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桃年-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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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己手中滑落的它。
“这是……三姨太的遗物?”早已笃定了的邵云,心中备感沉重,他甚至忘了去扶起仍旧跌坐在地的桃喜,而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着她。隐隐中,心底还存着一丝希翼。
“对……”邵文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句,已俯身扯起桃喜,却并没再提要回玉牌的话。
“这不是遗物,是证物!是三姨太死时握在手中的证物!她的手背上明明就是有抓痕,你为什么要假装看不见!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不孝子?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的话?她对我说了,她不是自尽的,不是!”就着邵文扶起她的力道,桃喜反手攥住他的袖口,声嘶力竭般的朝他质问道。
邵云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桃喜,也不知道她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此刻的他早已无暇顾及俩人的争论,只是默默的走近床榻。
虽然自己面上信了母亲,可心里却没有。倘若邵文不是爹亲生,母亲为何一开始不揭穿三娘,而要等到现在,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岂不是自寻烦恼?所以他一直以为娘是为了激起自己对二房的不甘,才污蔑了邵文的身世。可就最近的变故来看,莫非还真如她所言,自己的弟弟来历不明、身世不清?否则三娘为何突然离世,邵文为何又突然将家业相让,是自愿,还是被逼?况且这玉牌,又如何会出现在死了的三娘手中?
随着自己的不断靠近,心底的骇然猛然腾起,只一下,便将邵云密密麻麻的缠绕。是的,桃喜说的没错,三娘不是自尽的……也许他们俩人都没发现,可是自己却发现了。为何那道触目惊心的勒痕会靠近颈脖的中央?这个位置对于自尽的人来讲,太不合逻辑。她很有可能是被人从身后勒死的,并且此人力气之大,以至勒痕只浑然一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几道抓痕是她自己弄上的,因为那弯曲的右手手型,完全可以和左手背上的伤痕吻合。也许她是为了极力掩藏手中的玉牌,却无论如何不会是同谁争执而留下的。她并未挣扎,也未反抗,仅仅是剩了一抹恨意和不甘在眼底,这么看来她竟是自愿赴死?到底是什么把柄握在了对方的手中,会不会就是邵文的身世?又会不会是关于邵文生父的秘密?还有父亲,为何只知哀伤缅怀,却不知调查一番三娘的死因,莫非他早就知晓?
心底许许多多的谜团让邵云不觉一颤。不管三娘死因的背后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可现在所有的一切却全然直指李语晴。他带着惶恐回身,望向身后的邵文,原本已启开的唇又紧紧的抿在了一块。值得吗?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为了一个时时觊觎桃喜的情敌,去供出玉牌的来历,去出卖自己的亲生母亲,到底值得吗?可他不说,光是对邵文来讲,公平吗?还有自己的良心,它能坦然能平静吗?结果很明显,那便是不会!可他却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桃喜!你告诉我,死了的三娘是如何说的,说她不是自尽的?还有她手上的伤痕,你过来看清楚,看看是不是她自个儿留下的……”邵云内心的挣扎让他显得有些不冷静,不经意间,对了桃喜的一番说教也变得刻薄起来,“你经常莫名看到幻象,神神叨叨,一派胡言乱语,殊不知那都是你个人的问题,难不成还要身旁的人陪了你一道痴迷疯癫?或者是青澜一事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让你如今更加的危言耸听,言行无状?!”
面对邵云的指责,桃喜没有回驳,只是幽幽的踱到榻边坐下,执了缪霁蓝的手,为她轻轻交叉摆好,便又缓缓的站起了身,至始至终再没说过一句话。她看清楚了,那手上的抓痕是三姨太自己留下的,可她竟是连怀疑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胸口的钝痛伴着一个突兀的声音,正呼啸而来……就因为她是桃喜,就因为她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桃喜,所以注定没人选择信她,没有人!
“我甘愿做那不孝子,所以桃喜……你不要再枉费唇舌了。既然你想替缪霁蓝保管这枚坠子,那我依你就是……”邵文最后看了一眼缪霁蓝的尸身,便沉沉的调转了身。其实自己一眼就参透了邵云的异样,他应该也同自己想的一样,认定是李语晴所为,只是苦于那人是他的亲母,才极力掩饰。到头来,却只能把所有的难堪留给桃喜。可这番字字诛心的话,他怎么可以说的那么重?自己听来尚且不舒服,更何况是她本人……她是如何神神叨叨?又是哪般痴迷疯癫?为什么自己从来就不觉得!
