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倾天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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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轻轻剥开手中粽子,笑道:“这是宫廷御厨烹制的,自然不错。青冉,你尝尝看,味道可好?”
我低头咬了一口,道:“确实不错。”
德妃也咬了一口,赞道:“这御厨的手艺就是不一样,不仅外观好看,而且还别具风味。青冉,你多吃一点,不够的话,我再让厨房多做一些,你和老四带点回去。”
“谢谢额娘,不用麻烦了,王府里也有。”
“你们也有?难道你也会做这粽子?”
“额娘别笑话我了,青冉哪会啊。”我放下手中的粽子,“前几日亲王府上请了一个汉家女子,她极为手巧,包出来的粽子晶莹剔透,煞是好看,而且她还会做很多花样,比如糯米饭,五仁年糕等等,不怕额娘笑话,我在府中闲来无事,就和那女子学包粽子,却怎么都学不来,包出来的粽子,简直就是四不像。”
“难为你有心。”德妃一面笑着,一面转向四阿哥:“胤禛,什么时候把你府上的女子带到宫里来,好事情可不能独自享用了去。”
四阿哥眉峰一展,道:“儿子记住了。”
德妃似乎有了兴致,和四阿哥之间的话语也多了起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言语。十四眼神熠熠,我虽不敢直视,却也心中苦涩,他应当明白我的心思,他无能为力,我又何尝不是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一声洪亮的“皇上驾到”,让所有人精神紧绷起来。尤其是我,每次见到康熙都没好事,老天如果可怜我,就别再刺激我弱不经吓的心脏了。
李德全在前掌灯,康熙随后缓步迈进。他今日似乎心情极好,进了屋,就坐在了我们中央。
我低着头,希望康熙能将我遗忘,别再关注到我。可越是躲避,就越是躲不开,康熙与德妃随意攀谈了几句,就将注意力移到了我的身上。“青冉,最近可好?”
我俯身一拜,回道:“谢万岁爷关心,奴婢一切安好。”
康熙呵呵笑起来,道:“青冉啊,你怎么这么死脑筋,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叫朕万岁爷呢?”
我抬起头,柔声道:“皇阿玛说的是。”今天真是热闹,开始是德妃,现在又换成康熙,我这个儿媳有那么好吗,人人都想让我改口。
康熙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又将注意力转到四阿哥身上:“老四,这个媳妇不错,婚是你求来的,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四阿哥目光一转,富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恭敬回道:“是,儿臣明白。”
康熙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又道:“朕今日来的目的,是有一个差事,需要有人去办。”
康熙话语刚落,四阿哥和十四同时眼光一亮,我突然心口一紧,莫名有些担心。
“江南水患严重,难民流离失所,朕日夜忧心,总也不能释怀,所以朕打算派遣一个钦差赶往江南一带,巡行天下,抚军按民啊。”康熙说着,眼光在四阿哥是十四之间来回游移。
十四眼明手快,当即跪下请旨:“儿臣原为皇阿玛分忧,请皇阿玛下旨,命儿臣为钦差大臣,儿臣定当不负皇阿玛所托。”
康熙看着十四,分不清是欢喜还是忧愁:“你当真愿意?”
十四抬头,目光坚定:“儿臣愿意。”
康熙迟疑着,又转向四阿哥,道:“老四,你呢?”
四阿哥恭身回道:“儿臣自是原为皇阿玛分忧解难,只是此等大事,并非儿戏,如若没有绝对的把握,事态一旦严峻,不仅有损皇阿玛威名,而且会使千万黎民受苦,以致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儿臣想仔细思量过后,再做决定。”
“说的有道理。”康熙抚须而叹,眼中不掩赞赏之意,“朕若命你为钦差大臣,你会如何。”
“竭忠尽孝,不辱使命。”四阿哥紧抿薄唇,适才谦恭的态度完全转变,目光中已有隐隐的光华。
“好,朕就命你为钦差,择日出发。”
“谢皇阿玛!”
我终于更加了解他,原来他的野心,总是藏在谦恭之下,这样的人,太让人不可琢磨。
康熙忽而一叹,道:“老四,你办事朕总是放心的,赵廷一事,朕不希望再次发生。”
四阿哥俯身,“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
“万岁爷。”德妃忽然插话,道“既然不放心老四,为何不给十四一个机会呢?”
康熙看了眼十四,没有答话。
“万岁爷!”德妃有些着急。
“妇人之见。”康熙摇摇头,起身欲走。
“万岁爷,我本就是一介女流,没有见识,十四虽然年轻,可他哪一点就差了,您好歹也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啊!”德妃追在康熙身后,犹不甘心。
康熙蓦地停住脚步,眼光冷硬:“德妃,后宫不得干政,你难道不记得了?”说完,康熙拂袖而去。
德妃一呆,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如雪,十四见状,赶忙扶住。德妃抚上额头,眼中隐有泪珠:“额娘……没用啊。”
十四沉默着,一言不发。德妃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十四扶她回房。
望着德妃远走的身影,我思绪纷杂。今晚,究竟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呢?
