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帝-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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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策再次蹙了蹙眉,不曾想云清此刻冒着被别人识破的危险,竟然是为了槐阳君公子兮。
“此时此刻,你竟要撒手朝政?”荀策敛着目色,一瞬不瞬地望着云清。作为一位在朝堂上站了近百年的老者,他此刻倒也是不能够理解云清的行径了。
双帝 第三十八章、宁负天下(4)
云清敛着眉目,痴痴地笑,良久,轻道:“已然走到这一步,放弃了这么多,即使再为艰难,这条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清儿!”老者甚是无奈,眼前这位锦衣男子,他是责备不得,却又心疼得很,纵使有再大的怨楚,此刻都忍不住为其惋惜。
“他值得你如此么?你待他如斯,他或许早已想要至你于死地,你还不自知!”老者沉着目色,枯潭一般的眸子中散发出冷冷的寒意。
云清的神色再次暗了暗,如此一言,他便仿似被抽干了精气,整个人大有萎靡下去的势态。
“爷爷。”
云清负手而立,整个人笼在阴霾之下,他敛去了所有的冷清,卸下所有的冷漠。此刻,他在这位老者面前,不再是一生只为了权谋的洵夏长公子,他只是一位过的清苦无奈的晚生。
他唤的不是别的,正是因着荀漠的身份,唤得是尊称。
“您不知道,他乃是我的兄弟。”
“亲兄弟。”
身后的老者怔了怔,猛地抬眼去望眼前的这位年轻男子,只是云清敛着眼帘将所有的复杂隐在了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唯唯只见他嘴角勾着些许释然的笑意。
老者终于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缓缓吐出。这样饿笑意,如此一言,怕是他云清杠了半生,人世之上在无人知晓这句话了罢。今日终于脱口而出,他是终于有所释怀了么?
荀策扯了扯嘴角,终究不能扯出半字,原来这个性情冷然近似绝情的男子,心中竟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执着。
“呵呵,若是他真有置我于死地之心,便是最好不过。”云清是满目的无奈:“只是,十余年来,那么多人看着他,竟没有看出丝毫的端倪来。他此般模样,时而做想,倒不如真死了罢。”
荀策敛下眼里的沉郁,默不作声。云清说,云纵兮乃是他的亲兄弟,世人皆知他们乃是洵夏的公子,乃是亲兄弟。只是,如此强调,便是隐了另外一番不为人知的真相。十余年来,他槐阳君不曾有丝毫动作,甚至旁人看不出丝毫的端倪。只是这一切……他云纵兮又怎么会是单单的“天下第一美人!”
纵使荀不为着他公子兮,仅凭着荀策一生于朝堂上站了近百载,也可以猜到云纵兮并不仅仅是赋闲公子。
只是现下,为着荀家之前途,所谋算的甚大,云清为人如何,终究不是凭借一言二语便足以判定。是以,终究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为着荀家的前途,荀家已然牺牲了一个潇湘,断然不可再把荀漠拖下水来!
云清是说了气话,一时的恨铁不成钢。这些年,云清对于外面各家揣测言语的沉默,大抵也是在等待他云纵兮的反叛吧。若是可以,他云纵兮反了他云清,云清也便不负天下了。
这一趟漠涟之行怕是必然,云清一生将洵夏江山看的甚重,不惜放弃了所有。现下,云纵兮显然在他云清心中的分量不轻,为这“兄弟”二字,他云清宁负天下。
双帝 第三十九章、宁负天下(5)
“清儿,”荀策的眉目舒展开来:“切莫操之过急。”若是此次公子兮遇险,他云清定是不会放过那人的,大开杀戒,在所难免。
云清浅浅地笑,目色却是阴戾了几分。不能操之过急,这个道理他素来明白,是以总从知道真相以来,他一直保持沉默。只是近二十年的沉默,在自己羽翼丰满的同时,那个人亦是如他一般,他一样有着与他分庭抗礼的实力了。
沉隐了近二十年,大战没有开始,他云清已然失去自己一生的命。若是此刻,他继续纵容下去,怕是他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了。动荡如斯,那个人已然等不及了吧。
此次,且不说纵兮是否能够平安回来,单是为着这一路传来的杀伐,他云清也不可再容下他了。
是以,杀无赦!