心中早已灼疼一片,再也不能承受多一个桃喜。邵文没想过她会追着自己跑出来,也没办法告诉她,她对缪霁蓝的心意他都懂。他只知道现在自己得走,立刻走!为了缪霁蓝,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不是不想千倍万倍的讨回来,只是不想叫她为难……
茫然间,桃喜追着邵文出屋的身影已缓缓消散在眼前。再次映入邵云眼中的她,还是如刚才那般,垂首哀恸而立。只是邵云心中无端一寒……说到底,她还不是为了他在悲伤。
“母亲保证不了……对吗?”邵云苦涩一笑,颓然的阖上了眼睑。
“云儿……”有那么一刻,李语晴真的希望邵云能够长不大,这样他就永远都会依恋着自己,而她也能把他保护的更好。不像现在,饱受情伤。
“母亲都是为了我,孩儿不会驳您的好意,也不会置您于万难的地步……您放心!”邵云虽然已往前迈出了几步,却又匆匆回首,眸中格外认真的回望着身后的李语晴。
李语晴浅浅一笑,只是平视着儿子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直到邵云径自踱出明堂,她才蓦地发现,桃喜还悄然站在堂间,一动不动……
第122回 鬼魅锁魂来
厚重的白布幔随着寅时的风重重掀起,又沉沉落下……
所有的人都候在祠堂,等着整点三刻出殡之时,却唯有两人不在其中。
青石庭院里搭了三天的戏台,依旧寂寥伫立……而桃喜更是孤零零的立在几排空着的长凳外,远远望着台上对唱的两个戏人,木然无神。
阁楼漆黑的挑檐背后是鸦青的天幕,大半苍穹都被绛紫浓云给挡去,只余一缕惨白月光幽明幽暗。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四起的夜雾中沉寂下来,只有那森白的水袖始终在眼前翻飞流转,却早已失了原本的飘逸,竟是一片凄凉。
“三姨太……”桃喜忽然对了戏台,低声唤道。
楼台上,缪霁蓝清冷丽姿,绰约玉立,像是专注于戏中,又像是对了自己深深凝望。桃喜未曾迟疑,已跨着大步迎风走去。
宽大的孝衣被风鼓的猎猎作响,散落一地的黄纸顿时旋飞而起,桃喜蓦地一阵战栗,耳边只剩下戏人哀怨痴缠的咿呀哼唱声,全无缪霁蓝的身影……
金珠稍一离开,回来便不见了桃喜的踪影。当自己跑到院里去寻她时,却看到空荡荡的长凳间,一身素白的桃喜正独自坐在其中,可她一脸的痴愣,只盯着前方,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桃姨娘怎么能坐在长板凳上,那些位置可都是留给鬼魂的。金珠想着,顿觉毛骨悚然,不自觉间已缓下了脚步,隔了老远便开始唤道:“桃娘?”
桃喜没有应,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坐在前排的缪霁蓝,哪还会注意到来寻自己的金珠。直到自己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的发酸,三姨太才幽幽的调转头来。
直直起身的桃喜把金珠唬了一跳,她本能的退步,却不小心撞翻了身侧的长板凳,手中的白纸灯也随之掉落。顷刻之间,竟燃着了整排木凳。慌乱中,金珠拉着桃喜就往回跑,直到离了很远,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桃娘……您没事吧?”金珠忙不迭回身问道,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起火,也没有跟着人。握在自己手里的还是那盏白纸灯,而桃喜仍旧好好的立在整齐的长凳中央,只她身侧的第二张凳子被撞倒在地。
“三奶奶,请您安心上路吧……不要再来缠桃娘了……”金珠吓的脚下打颤,可还是踱了回去。但这次她没敢擅自闯入,而是双手合十跪在长凳边默默祷告。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桃喜跟前的虚空之地。直觉告诉她,三姨太就在那儿。
“您……您说什么?”桃喜侧耳专注的听着,却怎么也听不清缪霁蓝含糊的话语,只有她不停翕合的唇瓣动的越来越快。
劲风扬起,瞬间吹落了缠在缪霁蓝脖子上的白绫……它只在地上安静的躺了一会,便突然朝了桃喜疾速飞来。她尚未来得及反应,白绫已不偏不倚的绕上了自己的脖颈。桃喜奋力抬手去扯,但身后似乎站了一个人,正一寸寸的收紧白绫,不给她一丝挣扎的余地。
惶恐中,眼前尽是三姨太脖间不断放大的狰狞勒痕,还有华强木讷恐怖的笑脸……桃喜心中一悲,忽的垂下了手。有些情愫她似乎全懂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失去生命的过程能够快一些,再快一些……
桃喜背身而立,让人看不到任何表情,可那极力仰起的颈脖和握手成拳的僵硬动作,却让金珠猛然想起了什么。她再也顾不了其他,匆忙向着桃喜踉跄奔去,也不知撞到了几排长凳。
“您放过桃娘吧,不要带她走!三奶奶,请您不要带她走……”金珠一边对了空荡的四周凄声高喊着,一边颤抖着双手比划样子,开始解着桃喜颈上自己根本看不到的白绫。她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只是曾经听一个老人说起过,如果鬼魂生前是怎么死的,死后想要带走谁,也会用同样的法子。
桃喜只觉脖上的力道越来越小,闯入口中的新鲜空气硬是将自己从迷离之际拉了回来。她苦涩一笑,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三姨太缓缓散去。原来她的愿望竟是一个也实现不了,她一心求死,奈何连缪霁蓝也不肯收她。
“谢谢三奶奶的大恩大德!谢谢三奶奶……”金珠见老人教给自己的方法有效,早已不再害怕,而是喜极而涕的朝了四方跪拜下去。起身搀过桃喜,才发现她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桃娘,这里不便久留,我们早些回祠堂去……”金珠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随人们呼天抢地的哭喊声,想来三刻已到,出殡的队伍就要走了。忙扶着她回去,可还未行至半路,桃喜突然一甩胳膊,力气之大竟将措手不及的金珠推倒在地。
桃喜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一路跌跌撞撞,朝了院外的方向奔去,却又在门边嘎然止步。怔怔回身,灵柩已离她越来越近,而她也看清了,那走在队伍最前面,手捧灵位身披重孝的欣长男子根本就不是邵文。她以为他口中的甘做不孝子只是说说的,可他真的那么做了,他没来……竟是连出殡也没来!
与邵云擦身而过的瞬间,桃喜终于默默的退到了一旁。她真的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言行无状,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疯癫痴迷。可他只是漠然的视了她一眼,便匆匆的越过身去。直到对上冯青澜恶毒的眸光,桃喜这才发现每一个穿过自己身旁的送葬人,都面容诡异的对着她似笑非笑。她猛地一惊,再次看去,压根就没人在看她,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只有冯青澜,即使已经走在了前头,依旧不忘回首狠狠剐着她的面,那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