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帝-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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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首骤然跌落一地,那些士兵死状之惨烈,令人心生畏惧,可,死了一波,仍然有更多不怕死的士兵冲上前来,举剑欲要一刀砍死那名玄衣肃杀的男子。
剑风围绕周身,体内灵力波动剧烈,那头困在心中已久的猛兽终于苏醒,欲要挣脱掉枷锁,破牢而出。
纵兮一刻不停,他甚至看都不看那些靠近他的人一眼,只姿势有力而麻木地举剑,一剑一个,一步一个,一拧眉一呼气一个,手起,头颅滚落,所过之处,尽成血海,引起秃鹰长空高鸣。
“不要,不要杀人,我求你不要杀人……”
突然,脑海深处一阵剧烈刺痛传来,他手下一顿,一颗眼珠倏然飞出眼眶,那士兵惨呼一声,已然倒地。
“阿袊,是你吗?阿袊,你在哪里?”
他颓然拄剑在地,那女子曾经的恳切哀求蓦然浮现脑中,他闭了闭眼,眼睫微颤,染上霜花,体内新一轮的嗜杀之息再次袭来。
“破军,你生来便是要注定手染鲜血,唯一能帮缘分阿袊与云清报仇的方法,便是用这一切肮脏的鲜血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你,无法回头。”
身心俱焚,脑海之中又有一嘶哑的声音传来,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只能任由那强大杀戮的意念支配,不断地举剑砍杀。
“啊——”
又一个士兵的惨叫传来,手中墨玉长剑重新染上鲜血,他睁眼,妖红之火更显激烈,欲要燃进面前所有生之器物才肯罢休!
雪,不知何时变成鹅毛,玄衣白凤狰狞磅礴,脚下尸首堆积成山,人、不成人。
那手掣墨玉的男子唇边始终噙了一痕冷笑,他腿上突地用力,碾碎了地上一名装死之人的腕骨,惨叫之声顿时响彻天际。
今夜,注定是一个杀戮之夜,而万人阵,亦要毁在这名玄衣男子的剑下!
纵兮缓了一口气,蓦地从点阵之中跃出,只是一落便已然回到了槐阳城的城池之巅。
夜色如墨,浩渺的苍穹沉寂下去,除去北边的破军再没有一粒星辰。
泼了墨的苍天下,烈火映染半边夜空。
就在纵兮跃上城楼的时候,身后的槐阳城内陡然窜出冲天的火焰。
毁城!
他在自毁城池!
陡然间,城外的人心中一片颤栗。这人活于人世之上,只要有所留恋,他便宜有所忌惮。一旦生无可恋,他便与世沉沦。
这个曾经天下无双的男子,此刻怕是要与天下人同葬!
落下的城门缓缓开启,仿似做着请君入瓮的姿态。
那个男子,一袭玄衣,白凤自下而上缠绕在身侧。他从火中来,烈焰添卷着他的衣袂,却灼伤不了他的身体。
长剑拖得,墨玉的钝重,在烈焰中划出一道深刻的轨迹,逼灭了一路的火色。
沧海般清澈的眸子里,跳动着漫天漫地的火焰。
身后的城池,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衣袂猎猎,及地的长发无风自扬,那双沧海蓝的眸子里除去燃烧着的烈火,再无他物。
前方,黑压压的几万人马,硬是被这玄衣男子的气势逼得连连退后,执剑在手,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对阵。
这个男子威势此刻无疑是吞噬山河的,胆子稍微小一点的,硬是被这个男子步步而上的愤怒吓软了双腿。只能怔怔地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一身杀伐的男子步步逼近。
微微侧剑,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下剑的时候,没人丝毫怜悯。杀伐决断,仿似在这一刻只是落叶飘零,连叹息声都不曾再有。
看不清男子是如何动的剑,墨玉拖在地上,发生沉闷的叹息。在这没有情感的叹息声里,男子过处,留下具具尸体。
男子踏着尸体,拾步而来,每出一步,脚下便是发出“咯啦啦”的诡异声。声音虽小,听在耳里却是振聋发聩,森寒的冷意令人毛骨悚然。
是怎样的恨意,令这个男子如此发狠,即便是早已死去,他竟也意图揉碎他们的尸身。
忽地,男子动了动,一跃而起,踏过零散跌倒在地的战士,如燕的身姿轻盈起落两次。
“咯啦——”
“咯啦——”
沉闷而清脆的声音在空灵的夜色中传来,只是轻轻一踏,脖颈陡然断裂,头颅与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后一位,自腰身处折断,背朝天,呈满弱断裂之态,断折出深深地陷进泥土里。
杀戮来得如此汹涌。
烈火在海中燃起,覆灭天下之势,如此一跃,又是修罗炼狱!