[君心似我心:第七十章]
回去的时候,四阿哥没有再乘马车,他一步跨上马背,狠狠一鞭,马匹绝尘而去。乌喇那拉氏欲命人去追,被我阻止。我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去发泄一下也是好,换作是我,一样难过。
今夜的月光很亮,风很和煦,我在床榻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四阿哥驾马离去后,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他当时的样子,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双眼欲火,脸寒如冰,眼睛里的利芒,大有将人碎尸万段的趋势。已经这么晚了,他可不要有事才好啊。
唉,叹了口气,我翻过身子。借着窗外射进来月光,室内的摆设清晰可见。那天他请了匠人来,其实是为我修葺房屋,这里靠近水榭,夏日最是凉爽,每日傍晚,我都会去水榭上的凉亭休息,那里平静安逸,美景如画,令人心旷神怡。不过这个院落久未居人,有些破败,所以他请来匠人,将这里修缮一新。有时觉得他这人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有时他又对人关切入微,体贴细致。我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他这人,究竟算是平易近人,还是傲岸不群。
天气越来热,我实在睡不着,就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向湖心处的凉亭走去。一路上清光皎洁,凉风徐徐,自有一番风趣。我慢慢走到水榭,却发现亭中似乎有一个人影,我微微有些害怕,便从一旁悄然接近他。走到近处,我才发觉,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四阿哥。
我见他目光向这里投来,心中一惊,慌忙避开。谁知他竟然没有一丝反应,倒让我觉得纳闷。我从暗处走到亭中,一股浓烈的酒气,顺着微风扑面而来。我愣了半响,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快步上前,取走了他手里紧握的一瓶酒,再一瞧石桌上,歪七扭八地横到这六七只酒瓶。他这是在借酒消愁吗?
遇事不乱,沉稳有度的四阿哥,也会以烈酒来消除心中的烦躁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看来不论是谁,一解烦恼的方式,都是如此。
我轻轻摇着他,他却毫无反应。我想,总不能就扔他一个人在这里,虽是夏日,但夜晚霜重,在这里睡一个晚上,不生病才怪。去叫人来吧,他这么重,我也背不动他。思考若妥当后,我正欲离开,右手手腕却陡然被人抓住,我刚想大喊,四阿哥热烫的身躯就已经贴了上来。
“都要走,都不愿见到我吗?”他哀怨着对我呢喃,神情仿若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我不确定他是否是清醒的,只看他的眼神,却是迷离不清。“爷,你喝多了。”
他盯着我,眼眸迷乱:“额娘为什么要这样,我和十四,不都是你的孩儿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如此偏心,分一点出来给我,都不行吗?不行吗……”
我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却极力忍住,此时此刻的他,那么无助,那么脆弱,意气风发的背后,竟是无穷无尽的悲酸。那双褪尽凌厉的眼睛,原来是如此的哀伤,我用左手佛去他脸上的水渍,我知道那只是酒,可我看着,却像是泪。
“十四,都是他,哪里都是他,额娘只偏爱他,只喜欢他,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突然恼怒起来,一把扳过我的肩膀,大声怒斥:“你,还有你,你也喜欢他,只喜欢他,什么都是他!老十四,他有什么好,他懦弱,无能,苟且偷生,他连婚姻都吝啬给你,还有什么值得眷恋!他没资格,没有!”
我愣住,看着他暴怒的双眼,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错听了他刚才的话。他在跟我说话吗,醉酒后的他,眼里的那个人,还是我吗?我双手捧过他的脸,轻声问:“四爷,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直直地看着我,声线嘶哑,却极为清晰:“你……不是青冉吗?”
青冉,他知道我是青冉,刚才的话,确实是对我讲的。如果他此刻是清醒的,还会讲这一番话吗?不会,他不会的,他永远都是盛气凌人,孤高自傲的,只有在这一刻,仅有的一刻,才会显示出他的脆弱,他的无奈。
“对,是我。我是你的侧福晋,心里没有别人。”我低低地说着,如同自言自语。
他蓦然笑起来,笑的天真,笑得纯粹。“侧福晋……”他细细咀嚼这三个字,眼神不停变换,一会儿恼怒,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又痛苦,我看不明白他的这些情绪,只知道他确实伤得很深。母子失和,母子啊……天底下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即便犯了错误,也会捧在手心,疼爱不止。德妃,她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却还要吝啬母爱,同样都是骨肉,难道还分彼此!
“我很寂寞,不要离开我……”他缓缓瘫倒在我身上,嘴里喃喃自语。
他的脸,依旧刚毅,却甚是悲凉。寂寞,这是人人都会害怕的境遇。孤家寡人,孤家寡人……他是注定的帝王,注定的孤寂。
我向四周一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这么晚了,去叫人是不能的,怎么办?难道真的放他在这里冻一个晚上?
答案是否定的,我只能背着他,一步步向水榭外面走去。走出水榭,我开始犯难了,他的房间在东面,离这里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我若是背他过去,就是明天早上也走不到。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我住的小院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带他到我的房间去。
好不容易把他扶上床,他却叫着要喝酒,不仅如此,还吐得一塌糊涂。我为了他,忙活一晚上,明天等他清醒了,这笔账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我趴在桌子上,听着窗外蛐蛐的叫声,渐渐沉入梦境。
[君心似我心:第七十一章]
当我早晨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总之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窗边。
“水……”身后发出轻微响动,我回身一看,他似乎已经醒来。我连忙倒了一杯水,走到床榻边递给他。他坐起身子,眼神尚有些迷蒙,我想,他大概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伸手接过杯子,有些不确定地叫着:“额娘?”
我愣住,下意识回头去看,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