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故事-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法控制。虽然紧接着也就忘了,但那至少说明想过,总比没有强啊。
我上课历来是不听讲的。每天就坐在她背后盯着她的背影胡思乱想。想以后我娶她做了老婆,为她造了一所房子,我就在房子周围编篱笆。她呢?就做饭给我吃,给我生一大堆娃娃,让我每天带着他们去河里洗澡。实没钱花了呢我就去收破烂,虽然骑着自行车从黑胖子面前经过时难免会有点不好意思,但时间久了可能也就习惯了吧?“破铜烂铁搜来卖呕!”
跟我一样想编篱笆的还有红桃和梅花的大哥——梅树。至于方块嘛,跟圆圆同桌的一个具有运动家体魄、满手都是毛的女生仰慕他已经很久很久了,并且还有过不少暗示,但方块装死,看不见。
那猛女捋高袖子,把手放在桌子上,满手的毛。我们四人轮流上去都败下阵来,因为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们两只手联合起来都还是没能搬下来。
梅树天生双耳有残,听力不好。但资质极佳,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个小天才,而且志向远大,目标是学校的校花,班上的大美女彩云。他的诗就像箭一般飞过去,有时还当面对她念:“啊!我千里迢迢而来,不因跟你有约,只愿这莽茫红尘,能有你一回眸,已足矣!”,连老师们都说:“这小子,有点意思。”可惜彩云还是没心思!
梅树也不气馁,买来张宣纸,用毛笔写下:“有志者,事竟成!”贴在墙上自勉。
红桃也恋上了彩云,不同是他胆小的要命,跟我一样胆小——不对,是比我还胆小。他就只会每天下午拉着我们到山上去听他描述他和她将来的美好生活,并且相信有一天一定会实现。
“四剑客”红桃是主写,每当一看见梅树又写出一首“至彩云”时他总是又在停笔前上加这么一句;此时,“达达达达”正独自坐在大门外,用剑在地上刻他所恋之人的名字。
新来的语文老师是个女的。她一进来就朝我们鞠一躬,让人好不感动。然后自我介绍说刚从师范毕业,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那口气倒像是她来做我们学生似的。那语气呢,抑扬顿挫的,像个旅居中国多年的日本人。
“日本人”爱作诗,还经常在课堂上给我们念,有时候也念别人的。记得最常念的是治什么树和神怎么疯。我不知道什么叫诗,只知道她在上边念的时候你就可以在下边一心 意编自己的篱笆而不用怕打扰。
诗人历来是很奇妙的。
一天,我在食堂里吃得正香,突然感到肚子不好,丢下筷子就往往外跑。一跑气出食堂门,语文老师正巧站在门口的花坛边,端着饭盒,看着天边飘来的一片云出神。不管,继续跑。
“你从哪里来?”
她却无端问出这么一句。
“这老师管得也太宽了吧?”我在心里这样想,但还是强忍着答:
“食堂。”再跑。
她又问。
“要去哪里?”
“厕所。”
我边跑边回头说。
“啊!”
她像着了魔似的,竟尖叫抓起狂来,举起饭盒要追我砸。
我哪里那么呆?站着让她砸。跑得像见了鬼似的,保准连鬼也没我跑得快,连厕所都忘记上了。这个鬼打老师,肯定是让鬼给迷了,我又没惹你;你追我干什么嘛!
下午。下课后她点名要我单独留下,我知道死定了。只好求她不要拧耳多,拿饭盒多砸几下也行。想不到她倒也大方,对我甜甜一笑,说:“我不打你,你跟我来。”
她把我带到她的住处,指着一大堆比我还要 高的书,自己坐在床上,看着我,要我从中选一本。我就知道她不会安什么好心嘛,要我读书,还不如拧我耳多呢!挑了半天,总算选到一本最薄的,拿下来看,《飞鸟集》,还好,可能是专讲捣鸟窝之类的事的吧?想不到还会有这种书,早知道就买来看了,不过可能还没我写的好呢。
看我拿下书,她上来说:
“这本留着,等你上大学以后再看,这本你回去就看。”说着她又把一本《哈克贝利-芬》放在我手里,这下我就有两书了,我的妈。
“我成绩这么差,能上大学吗?”
她竟然说我能上大学,一定是想要哄我好好读书的了。我怎么能上大学呢?连那些陈学好啊、陈绩好等同学都还没有人敢拍胸口说他们一定能上大学呢!我?哼!
“能!只要你想就一定能?你听过铁杵磨成针的故事吗?”
“听过,不过我知道那是哄小孩的,哪有人那么笨,拿铁棒去磨针?”
“是啊,你知道那些假的,说明你很聪明啊!我以前成绩也不好的。像你一样,不爱学习,讨厌读书。可是后来我想,如果我不好好读书,那就有好多字不认识,好多知识无法知道,还有好多好听的故事看不懂,那该多可惜啊?于是我就好好读书了。你呢?你想好好读书吗?
“嗯!”
