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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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何人?!”为首的使节张楚大人首先发话。
“洵夏义士!”过来的二十余人大声报名。
来者皆是江湖装扮,却是洵夏的服饰,洵夏人崇尚凤凰,他们每个人袖口都缝制着一只袖珍的七彩凤凰。来者不曾蒙面,是刻意没有想要隐瞒身份。
“我槃良主上早在一月前即已与汝国君上达成协议,如今路径贵国,也是有通关文书的。只是义士此等架势,难不成泱泱洵夏大国意欲反悔不成?!”听到来者报上出处,张楚便是怒极气极。一个月前,槃良欲出使弗沧,洵夏的松云关道是必经之路,是以槃良王颜谏早就修书云清,亦是得到云清许可的。如今洵夏义士个个手握凶器,杀气腾腾,任谁都看得出洵夏这是要毁诺了。
“呵!”带头的杀手冷哼一声,道:“君上之意乃为君上之意,他弗沧连年欺我洵夏,如今他有公子出了弗沧,我等定是要取了其项上人头,以慰我洵夏这连年死去的战士与百姓!识相的就给爷们留下那个公子,否则休怪我们错杀无辜了!”
“你!”来者士气凌人,文官张楚虽是正直不阿,气势上却也是压不过去的,他被那人恶狠狠的几句言语,便是起得堵了嘴。
那人虽是言表将此事一力揽下,撇清了与洵夏君主的关系。只是,洵夏义士亦是洵夏臣民,杀了人出了事,自是与洵夏脱不了关系了。现在,若是槃良使者留人不管,他们取了怀若的命,届时虚怀濬不仅可以借机联合各国名正言顺地攻打洵夏,亦可责怪槃良护人不利,他日也便有了攻打槃良的事由。若是槃良使者不肯放人,那些义士便是可以连带着槃良人一起杀了,届时不用说槃良也会断了与洵夏的来往,并与其为敌!
此棋果真行得出色,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公子濬。若非多日前即已接到秘密通知,知晓虚怀濬想要除去他这个心病,即便是他虚怀若也会当真了。
只是,公子濬这个人素来自负得很,竟不知如果杀不了他会有何结果!
怀若痴痴地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澈干净,宛如无知稚子一般,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的纯真。
慕梨拿眼瞟了怀若,这其中的利害,慕梨事先虽是不知,却也是料到一二。毕竟于虚怀濬而言,他要计谋大事,不曾如实细说,也是情有可缘。帝王之爱,素来只是政治的图谋,慕梨素来清冷的目色一瞬之间竟然软了下去,嘴角勾起浅浅笑意,无奈至极。只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即便是身心俱损,也是无悔的。
“如何?!”带头的义士催促,显然是没有耐心的。
“放肆!你洵夏难道欺我槃良没有人么!”柏玉跨出一步,腰间的佩剑一转落在手中,挡在了身前。她言辞凌厉,气势更是盛了一盛,摆出一副誓死决战到底的架势。
“如此便是不肯交人了?”那人说得阴沉,一转音便是厉声一喝:“格杀勿论!”
然而,一声喝毕,众人亦是做好了血战的准备,却不见洵夏义士举刀上前。
再一细听,只听得林子深处传来了琵琶声伴随着女子的歌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里不远处坐着一位红衣女子,她幕纱遮面,怀抱琵琶,口中幽幽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那女子缓缓而来,步子轻盈,虽是隔着面纱,却是让人一眼便知那是一位绝色的女子。不止容颜甚好,气质亦是绝佳的。这样的女子,任谁看了都是欢喜的,晃了神也是在所难免。
“子棠?”
第三十六章、白凤(子衿歌)
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那红衣女子身上时,谁都不曾注意一旁的怀若。唇角抽了抽,不确定地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握在手中水袋被他愈扣愈紧,修长的手指犹如钢爪一般有力,牛皮的水袋竟似要被他握穿!