这一年,莫历后十年。
这一年,槃良国主公子谏崩逝。
这一年,鬼谷先生谨谦出山择主,槃良加入大统之争。
这一年,弗沧惨败落阳,落阳君朝变。
这一年,洵夏长公子云清逝世,洵夏国主崩,槐阳君于槐阳发动惊天政变,杀伐天下,血流成河。
时局去动荡,天下恐慌。
一场大火焚烧了花都槐阳,一场大雪掩埋了火中的灰烬。
一辆马车穿过松木林,赫然出现在冷却战场的平川上。
雪花飘得愈发稠密厚重,远远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虚影,眨眼之间便是来到了眼前。马车一路奔来,厚重松软的积雪之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碾过的痕迹!
斗笠之下的男子不由动了动目色,这人世之上果然由神一般的存在!
马车在一丈外停下,驾车的是个白衣男子。
斗笠下的男子倾了倾伞,将积雪倒下,随后矮身下去扶起雪里的玄袍男子。嘴角的血渍凝结成冰,这个天下无双的男子,此刻面容宁静,仿似又回到了以前湿润的样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伐戾气随着他的沉睡,而消沉下去。
这一步,他杀伐绝尽,来到这里的活物一个不落,一泊血湖凝结成冰,俨然被深深埋在积雪之下。
只是,他纵使带着不可一世的力量,终究经不起如此毁命般的拼杀。最后,这个男子终于倒在了雪里。
白衣男子扶下车内的女子,女子被包裹在雪裘之中,白色的幕纱掩去的真容,一头如缎的青丝铺洒在身后。这女子亦是一袭玉白锦袍,往雪里一站,仿似融在了天地之间,竟有些飘渺起来。
“多谢将军护住阿……”女子一顿,清泠的声音宛如天际传来的铜铃清脆却又虚幻得很。
“咳咳……”女子捂着胸口咳起来,苍白的手指没有丝毫血色,只一眼便是知道大病未愈。
“多谢将军护住槐阳君。”女子稍稍缓了缓,将方才的话说完。
斗笠下,那男子浅浅一笑,道:“受人之托而已。”
如此,白衣男子扶了那几乎死过去的男子将他放置到车内,女子微微福身一礼,便也上了车。白衣男子冲那身着斗笠的男子浅浅一笑,驾着马车匆匆离去,一如来时的诡异,没有留下任何碾压的痕迹。
那男子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马车消失的地方,忽地苍凉一笑:“云清,你可瞑目。”
卷三 昭昭帝命
双帝 第一章、子衿歌(1)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莺鸟细吟,梧桐叶落。遂已夜深,屋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一玉白锦袍女子端坐在灯下,轻抚瑶琴,忧忧吟唱。一曲毕,女子缓缓叹息,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只字未吐。眉宇间的愁怨浓了些许,仿佛此生都无法释去。
玉指轻叩于琴弦之上,却不再拨动。她的目光苍茫地落在床榻上那似乎已然熟睡的男子身上,眼里满是忧伤与无奈。
虽是望着男子,思绪却已飘飞。窗外,一梧桐叶从窗口飞入,轻砸在琴弦之上,激荡起一阵茫音。
女子陡然惊醒,手指一扣,“啪”一声,琴音还未发出,琴弦便已裂断。一抹微红从指间滴落,在琴弦上悬了一会儿又落到了琴座之上,发出淡淡的光华,屋内弥漫了一层浅浅的清洌莲花香。
锦袍女子轻一拂袖,梧桐叶盈盈落地,然后她轻轻拉起断裂的琴弦稍一用力,再松开手时,琴弦已然恢复如初。
风轻轻扬起女子的几缕碎发,女子拂了拂袖,起身将窗门紧闭。她一般是不喜欢闭窗的,只是外面下起了雨,又起着风,她怕那人受寒。这天虽只初秋,但深夜时候也是寒人的。
何况又下起了雨呢?
