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游泳的鱼-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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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雯妮莎正巧走来,大叫地说:“我的发夹找不到了,昨天我们在一起时,你是不是看见我戴来着?”
“没有。” “那就算了,那咱们晚上见。”雯妮莎说完就走了。
现在艾丽雅离彻底的困惑又近了一步。
海见状,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说:“艾丽雅,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别,”艾丽雅打断他,“不要用这种戴高帽的方式来羞辱我。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有没有那种经验喜欢上一个人,你觉得不能爱,可是你没有办法控制?”
“是她吗?是雯妮莎吗?”
海海却又慌乱否认:“不是,我并没有说我和雯妮莎。她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她可以是任何人。”
“你想听真话吗?”艾丽雅犹豫着,让海有心理准备迎接下面的话,“你和雯妮莎不适合。” “你问我一个理论问题,而我回答你的是一个现实答案。”
艾丽雅知道海又和雯妮莎和好,心里难过了一段日子,但她毕竟有许多朋友和追求者,于是也没有难过太长,只是以后不再找海上补习班或讲座什么的。但她仍然关心他,从海海入校到现在,所有的根梢末节她都看在眼里,所以担心他。
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4)
她找了个机会告诉丁丁,雯妮莎很花心,同时有很多的男朋友,而海又不是那样的坚强。至于山盟海誓,雯妮莎从来没有奢望过,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冒出那样的话,自己都会笑:我怎么那么逗。那不是属于她的语言。爱情于雯妮莎只能是一个秘密,有时候它甚至是一种伤害。因为背叛爱情是她份内的事。 丁丁看了他一眼,不愿意搭理他,匆匆走路,故意作气喘吁吁的样子。海海在后面追赶,说:“我现在很忙。等我不那么忙的时候,咱们找个机会聊聊。”
“当然你很忙,忙得只知道约会了,只知道帮人家做作业了。
“怎么了?你又对雯妮莎有意见了?又是因为她是白的?”海海匆匆赶上她,“喂,你能不能停下来一会儿?”
“我现在真搞不懂你和你的那些事情。” 丁丁停下来,对追上她的海海说:“我是不想管的,可你是我哥,我不能不管你。”
海海也站住,等他自己的呼吸跟上:“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什么事情?雯妮莎怎么了?如果是关于她,你必须告诉我。”
丁丁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你可能并不了解她。”
“我了解,不就是吸过大麻嘛,又不是海洛英、鸦片。你说美国人当中有多少试过大麻,他们吸大麻的态度就像我们中国人对待香烟的态度,偶尔试试是可以的。我们中国人管大麻叫‘毒品’,他们叫‘DRUG’,那就是药物的意思。我们中国人叫‘吸毒’,一听就很严重,可他们叫‘用药’,性质一下就不一样了。反正她的任何事情都吓倒不了我。她还有什么事?” “除非你告诉我她的作业都是她自己做的?这个我会特意外。”
丁丁用鼻子笑:“比这个还意外。”
“说。”
丁丁犹豫着,判断着海海是否能吃得消以下的话,她说:“她有别的男朋友。” “我也希望是骗你。”
海冻住了,一对大眼空白地膨胀着。他刚和雯妮莎和好,一切正是微醉般的舒适着,那舒适却极为短暂,突然暴风雨降临,浇了个措手不及。就像一个人养伤初愈,伤口刚刚愈合,元气尚未恢复时,却又被人猛地捅了一刀。
海的眼仍是瞪着,只是没有神了。海是在把雯妮莎同很多男人联想在一起,联想使他不支。海拖着虚弱的身体与神经,吸了口气,走了。丁丁望着哥哥背影开始困惑,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海海终于忍不住了,去问她有许多男朋友是不是真的?他脸上的阴沉一目了然。他原以为自己同她是最近的,可关于她的传闻却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他看着她,不敢相认。他甚至怀疑他们曾经有过那样的亲密吗?那些可能都是自己幻觉出来的。可是回想起每一次,每一个场地、细节,又都那么历历在目,不容置疑。 “你真的跟他们都有性行为?”海海气息奄奄的容忍,他已是在殊死防御了。
“对——呀。”她还是那种坦荡,好像在回答是不是和他们共进过晚餐。
“你怎么这样?”他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子捅了一刀。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困难,鼓起的青筋在表皮之下一跳一跳。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他觉得有了她的所有权,有权利跟她摆大丈夫架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我对你怎么样了?” “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啊。他们都喜欢我,都要我。”她嘴上说,她拿眼睛讲:你不是也这样吗?噢,就许你这样,不许别人这样?!
海海“哈”了一声,嘴角兀自含着未去的冷笑很艰涩地痉挛。潜台词是你还真够大方,真够平均的。青春是这么的贱!太阔绰的青春反而无比慷慨,不讲价,尽人拿走。心里不免一阵感伤。原本已经觉出自己的作贱,他在她心目中不如此;现在她竟然这样气昂昂地以自己的作贱杀戮他的尊严。这样想深一层,感觉她也可悲,她真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她如此作贱自己,他也难免不作贱她。
“那你第一次是多大呢?”
