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扒子街-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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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昂忽然说:“树柏哥,我上午瞅见嫂子了。”
第十章不放过的恶人(5)
“在哪儿?”杨树柏一震,紧张地竖起耳朵。
“在博川宾馆。”
杨树柏又一惊,她怎么会去博川宾馆?那里能有她的相好:“你没瞅错?”
“嫂子我还不认识?错得了!”
“她跟你说话了?”
“她瞅不见我。我在宾馆后面的厨房正结算鱼账,瞅见她在窗外走过。我还纳闷,她怎么到了这里,难道这里还有路通外边?大师傅说,这里无路通外边,有两间平房住着人。嫂子有朋友在那里?”
杨树柏不回答付小昂的问话,却反问他:“那里住着什么人?”
“我不晓得,听厨房的人说,那是尤县长儿子的房子。”
“尤立明?”杨树柏的心如同掉进冰窟,身子凉了大半截。他来博川虽然不久,对尤立明却时有耳闻,都知他是吊女人的好手。他有时间,又舍得花钱,女人们还都喜欢往他跟前凑。
伍春花原先在农村时,出门走过十里八里的不成问题,一块钱的公共汽车费都舍不得花。现在出门居然打出租,原来攀上了大款,有人给她报销车费。怪不得她这么喜欢回“娘家”。一回就是一星期,少则也要三五天。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别墅”!
他心里纷乱,无心再跟付小昂聊什么,一人回到家,打听出那房子确实是尤立明的。盖宾馆的时候,这两间平房本是要拆迁的,但尤立明看中了这块地方,而那房子又自成一个小院,只是借道宾馆出入,所以他便买下来,别人也就不好拆了。
入夜,他换了一身便服,腰间别上本家叔叔杨放特别关照给他的一支警棍,锁好房门,穿过宾馆大堂,来到后院,绕过后楼,沿着石子镶嵌的甬道,向东北角走去。
这里果然有一个圆洞门,里边果然是平房!
他在门边停了一会儿,平一平自己的紧张心情,然后才小心地跨进门去。房里有灯光,传出电视机播放的声音。
他不敢再往前走,便沿着西墙往后房探看。后墙没有窗户,树底下倒有很多蚊子撞他的脸。
他屏住气,硬着头皮走过散发着霉腐气的后墙,来到房东面。这里很狭窄,也没有窗户,却有一个圆圆的出烟孔,但太高,没有支垫,够不着。他只得转回来,躲在西墙边看动静。不知过了多久,没见有人来,也听不见房里有人说话声。
他有点耐不住性子,便蹑手蹑脚走到窗前,窗帘拉得严实,看不见里边一点东西。但他听到一点窸窣的声音。
他不敢久留,又回到原处。脚上被蚊子叮起了两个大包,很痒。他不停地搔痒,不停地赶着蚊子。
想吸烟了,便躲在后墙吸上一支。他觉得自己好不窝囊、可怜。这么个大热天,别人这时都领着老婆或在当风处乘凉,或在街上蹓跶,或者看电视,参加什么游乐,自己却躲在这蚊子成堆的地方,贼似的偷听妻子跟别人通奸。
杨树柏啊杨树柏,你倒了八辈子的霉,摊上这么个老婆,摊上这种事!他几次冲动,想打门进去。可又不知屋里的人是不是伍春花,万一不是她,岂不难说话?如果单她一人,没有男的,你又能说她什么?捉奸捉双,不能打草惊蛇。一会儿他又心一横,想一走了之,不去管她,离婚算了,她爱跟谁跟谁!但又觉得这样轻饶了他们。那伍春花不是善主,不抓住她的丑行,她岂会听你摆布,她娘家的兄弟也会闹上门来。要做就做得彻底有把握。他咬牙耐住性子,坚持下去。
街声渐消,各处的灯亮也熄灭不少,大概都已入屋安睡。杨树柏正在万般无奈,那边院子却有人影走来。他立刻全身紧张,急忙躲到后墙,留出半个脑袋观察。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步如同踩在他的心上。那人跨进圆洞门,一个非常熟悉,同时也令他敬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刹那间,他几乎惊呆了,懵懂了。
怎么是他?难道……不能吧?