“苍堇臣,你可有把握?”荀策将目光落在云清身上,希望能够从这个男子身上来寻得一丝丝的真切。这个男子素来冷然,心底的东西不易让人察觉,即使伤得再痛,皆是无所谓的样子。年份久了,他竟也分不清这个男子究竟是否还是当年那人温润有礼的锦衣男子了。
云清敛回目色,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忽地舒展开紧缩的眉头,阴霾散了散。嘴角勾起些许的笑意,就是眼底亦是露出算计的味道。
“这个自然,苍堇臣他乃是性情中人。”
阴霾再次散了散,二十余年的相处,他云清自是了解苍堇臣。这个男子乃是性情中人,士为知己者死,说的也便是他了。他今日可以为了一个女子,卖了他云清三座城池。来日亦可为了他云清卖了他整个苍家!
荀策沉下去的目色亦是流露出些许的光泽,云清或许是对的。这个男子,果然是城府深的很,算计如斯,为了一个苍堇臣,为了今日,他竟然能够花上近二十的时间!
苍堇臣,天下人皆知他为了一个女子卖了洵夏三座要害城池,此等大罪乃是诛九族的大罪。然,时至今日,云清不仅并未定罪于苍家,甚至连他苍堇臣亦不曾获罪!
洵夏百姓,以及天下政客早已议论云云。朝堂上不是没有人上奏,只是,他云清似是铁了心要压下此事,不予追究。
这期间的种种,皆是出自眼前这个男子的谋算。
今日他云清似是为了他苍堇臣而有负洵夏百姓,有负洵夏江山,不惜一人扛住了天下之议论。来日,因着他苍堇臣的性子,他定是以为云清屎他如知己,而士为知己者死,苍家若是反叛,走的乃是不义之路。
他苍堇臣定会做出令人满意的抉择!
“你心中有数便好。”老者的眉目舒展开来,荀家这些年所受的委屈终归是没有白受。这两位公子皆是洵夏最为贵重智慧的公子,外人皆道生在帝王之家,兄弟之间定是要走上一条血杀之路,如今看来,这血杀之路虽不可免,却也不尽皆是凉薄。
“清儿,”老者握上男子的手,重重的捏了捏:“一定要活着回来,许儿她甚小,你切莫负了她!”
那一刹,云清的身子略略颤了颤,散去的万千愁绪再次拢上眉目,只是转眸,这个男子眉角眉梢便能沁出悲伤,酿成了无奈。
只是须臾,这个意气奋发的锦袍男子俨然仿似失去了所有的精气,一瞬之间苍老下去,余光淡瞥,竟令人久久不能移目!
怔得良久,老子终于缓缓舒出一口气,是万般的无奈。这个男子,这个玉面生辉的男子,这一世一如他的名字,是清苦一生。如今,只是而立之年,青丝间俨然藏了无数华发!