“十四,或者十五。”她皱皱眉,似乎还不太确定。 他想这种事情还有不确定的吗?看来事情比他认为的要严重。他手指又无意识去揪裤子,手指尖的紧张让她感到他满腹心事,他淡淡嫌恶着。
“那有多少个呢?”海海想自己到底还是一个中国男人,不可能对女友的过去完全不追究。
“拜托啊。”她冷冷一笑。虽然她曾经是一个处女,但从来没有过处女情怀。处女膜对她来说就跟盲肠一样,是早该去除的东西,“这个数字毫无意义。男人通常把这个数字夸大了四倍,而女人通常是缩小了四倍。”她说完就笑了。
“你非常像中国男人。”她又说。 “因为你喜欢处女,所以你要问这些。你有处女情结。”
海想好,过去的我都不和你算了,可自从咱们好了以后你总不会还和别人吧?他问:“昨天晚上你真的还和别人出去了?”
“对呀。”
“他操了你?” 海海正为此暗喜,她却给了他更加致命的打击。她平淡地说:“是我操了他。”
海海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知道所有底细,粗着声音问:“在哪里?什么时间?”
雯妮莎头一次见海海动粗,真有点被吓倒。此刻的海海看上去有一点狰狞。海海已经凑近她的耳边,用更粗的声音说:
“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操的?” “怎么操的?”
讲究口腔卫生的中国男孩海海总是很文明,从来不说脏字。现在他有一种说脏话的痛快,压抑的猜忌终于找到了出口。
“像操你那样的操。”雯妮莎只是把粗口当作很有力的袭击,却不料反而刺激了海,启发了他的想像力。他愈来愈凶狠地说:“我操你。”
雯妮莎的粗口只是为了解气,而海的粗口却有了确切的意义。在这种挫伤与和企图的搏斗间,他的欲望一下升入风口浪尖,一下滑入万丈深渊。海海恶狠狠盯着她款待天下的肉体,他的十指用了劲儿地插入她散乱的长发,使劲地粗暴地揪着。他心里产生一个凶恶的念头,就是弄疼她。这样似乎是一种补偿,一种慰藉。就是这种牵扯中产生的痛让他们刺激出了一种欲望。他破口连串地咒骂:“操你,我操你。”雯妮莎也被激怒,咒骂回:“我操回你。” 完事了,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倒在那里,只有那连串的咒骂声像雄厚而低沉的贝斯经久不退地回荡着,具着一种穿透力,缓慢地,不屈不挠地穿透力。
她说:“史蒂文,你现在很棒哩。”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海海侧着身,不看她,问:“你爱过我吗?” 那时候,海海体会到了真正的孤独。他们的肉体前一刻还是毫无缝隙地结合在一起,现在就已经是这般的生疏。一个苦笑正把海清秀的五官扭了起来。他是在笑自己的样子多么滑稽,从此不再哄骗自己。这么认真做什么?她对你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你就在那里汹涌澎湃;她和你睡了,你就以为她是你的人。海对着她的背影拿定一个主意:再也不拿她当真。她玩他,他也玩她。
于是他们每次同床之前,她都给他讲她的一个个淫秽不堪的故事。她像一个技术高超的魔术师,一会儿给观众一个花样,然后看着观众一脸的被唬到,她在暗中笑。更多的时候是她的胡扯,目的是让海海沮丧还是兴奋,她也说不清。她只是知道他在听她讲故事时又亢奋又生猛,还有点迫不及待。那迫不及待让她不知如何想把这些“故事”讲得更生动些、更恶俗些。
每每这时,海海就土匪似地一跃就上,他成了她“故事”里的主角。很长时间内海海不敢拿她太快活。她的高贵、或她的种族在他心里造成的高贵,让这个自卑的十五岁中国少年不敢太放肆。自从知道她是一个公共情人后,也就不必怜香惜玉了。既然她是一个人人能上的婊子,他为什么不能发狠地报复,而且一遍一遍说着脏话。似乎是一种宣泄,一种雄性的,与征服有关的宣泄。这种发泄让他和她的xing爱进入一个又一个欲仙欲死的境界。
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6) 他太痛苦了。每次xing爱之后,两个人都会无言以对上一会儿。海海就会陷入深深的悔恨与自责之中。他的心极快乐,又极痛苦,如同他的xing爱一样,越是鬼哭狼嚎好得一塌糊涂,越是撕心裂肺地疼。那一时的肉欲之欢成为不可追究不可言传的东西,否则就会追究出心灵里无限的羞愧与痛苦。
以那个纯洁的海海作为对照,他越来越不认识现在这个堕落的史蒂文。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只知道现在他是以事过境迁的沉痛心情来缅怀那个单调无趣的生活。是的,他怀念他以前的本分、乏味和单调。
他痛苦的是他爱上了这样一个女子:她撒谎、作弊、偷窃、抢劫,有犯罪瘾,不仅这些,她还毫无羞耻。她真的不是什么好女孩,她甚至谈不上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快离开她。他命令自己。 他现在得过且过。这种出轨又浪荡、铤而走险的状态不是他要的,却是他没有勇气放弃的。他走投无路。她看出他的痛苦,也表示理解,她对那些真爱她、假爱她的男人们都这么说,如果你没有成熟到接受这个成年人的关系,那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在一起。雯妮莎和颜悦色地告诉他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已经将她的秘密交出,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上的真诚。他走投无路地点点头,脸上是孩子被迫接受大人要挟的委屈。海海这时的无可奈何与无助,会让雯妮莎猛地心疼一下。
有一次雯妮莎突然问:“你现在为什么不再说你爱我了。”
“因为它对你并不重要,不是吗?”
“可是它对你是重要的,不是吗?” 如今再怎么说也晚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从此,他们不再去想将来了,将来越是不想,越是渺茫、无影无踪。没有了将来,现在相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