他有钥匙,没有敲门,开了撞锁,悄然闪身进去,随即那门又轻轻撞上锁了,外面一切如旧的平静,宾馆那边的灯光,把这边围墙的影子投射了一溜黑色盖在地面,使这小小的院落更加幽暗、寂静。
杨树柏又蹑手蹑脚走到窗前,侧耳细听。电视仍在播放,有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
“那是什么?”男声。
“哪儿?”女声,低微、尖细。
“你腿上。”
“什么呀……哎呀,你要死了!”这分明是伍春花的笑骂声!
他脑子顿时麻木,机械地捏紧拳头。
电视仍在响着,灯却熄灭了。
嘿嘿地笑,吃吃的笑。啧啧啧,嚓嚓嚓。
“你怎么要这样。”
“我喜欢这样。”
“你真有劲。”
“你才晓得……”
吱吱嘎嘎,脚踢打着墙壁……
忽然哗啦的一声,窗玻璃打碎了,窗帘也扯了下来。电视机的亮光,照出大床上一对精赤条条的惊慌的男女。
“畜牲!畜牲!”杨树柏大声叱咤。
杨放到底老练,有应付突然事变的能力。
他立刻恢复冷静,说:“树柏,你不必叫嚷,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你嚷得别人知道,我们都没面子。你进来,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畜牲,畜牲。”他仿佛不知说什么好,只有这句话好说了,但声音小多了,如同自言自语一般了。
第十章不放过的恶人(6)
杨放光着脚板给他开门,让他进去。他犹豫了一下,掉头就跑,跑出小院,冲出宾馆大门,仍是一个劲地疯跑。跑往何处,他不在乎、不计较,只有一个心思:跑,跑离这座城市,跑掉无尽的羞辱、痛苦、烦恼,跑散积郁在心中的怨恨、怒火。跑失这纠缠不清的是亲又非亲的乱仑情结!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波。
他连想也没想,一直跑下去,冲进水流,冲到河心。他愿意留在水国,跟鱼们做伴……
于丽珠被一阵响声惊醒,忙问:“哪个?”
“我,婶子。”
于丽珠急忙下床,拉开屋门,只见杨树柏人不人、鬼不鬼的,一下倒在地上,大叫一声“婶子”,便哭了起来。
付小昂也被闹醒,母子两个把他抱到竹躺椅上。于丽珠打来一盆水,替他洗净脸上的泥沙,付小昂替他洗手脚、擦身子,换下他的脏衣脏裤。他的鞋走丢了。付小昂让妈找了一双新布鞋给他穿上。他已不出声哭泣,眼泪却还在流淌。
于丽珠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便安慰他道:“树柏,事到头来不自由,只有自己想开一些。你们都还年轻,能好、有救,就和好。实在没有救,和不好了,那就从头来,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杨树柏捶打着胸脯:“婶子,我完了,我再也做不起人。”
“这跟你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做出丢人的事,千万别这么想!”
付小昂说:“树柏哥,离婚。两口子到了这分上忒腻味。”他想起他和李海重聚的时候早已不是记忆里美好的滋味,颇有感触。
“你懂什么!”于丽珠叱儿子,“她也年轻,失脚一次,有了教训,也就好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世上有好多这样的事实。树柏,你给她一次改好的机会,一夜夫妻百夜恩,像鸡呀鸭呀,说捉开就捉开,那么容易?”
杨树柏觉得心里极苦极委屈,仿佛心里塞满了干辣椒,使他上下不能顺气,憋得难受。
伍春花如果是跟尤立明或者别的男人,他也许还好受一点,抓着打一顿,闹一顿,离婚完事,痛痛快快。万万没想到,她跟的竟是杨放。这个同宗同族叔叔辈分的男人!