我点头。
从此,我蒙发了上大学的念头,于是便试着一心去读书。我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圆圆,不再幻想编篱笆。晚上跑到别的班去上自习,上课专心听讲,远远地躲着她,一心想着上大学。到了那里再说吧!这些事。
初三下半学期。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吹来一股“减负”风。说是要减轻学生负担,让其自由发展,为社会培养德,智、体、美什么都有的人。为国家作栋梁、为人民做贡献。于是课时减少了、课程减轻了、必死冲关的决心也没有了,可是试题却依旧深晦难懂,杀机丛丛。等到明白过来后为时已晚,而我们也没见得就得了什么智、德。倒是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长长、长壮了些,但也没见得怎么美。于是大家索性不玩不休,玩得不休。“四有”新人虽然不多,但材料有的是,大可前扑后继嘛。
也就是在那时,我又学会了赌博,也算是位立“四有新人”之列的了:抽烟、喝酒、赌博、泡美眉。
毕业意味着恋情的结束。虽然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但这还是并不防碍我难过的。至于红桃嘛,他是胆小鬼,怪不得谁。梅树呢?他已经尽了全力,也该无憾。再说,他已经打听好了彩云家的地址,准备回去后再接再励。而我呢,有时还嘲笑红桃的胆小,其实那不过笑自己罢了,因为我怕承认自己的胆小,于是就笑别人,原以为那样我就可以得到安慰或是平衡了,可是这还是骗不了自己啊,总得想点什么别的办法才行。
那天。
一大早我就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洗好脸、梳好头发、再对着镜子憨笑了半天,然后才背着书包出发了。
书包里装着一年多来给她写的情书,一封也未曾拿出手去过,这回一下子拿给她,可不要被吓着。
一路上。我走得格外小心,注意不让泥脏了鞋,风吹乱了头发。我们宿舍离她们的只有几步远,可我却走了半个多小时。
刚到她们宿舍底下,圆圆正下来了。
背着包,后边跟着“月蒙月龙”。这下我可乱了阵脚,原先精心设计好的台词全乱了套。我想的是到她们楼下后先歇半个小时气,然后再叫她出来,把书包交给她的。想不到她不等我喊就自己出来了,而我又还没来得急喊“恩鸡”,这下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好啊”
她走下来向我说好,对我笑。她这还是头一回跟我说话呢!哈哈。
“好好好。”
我边点头边笑着回答。
“月蒙月龙”在后边早已明白了一大半,竟唱起歌来:“想要说声爱你真的好难——”
边唱还边向我使眼色,想必是在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兄弟!”
可是我的勇气早已像她的歌声那般飘渺,她越唱我的心里越发慌,哪里还敢上呢?于是只好闭上眼睛转身就跑,一中气跑到田野里,实在跑不动了就坐在地上下其手喘气。我好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只好乱叫,使劲叫—— 。 想看书来
五
考试成绩下来。没考上,全班只有彩云一个人考上了。所幸大家也都无意再读书,因此也都没发生跳楼或是别的什么意外。
大约在家里呆了两三个月吧,梅花他们开始来找我谈将来、出路之类的话题,而我自己也开始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也会有将来,需要出路——十五岁;是开始为“将来”发愁的时候了。
不过那时大家的想法都还是美好的,认为不管怎样,前途总是一条光明的路,充满希望的路。
我们四人都人一个共同的理想——周游世界,并为此作下过种种打算。但在红桃选择复读,梅花选择帮父亲赶鸭子,方块选择学美发,而我最终也被父亲选择送到百里之外的红湖镇上的堂舅家的车行起当学徒之后,大家便慢慢地淡忘了。
原来车行里的伦常还是那么深厚的。就像武侠小说里新加入某个门派一般,我成了最小小师弟。车行里只要是人,都是我的前辈,既然是我的前靠,自然都可以随意使唤我的了。
师傅讲究派头,师兄讲究资历,讲来讲去可就把我这个最小小师弟讲惨了。最苦的事情莫过于钻到车底去拧液压油棒或油底壳的螺丝。左搬、右搬,还是不动。初出茅屋的我哪里知道什么东南西北,只知道这边不行就往那边,还是不动,火了,想出来抱怨。却才发现这不是在家,也不是在学校,这里没有一个会人真正关心你、在乎你的感受和遭遇,更没有人会同情,而你,不能抱怨!
“唉!”总算摆平之后我从车底钻出来,坐地上吹一口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下黑胖子的大脸和他那些话,虽然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认同他那一套。
红湖是个小镇,因为有了红湖厂而空前繁荣起来。堂舅的车行就设在高速公路边,收了两双徒弟,从板金到底盘无所不做。只要有活,从白天到晚上无时不做。
我最喜欢的是板金,虽然电焊光灼得人眼睛生痛,像进了沙,而且是很多沙。每次被灼伤之后没有三五天是好不起来的。还有汽割,无论多厚的铁板,开足火力,就像撕纸一般, 轻意地就能割出想要的形状,煞是好玩。不过这类活儿一般是轮不到我的,就像把一篮烂桃子摆在众人面前,等大家挑完之后才轮到我,还有什么好挑的呢?
由于待遇关系,师兄们终于走得只剩下一个技术比我高明不了多少的家伙,如此我竟也显得不可或缺起来,不过责难也由此倍增。
特别是补胎。那些又大又圆的家伙比我还高,没有牛一般的力气是搬不下来的。那些驾驶员叔叔们是站在一边着急,见还是不动,就问我是不是没有吃饭,问老板是不是没给饭吃。
“他吃了的啊,还吃了好几碗呢!”
堂舅的女人在一边如是讲。
以上那些还算是好的。要是遇上到外边去救急呢,那就更不得了啦。还得把幸苦把搬下的轮胎再费大气力滚回来,就像小时候玩的滚铁环一般,那可是好几百斤重的铁环啊,可不是玩的!
一回,我同师兄半夜里被堂舅从被子里拉出来,风急火烧地就往出事地点赶。
——在把轮胎推回来的路上我实在没力气了,双眼一花,只见轮胎原地打了个摆,然后顺着十几米高的路基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