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芳华-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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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来时，就看到黎厌正站在甲板上，满面笑容地和一个满身狼狈的人说话。
“黎大人，我刚刚似乎听到船上有点异动，这位是……”
“哦，他可是西夷的天师呢”，见卜明脸色大变，黎厌挑唇继续道，“西夷和东夷开始要内乱时，他把这个消息带到青城，用它换了自己的命，从西夷逃了……刚刚我听到海面上有人呼救，便出来救人，没想到竟然是他。”
“黎大人真是菩萨心肠，这等贪生怕死的小人，何必救呢。身为华夏人，却跑到西夷去做国师，这种叛国之人，不如直接将他扔回海上吧。”清欢瞥了卜明一眼，眼底现出淡淡的鄙夷。
“大人，我可是被西夷给掳去的……在那边我可没做过任何对华夏不利的事！的确，我这种小人，的确不值得救。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黎大人既然救了我，如果再把我扔回海里，不是让黎大人白费一趟功夫吗？”卜明眼珠一转，说道。
见他把黎厌给拉出来，清欢一愣，顿时也不好再说下去了。虽然他的确不喜欢这等小人，但却更不想得罪陛下身边的红人。
“七年不见，你倒是更加机灵了”，黎厌挑眉，几乎无法将他和七年前那个有着几丝神秘气质的老人结合在一起了，“那么，说说吧，你倒是为什么会在海面上飘着？”
卜明面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他斟酌着合适的用词：“从边疆回来后，在下凭借着算命卜卦的本事，倒也赚了点钱……但后来，我得罪了人，他们不想我过好，便把我抓起来，只给我一条船就把我扔到了海上来。我已经在海上漂了三天了……”
现在他们距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航程了，清欢皱眉：“在天子脚下，居然还有此等事情出现？你得罪了些什么人？”
黎厌嘲道：“得罪人？我看是赌博输钱吧，你没钱还债，便被人扔到了海上。”
卜明见她直接说破，顿时也不好再编下去了，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他倒也不敢说些太过的谎话，不然这些人要是真的因为他的胡诌去查证，那他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清欢顿时就无语了，他见黎厌已难掩疲色，便知趣道；“黎大人，您先去休息吧。这人冒然出现，恐有碍圣目，我先叫人带他去清理一番吧。等天明就把他放到其它的船上，将他送回岸上。”
听到清欢的话，卜明眼眸微亮，忙谦卑地低头道歉，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内闪过的精光。
黎厌也懒得再去理会卜明了，就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困了，便就向自己的居处走去……
第二日，黎厌起得有点晚，连早饭都是丫鬟送到卧室来的。自从上船后，考虑到大家的身体问题，夏璃便下令将卯时的早朝改为了午朝。于是，黎厌便就一直睡了下去，连早饭都没吃。
等她中午醒来后，将早饭和中饭一起囫囵吃了，这才换衣服去上朝。
由于前两日恰月中的官员休沐假，不用上朝，黎厌也一直没有穿夏璃送的那套绯色朝服，这回却是必须穿不可了。
等她花了比平时较多的时间换上那件繁复的朝服，早朝已经快开始了，黎厌忙向夏璃所在的第三层走去。
一路上，路过的大臣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朝服上，黎厌只作没看见。
当黎厌走到正殿时，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看着恭敬地站在门口、满脸和气的男子，她眼眸微凝。
仔细地打量了他全身，确信了他穿的真是华夏的朝服，黎厌这才开口：“你怎么在这？”
卜明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有人，他这才神秘一笑：“下官今早得幸与圣上面谈，颇得圣上青睐，还特被应允了官职。”
黎厌嗤笑一声，嘲道：“官职？难道陛下让你来当门神么？”
卜明：“……”
“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居然能面见圣上，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用妖言迷惑了陛下。”
卜明忍不住辩解道：“这不是巧遇，是我掐指算出陛下会出现在那的……而且，我说的话都是有根据的，怎会是妖言呢，你不要因为我说了你的命数……”
“闭嘴”，黎厌盯着他，眼里透着点凉意，“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几个时辰前说的话吧？”
“我、我现在可是朝廷命官，你可不能随便谋害朝廷命官！”卜明弱弱地抗议。
“……哦？这倒是我的不是，不知卜大人官居何职？”
“陛下见我博闻强识、精通奇门异术和星相八卦，特让我任职……国子监学正！”
“还真是个朝廷命官……八品的朝廷命官。”黎厌忍俊不禁。
夏璃来上朝时，看到的就是一袭红衣的黎厌站在门口，笑得满眼生花，几乎让阳光都黯淡。
接下来的朝会，他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起来，目光总是移到黎厌身上。底下的大臣看他有点心不在焉，便匆匆汇报完政务，夏璃很快也就退了朝。
但在退朝前，却是叫下了丞相、吏部尚书、以及兵部尚书和侍郎。
黎厌眉心微动，和顾荆对视一眼，心中隐约有了点想法。
果然如她所料，夏璃把他们叫住说的就是北狄的事情。