十余年不见,远远地隔着幕纱,人自然是认不出来的。只是容颜会变,有些东西却是独一无二的,譬如《子衿》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那首《子衿》是他永生都不会忘记的,第一次听到是子棠唱的,曲子幽缓,隐隐有着悲痛,若非经历过生死恋爱,绝是唱不出那曲子的韵味。只是当年,那小小的子棠硬是哼出了几分意思。
子棠说那曲子是她母妃韶韵教她的,然后子棠便是教给了他与秋韵。韶妃素日从不踏出宫门半步,亦是不爱歌唱,是以这首曲子知晓的人不多,除去他与秋韵,也便只有子棠了。当年那人路过,恰好捎上了子棠流浪,依着那人如今的实力,子棠定是安妥的。
只是秋韵,那定是不可能的了。当年,她不辞而别,他曾一个人在宫门口痴痴地等了她数日,却是连秋财也再未见过。他也曾秘密出去打探过他们的消息,只是却无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寻常百姓要活着也真是不容易。为此,他也便更恨了虚怀濬,若不是他穷兵黩武,弗沧的百姓又何须因不负课税而远走他乡!
秋韵也就不会离开了。
心隐隐地作痛,那个时候小,虽还不知道何为情爱,他与秋韵却是投缘的。随着年纪渐增,便也渐渐懂得了些东西,如此也便愈发地难以抑制。时常作想,若是他为弗沧国主,秋韵定是会回到他的身边,离开弗沧的百姓也会一一归乡。只是奈何,他的母妃不得宠,朝中素来无人,也便只好隐忍了。
女子渐近,曲子也便终了。本是两拨敌对的人,此刻却都谨防着眼前这位红衣女子。
“是修罗!”
陡然,一名“洵夏义士”近似尖叫起来。
随着那一声叫喊,所人便是更加警觉,每个人的神经霎时绷紧至极,握剑的手竟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杀伐之气“噌”地铺张了整个林子!
红衣修罗,一个三年来令江湖震撼的女子,一个可以与夜狼分色的杀手。她的出现无疑代表着死亡,出剑之快似如雷霆闪电,曾经一剑出鞘立斩数十位一流高手!而那一霎,那些人甚至连剑都不曾握紧!
只是至今尚无人查清她的底细,她素来神出鬼没,独来独往。
“呵,”女子轻笑,像是被那人逗乐了一般,柔声道:“这位义士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乐阳城里的小小歌妓,今日听说有故人来访,在此等候,不巧却是遇见了这不该遇见之事。”言语轻缓温柔,略含笑意,这本该是暗含讥讽的话,却被硬生生地说得妩媚起来。眸光流动,最终落在怀若身上。
“站住!”
一声厉喝,洵夏义士压根是不相信这位红衣女子话。若真是乐阳城里一名小小的歌妓,见着这等阵势,又岂会此等从容,她的言语举止无疑是待在场所有人的震慑。
女子浅浅一笑,连目光都不曾一动,亦是缓缓向前。
一步步逼近,那些人一步步后退,唯有怀若呆呆地立于远处,竟是傻了一般愣愣地望着缓缓而来的红衣女子。
见着那红衣女子愈来愈近,怀若却是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柏玉却是略略一急,猛地伸手拉了一把怀若。
如此一拽,怀若不曾在意,一个踉跄便是被柏玉护在了身后。即使来者没有丝毫的杀气,柏玉还是不得不防上加防。青音王后曾经再三嘱咐,离开沧阳城后定是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将这位公子护送至槃良,不得有任何闪失!
“谨谦。”
轻轻一声呼唤,女子的声音飘渺得不再真实,犹如叹息一般的低唤,宛如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谨谦,一个陌生的名字,于怀若而言却是不陌生的。他本名虚怀若,亦有谦虚谨慎、大智若愚之意,因而取字“谨谦”。
只是这天下,除去子棠与秋韵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他的字号,子棠是断断不会直呼他的字号的。
那么,眼前这个人红衣女子又是谁人!