窗外,秋雨轻叩在梧桐叶上,发出“沙沙”声响,如泣如诉。
女子走到床榻前,坐在男子身旁,指尖滑过男子那俊挺的轮廓依旧忍不住轻吻上男子的唇。
一滴泪从眼角无声地划落,滴凝在男子那苍白的脸上。由于剧烈的悲恸,长期以来的压抑,在此刻一滴泪终于背叛了初衷,忍不住伏倒在男子身上,放声哭泣。
阿洛,对不起。请允许我这样放纵一次,我以后会坚强,会把你保护好。我不会让你死去,不会。
可是阿洛,你怎么还不醒来?你快醒来啊,三年了,三年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我就在这里,你把眼睛睁开看看我,你难道不想再见到我么?
阿洛……
“王后……”身后的女子轻轻唤了唤沉浸在悲伤的锦袍女子,浅浅一叹,道:“公子他会醒来的,您莫要着急。”
锦袍女子缓缓起身,伸手握住身后女子的手,仰面望着她的眸子:“他要到何时方能醒来,你看,这些年他都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他没有要活下来的念想啊。如此下去,怕是等不来他醒,我便要先去了。”
女子紧紧握住锦袍女子的手,只是紧紧用力握着,目色里面的哀凉可以沁出冰凉的露水。
三年前,槐阳事变,公子兮于槐阳一战耗尽精气,青音与谨谦赶到槐阳的时候,这个名动天下的公子只剩下一丝游离的气息。若是换了常人,再次经历长途颠簸,怕是早已命入轮回。只是公子兮并非常人,命不该绝,在青音的竭力救治下,身体上的伤势很快便就恢复。然而,却迟迟不肯醒来。
槐阳一战,天下人瞠目结舌,原不知这天下第一美人竟会如此厉害,只是一夕之间昔日的温润公子变得阴戾狠辣,一念之间生死疏陌、南辕北辙。
那一战之后,大雪湮覆了整个城池,昔日的花都槐阳被掩埋在几尺深的积雪之下。那个时候,天下人之说槐阳君大战前期自毁城池,邀天下人为其陪葬。然而,来年开春,冰雪花化去,世人只在槐阳城外发现累累尸身,槐阳城内空无一人!
城池坍塌下来,绝上的亭台楼阁在烈火中化作了焦炭,一场恶战,破军的力量从体内爆发毁尽了楼阁,地面整个被波极过,最后倾覆下去。残垣断壁之下,无论如何清扫,竟没有能够找出一具城内人的尸体。
就在槐阳君在城外恶战之时,城内所剩的百姓竟凭空而飞,不知所踪!
“柏玉,”锦袍女子伸手抱住那侍女,将脸埋在她腹上:“你说他会不会永远都不再醒来,他若是一直都这般睡下去该如何是好?”
柏玉抚上锦袍女子的青丝,浅浅地笑:“不会,青音,我的王后,有你在,他便不会离去。槃良需要他,天下需要他,你也需要他,他舍不得你啊……”
那一战,后来有人传说,公子兮在疯狂杀人的时候口中一直喃喃念着一个名字——阿衿。人们揣测,那个女子便是死在烈火中的女子,因着那个女子死了,槐阳君邀天下人陪葬。他生无可恋,是以陷入疯魔状态,再也回不去昔日的温润。
三年前,槐阳一战,洵夏十万人马死在墨玉之下,尸骨最后掩埋在槐阳城。宁家撤出在洵夏所有店铺商社,从此不再与洵夏进行商贸往来,并且放出话来,凡经商之人不可与洵夏商人谈买卖,否则后果自自。
如此一言,震慑了天下商人。在这西云之上,宁家人几乎垄断着西云所有的商贸往来,做买卖的若是与宁家结怨,那是自找死路。是以,此后无论大小商贩皆不再进入洵夏,从此洵夏被闭关锁国。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