“经由查证，北狄虫灾严重，大闹饥荒，国内民不聊生，北狄皇室想要通过对华夏用兵，来占地、夺粮，同时也转移国内注意。因此事干系甚大，朕还不想当众宣布，不知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臣以为，北狄悍武凶残，实在不宜与他们硬碰上；且北狄正值灾荒，若我们出兵，即是胜了，也恐落人诟病。不如我们帮他们渡过难关，与他们签下盟约，雪中送炭，也好彰显我朝之风骨。”丞相率先说道。
他这话倒是奇了，明知北狄狼子野心、所求不善，却反而不主战，只一味求和。
夏璃何等精明，立刻就看出他的打算了。如果开战，那么出战的必是顾荆、黎厌，这势必会加大他们的势力，而影响到丞相的地位。
夏璃本来不错的心情顿时就变差了，他冷笑：“丞相，朕看你是糊涂了！夷族当初也签了盟约，然后他们只用一年的时间休养生息，就已经发展起来。北狄本就狼子野心，你想让华夏去帮北狄渡过难关，然后等着人家来侵占土地吗？”
丞相面色大变，忙跪在地上，磕头认罪。
黎厌这时站了出来，沉声道：“臣以为，北狄素来阴狠猖獗，此次国内灾荒，就想来侵占我华夏土地人口，这等思想，让人恶寒。若北狄真对我朝用兵，臣主张迎战。”
唐元也跟着表态，夏璃面色微缓，转而看向还没说话的顾荆：“不知沐明有何看法？”
顾荆抬眼，眸光熠熠：“臣主战。若北狄果真对我朝用兵，臣愿领兵退敌，另，趁此机会，荡平北狄，一劳永逸！”
众人无不惊讶。须知这北狄崛起的时日虽短，但却悍武凶猛，甚至不输夷族。且北狄地处荒漠，难以寻觅。也幸而如此，它虽有野心，可因离华夏太远，就连扰边也是极为不便，这点倒是比起夷族要好。
黎厌重生前没有去过北方，但也听说了北狄何等难以应付，见顾荆如此气魄，忍不住便多看了他一眼。
夏璃却是知道顾荆不是说大话的人，他顿时大喜：“沐明果真是朕的良才！”
“北狄地处荒漠，恐难寻觅，若让大军辛苦去寻找，实在费时费力。臣与黎侍郎既善于武艺，愿先行进入沙漠，寻找北狄踪迹。到时若北狄对我朝出兵，臣届时便领西北边防之兵，奇袭它国都。”
此计甚毒……黎厌虽然有点纳闷顾荆怎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但也觉得十分可行。
夏璃也十分心动，但他皱了皱眉：“沙漠地形气候都极为恶劣，只你二人恐有危险，朕再派几只精兵赐予你二人吧。”
最后，他们商量完了时间、兵力、粮草等问题，顾荆等人正要退下时，夏璃却是又叫住了黎厌。
黎厌看他瞧着自己的目光越发奇怪，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
果然，只听他低声笑道：“这身红衣倒是极衬你……你穿这套朝服很好看。”
黎厌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归京
“黎爱卿……”夏璃的凤眸里流转出潋滟的波光，有种极致的魅惑，“此次北狄来犯，他们凶狠残暴，你定要多加小心。”
“谢陛下关心，臣定不负圣望。”
夏璃闻言，却是苦笑一声。他沉默半晌，似是下定决心般说道：“你既为女子，虽功夫不俗，但北狄地处荒漠，气候恶劣。若你难以支持，不如就先留在军队，等沐明探明路后，再去行动也不迟。”
“臣既有能力，便不能畏缩人后”，黎厌眼睫微垂，努力作出一副柔婉感动的模样，“陛下，臣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低眉顺眼……干巴巴地说完了这句话。
“朕知道，辛苦你了。”夏璃轻笑出声，看她此刻窘迫的模样，只觉得心中越发喜欢，因而那双望着黎厌的细长眼眸也越发显得魅惑了。
黎厌却觉得一阵烦躁，所幸也不再装什么文雅。她抬起头来，刻意不去看夏璃的眼睛，只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陛下，您为何将卜明留下？”
“他心思机灵，口才也不错，还曾经担任过西夷的天师，精通各种奇门异术。朕觉得他蛮有趣的，便留下了他”，夏璃甚至开玩笑道，“他既懂得星相天文，还可让他来预测天气。”
黎厌抚额：“天文地理，任何一个带兵的将领都会学，就连臣也略通皮毛。若陛下真想知道明天甚至以后几天的天气如何，不如直接去问顾大人。”
夏璃略微惊讶：“哦？朕倒是不了解，没想到沐明竟也懂得这些东西……黎厌，你不喜欢卜明吗？”
她不喜欢卜明吗？算是吧。她不想看到一个时时都以奇怪、钻研目光，打量着自己的人。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种诡异的事情，她怎敢让别人知道？
但她的脑海里又闪过卜明那张时而谄媚，时而唯唯诺诺的脸。那样一张谦卑小心、已经满历沧桑的脸……黎厌知道，这样一种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其实经历的辛苦并不比她自己所面临的少。她好歹还年轻，可他却已经年过半百。
“没有。臣和他也算有点缘分，只是出于好奇，才问问罢了。”
“朕也听说了，是你把他救上来的。其实这种小人物倒也有趣的很，偶尔逗弄一下，倒是不错的消遣。”夏璃想到今早她笑得那样开心，便意味深长地说道。
任何人都可以作为玩物吗……黎厌心下一冷，只觉得十分讥诮。
夏璃又跟黎厌聊了半天，尽是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黎厌心中不耐，但也只好隐忍着，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终于，眼看着已经说了半天，游船都要停岸了，便有人也来催夏璃了。
一个袅娜的身姿慢慢掀开珠帘，一点点露出那张秀雅的容颜。雅妃莲步微移，曳地的柔绢细纹长裙随她的动作，在地上拖出好看的弧度。
“陛下，待会就要停岸了，您先歇息一下吧。”她声音柔婉，犹如黄鹂鸣转，生生地让人浮躁的心情都平静下来。
黎厌不由得有点叹服，想到自己刚刚努力想装出的柔婉，顿时一阵汗颜。
夏璃却只是淡淡地敷衍了一句，甚至连看都没看精心打扮过的雅妃一眼。他缓缓站起来，走向黎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