然而,那一瞬的悲伤似是只是恍惚,顷刻之间这个男子再次敛尽了悲痛,换上决绝的冷漠,浅浅笑道:“她性子随她,素来懂事,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对,她一定可以理解我。”
“一如……一如她的母亲。”
云清敛下眼帘,如此一言说得甚为谨慎,小心翼翼地带着些许的恐惧。他是反复强调,似在确定,却不知道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荀策紧蹙眉头,不再掷词。眼里虽有苦涩,嘴角的笑意却是淡淡化开来。这一刻,他终于开始明白那些年,潇湘为何会为了这个男子欲生欲死,背弃了人世间的一切伦理道德。
这个男子,确是天下人口中的权谋者,一生凉薄冷漠。他本在乎的人不多,很是庆幸,潇湘定是其中一个。那些年里,这个男子不曾给出一句承诺,然,这些年,这个男子何尝不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向她证明“只此一生,再无他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相许。原来,这一切早已不可挽回,他人看的痛苦,当局者却是有着自己的执着。因着心中的执念,是以无论如何艰难,都不觉得苦涩吧。
“清儿……”老者微微颤了颤喉咙,喃喃吐字。
“是我有负于她,是我有负于你们荀家……”云清敛着悲伤,尽可能地使自己不再哀戚。如此的沉重,凡是镀上一层淡淡惨淡,越发使人心疼。
“现下不是算这个的时候。”老者抚了抚衣袖,收敛起所有的情绪。
此时此刻,他断不能如眼前这个青年男子沉寂在悲伤之中,作为人臣,他当适当提点。这个人世上啊,感情从来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
在这乱世,国之利益,民之利益,家族之利益,皆是顷刻间陨灭或者崛起,成王败寇,何来时间与精力放纵自己好好爱一场?
如此一言,云清陡然一个激灵从悲戚中清醒过来,今日为何竟是这般放不下?
心中万般的苦涩化作嘴角浅浅的笑意,眼帘微敛,只是抬眸,这个男子再度回到一如从前的凌厉,眉宇间再寻不到半丝的柔和与颓然。
“荀漠与纵兮之间,您如何看?”云清望着眼前这位老者,这亦是他近来最为挂心之事。
这槐阳君公子兮与他荀漠荀大公子之间的恩怨乃是人尽皆知了,昔日的“恩爱”,今日的仇恨。那一日,荀漠挥剑而起,割袍断义,发誓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以往,他荀漠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纵使身有学识,却不求上进,他云清断没有指望过荀漠可以帮到他。现在,他荀漠大有改邪归正之势态,前日一战也算是名扬天下,方才亦是从边关传来破城掠池之捷报,他便是洵夏第二个苍堇臣了。
如此才能,断断不能让他与纵兮结下梁子!
双帝 第四十章、宁负天下(6)
“那孩子平日虽爱胡闹,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楚的。”荀策捋了捋苍白如雪的胡须,眼里是莫大的放心。荀漠,这个他从来疼爱的幼孙,以前那些年虽是受尽了天下的嘲笑,然而终究不枉他疼他一场,大丈夫能屈能伸,懂得隐忍,他做事他素来放心。
云清微微蹙了眉,这些年,他着实对荀漠不甚了解。那个纨绔子弟素来是不待见他的,眉角眉梢的冷意皆是莫大的疏离,两个人的气场大有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冲突。
这些年,他待在槐阳城与纵兮厮混,他一直以为他真的是不在乎荀家日渐没落的危难形势。从来玩世不恭,从来满城风雨,是以世人忘记这位荀大公子本就出生名门,一身卓世之才被掩埋在声明狼藉之下。
如今,该断的已然断绝,该死的心已然如灰了吧。纵兮到底伤他有多深,这位素来没有正经的公子竟会在朝夕之间做出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一言“从来无情,何来绝情之说。”时至现在,俨然成了天下之绝唱,纵兮还真是薄情。
因为在意,所以恨得透彻,恨得深刻方才爱的认真。他荀漠这些年定也是不易的吧,那样聪明的一个男子,如何不知道纵兮这些年的心思,直至最后都没等到纵兮的回心转意,一语凉薄否定了十余年的感情,还真是有愧于他。
只是,这样的一种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这样违背世俗的情感,还真是令人头疼。纵使是他云清,都只能冷然回避。每每面对纵兮那含着泪的眸子,里面的复杂言语与炙热清素,他是想死的人都有了。他不知道纵兮如何会成为这般模样,作为贵家公子,龙阳之好或许再为正常不过。
只是纵兮他偏生如此高调,偏生选中了他云清,断袖且乱伦,这叫天下人如何不借以谈说。
“如此甚好。”云清笑得恰到好处,是一如既往的权谋者的笑。
荀漠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吧,以往是他不愿意接触朝堂国事,如今纵兮伤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