“谨谦。”
又是一声低呼,在隔着不过半丈的距离,女子站定,缓缓摘下面纱。
那一瞬,怀若的心陡然一紧,目色一亮再亮,在无法遏制住心中的欢喜!
那个女子一袭红衣,红衣盛血,妖艳得似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只是,视线再落在那张清丽绝美的容颜之上,这个女子无疑又是温柔端庄的官家闺秀,圣洁得犹如寒山雪莲!
这个集妖艳与圣洁于一身的女子,岂不就是那个他夜夜梦见的少女!
“韵儿……”
嘴角抽了抽,声音沙哑,终究发不出一个音节。十年不见,真乃是恍如隔世!
只是如此,虽不曾发出一个音,动了动唇,一如十年之前,秋韵便是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在唤她的名字。
十余年的等待,有他今日毫无疑惑的一声低唤,即使没有听到声音,那也是值的。他们之间,唯有秋韵自己知晓,自她离开弗沧踏入洵夏起,便是没有可能了。她心心念念的公子是九天之上的蛟龙,而她则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身血染。
幸而从槐阳出来赶得甚急,恰好与那些人同时到达,否则即便是让她死上十次百次,她怕是也是不会瞑目的!
浅浅一笑,敛尽眼中的凄离之色,转眼望向一侧的洵夏义士,神色一凌,冷冷开口:“我乃是镇南候苍堇臣的未婚妻子,前两日镇南候便是听闻义士们在此谋事,顾小女子亲自来一趟,望众侠士可为洵夏图谋,暂且放过这位公子。此乃是镇南候之信物。”说罢,秋韵从怀中取出一块璞玉,那是一枚莲花玉佩,莲瓣上面赫赫刻着一个“苍”字!
第三十七章、白凤(心死如灰)
“啪”一声响,手中握住的水袋无情地摔落在地。此言一出,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便是怀若了。方才他沉浸在他的暗自欢喜之中,而此刻这个女子却是残忍地道出这样一个真相!
她说,她是洵夏国镇南候苍堇臣的未婚娘子!
怀若怔怔地望向秋韵,而秋韵却是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除去怀若,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聚焦在了那块寒玉之上。
是汜水湖深处开采出来的寒玉,光泽犹如皎月,寒如冰雪,是价值连城的上等玉品。普天之下只有七枚这样的寒玉,一枚便是在洵夏苍家手中,另外六枚,宁家占了三枚,槃良柏家与北姜莫氏各有一枚,最后一枚归洵夏荀家所有。
“果然是苍家的莲花玉。”略是一眼,柏玉轻轻一言。这样的好玉,但凡有见识者都是认得出来的,柏玉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所谓的洵夏义士听着秋韵的话,以及柏玉的肯定,不由愣了一下,却没有要撤退的意思。有镇南候的信物在此,命人撤退,不退便是违抗国主之命,若是真为洵夏人,是断然立马撤退的。而此举,无疑是告诉槃良使节,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洵夏人!
然而,无人知道,那一声淡淡的确认,毫无悬念地毁了一个男子十余年的梦!
十年不见,果然恍如隔世!
殊不知,此莲花玉乃是秋韵从苍堇臣处偷来的!
那一日,苍堇臣拉着她的手,她轻轻地将他推开,顺手便是拿下了这块寒玉。想来,此玉如此寒冷,离了身,他的主人定是知道的吧,只是他却不曾有半分言语。
果真如公子兮所言,定是要负君相思了。
“果然不是洵夏之人!”柏玉挑眉,一声冷冷道出。凭着苍堇臣在洵夏的身份,以及云清待他的器重,他的话也便是云清的话。如此,即为洵夏人,是不得不顾及的。
秋韵将玉紧紧地握在手中,敛了敛眉目,瞬息的变幻,终究不再显露半分。她从不曾与苍堇臣有过婚约,只是此举,怕是此生不能再嫁作他人妇了。幸而,怀若不似她这般,否则他听着这番话,定是伤心欲绝的。
慕梨望着款款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