,只是脸色很难看,白纸一样,行动反应也变得很迟钝。”
“你还看到了什么? ”
“她跳下一个断崖,一只大化蝶似的,简直就像是飞下去。”黎芦苦笑道:“这菩萨或者不相信,但弟子说的是事实。”
观音只是问道:“断崖下有什么?”
“是一个深陷下去的海湾,泊着撒旦船长的。。。。。。”
“诺亚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