更让他尴尬的是,他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无论从私从公,他都尊敬他、仰慕他,是他学习仿效的榜样。杨氏族人因为有这么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县里,个个脸上都有光彩,说话硬气,十里八乡的谁都有些敬畏,礼让三分。工作上,他也是赫赫威灵,分析案件,头头是道,令人信服。就是他,这么一位该敬重的长辈,一位有威望、能力强的领导,竟然做出这种事。丢人啊,不仅丢他的脸,整个杨氏家族的脸都丢尽了:你们老杨家竟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叔公爬侄儿媳妇的灰!
于丽珠烧了一碗热蛋汤给他喝,叫他睡在付小昂的床上。
阳光筛下树枝的叶缝,映在窗上,竟是那么柔和。房里凉浸浸的,远没有城里的那么浪热。雄鸡在后院啼出悠扬的鸣叫,田野是那么安闲肃穆,没有汽车的轰隆鸣笛,没有嘈杂的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息的喧嚣市声。安静的环境,舒适的木床凉席,极好入眠。他闭着眼睛,却一分钟都没有睡去。心像在躁动,血液像在躁动,每条神经都像在躁动。
他无法继续躺下,要回去。
“树柏,我叫小昂去买肉了,一会就回。”
“不了,婶子,我还有事。”
于丽珠见留他不住,拉着他郑重地说:“树柏,我晓得,这个时候你是安不下心。你走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许打你媳妇。有话好好说,不许干傻事,再作践自己。你心里难受,要喊要打要骂要发脾气,都到我这儿来发泄。你就是把这几间房子拆了,我都由你。”
杨树柏非常感动,频频点头:“婶子,我晓得了。我一定听你的话。”
他一路昏昏沉沉走到家门口,正掏钥匙开锁,锁已没了。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伍春花已经回来。他站在门外,竟害怕推门进去。呆了一会儿,转身走开。
“树柏,你走哪去?”
伍春花站在门口叫他,他没有理会,继续迈步。她又叫两声,见他仍不回转,便追上来拉他。
他的火气顿时冲上脑门,如同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口,霎时倾泻奔腾,早把于丽珠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对着伍春花的头脸一阵乱打,直打得伍春花头青脸肿,嘴巴、鼻子出血,倒在地上。
这伍春花也够坚强,也许觉得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情深感愧疚,竟任凭他拳打脚踢,不喊不哭,直到被打得站不起来,她也没叫喊一声。
可她在哭,泪流满面。
杨树柏回到屋里,闩了门,不让她进去。过了很久,外面没有一丝响动,他拉开门。伍春花竟静静地坐在门口的地上。他用劲摔了一下门,但没有上闩。伍春花慢慢爬回屋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狗男女,你怎么就……”杨树柏有好多话都说不出口,“你们什么时候……”
尽管他只说了半句,伍春花却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怯怯地小声道:“我俩结婚那天……”
杨树柏跳过去揪住她的头发:“什么?那天就……”他使劲推她跌在地上,“那天你们就敢,色胆包天!”
伍春花告诉他:“那天没发生什么事,是从那天开始……”
第十章不放过的恶人(7)
杨树柏结婚那天,杨放正在邻乡调查一个案子。族里有人知道,便建议杨树柏请他回来主婚。
“他在县里你请不来,现在都到了家门口,多难得的机会。他给你主婚,你在女方娘家人面前都高三分。”杨树柏很高兴,跑了五里多路,好不容易把杨放接到家里。
事情也非常奇怪,杨放第一眼瞅见伍春花就动了心,可谓一见钟情。主持婚礼的时候,新郎、新娘都站在他身边。他说着恭贺的话,手却摸着新娘的大腿。伍春花虽也吃惊,但人多眼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