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扒子街-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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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不‘挽救’呢?”
“如果我当台长,我就这么做。”
“可惜你不是台长,还没有当台长的资格。”
“你不问问我肯不肯当哩!”牛凯一副鄙薄的口气,“不要不好意思,怕丢面子就丢了面子。大胆承认错误,坦坦荡荡地改正,反而挽回面子,也不会得罪人,人家还会说你有水平,看得明事理,不是朽木一段,迂腐得了不得。”
“牛凯,你说的这些不像是一个大学生的水平,倒像巷子口那些做家家的小孩子的水平。就如你所说,小题大做,也究竟是个‘题’,不是无中生有,造谣中伤。它有根有据,呼吁社会舆论尊重环卫工人和他们的劳动,谴责行凶肇事,宣扬正气,打击歪风,哪里错了?有什么不好影响?得罪了谁?你长成二十多岁,连个错误与正确都分不清楚,跑回来指手画脚,说你老子没有水平,是朽木一段,迂腐得了不得,我看你是无知得了不得,愚蠢得了不得。几年大学看来什么也没学会,就学会了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第五章阿拉作贡献(9)
牛凯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自尊心受到伤害,脸刷地红到耳朵根,又气又激动,平时在家说话就不斟酌,没有顾忌。这一气一激动,更出语不逊:“对,我是无知,是愚蠢。这都是遗传,是从你那儿来的!”
“小混账东西,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连大小长幼都不分了。”他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砸过去。牛凯头一歪,杯子飞过去砸在门上,发出很响的碎裂声,泼出的茶水把牛凯的衣服打湿了,他气得不行,拉开门跑了出去。
牛全发追到楼道口,跺着脚骂:“滚,永远不要回来!”
吴金燕拉他进屋,接着自己追了下去,嚷道:“牛凯,回来,大半夜的,你去哪儿?”
牛凯出了楼门,不知钻到什么地方,再也找不到踪影。她跑回家,埋怨牛全发:“你也是,跟自己孩子生什么气,认什么真!”
“他哪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老子,一进门就数落我这里不是,那里不是,好像我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似的。”
“你瞅,他还任什么没吃,叫你给打跑了。这半夜三更的,哪里还能买到吃的。”
“你的宝贝儿子饿不着,他要吃,还跟你客气?你没闻到他满身的酒气?不知在哪儿灌马尿灌糊涂了,跑家来数落他老子。”
牛全发静坐了一会儿,火气渐渐消去了一些,心里开始冷静下来,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奇怪,牛凯从来不过问他的工作,不过问电视台的事情,这次怎么变得这样,还那么固执,非叫他声明报道失实不可,挽回什么影响,免得得罪人?得罪谁?这条新闻会得罪谁?他想到这,忽然担心起来,难道他跟肇事有牵连?那天他不是不在博川?是他的朋友叫他回来说这些的?
他再往下想,真有点害怕了。
他急忙抓起电话,想问问罗开轩,群众提供的那个车牌号是谁的车,落实没有。电话没人接。他这才发现,这么晚,谁还在办公室哩,他忽然叫吴金燕:“快去把他叫回来,我有话问他。”
“你看你,刚才生那么大的气,现在他走了,又心疼他了。这到哪儿去找?”
“他总在街上瞎溜达,还能钻地里去。”
吴金燕刚一出门,他急忙拿出手电筒,说:“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
牛凯告诉尤立明,他说服不了他爸,还引起他的怀疑,“把我都搭上了。”
“他是个瘟猪头。”尤立明瞅一眼牛凯,不再说话。当他的面骂他老子,到底不好。可他心里想着:你个破电视台台长还这么牛气,你可要小心一点。
清早,尤卫红打电话叫他去,什么事没说,口气却硬得很。他想这一定就是那事。都怪牛全发,什么好事不能报道,偏偏报道这种事。邬林也是糊涂,怎么要让这么迂腐的教书先生当电视台长!同时他又恼怒杨放:我的房子都随你使,这么点小事你都摆不平,还闹到我爸那儿,难道还想让我爸给你记功!他提着小包走下楼,别在腰间的BP机响,是杨放传呼他。他没有回电话,直接走到公安局,杨放正举着电话第二次传呼他。
“放哥,你这么急找我,给我说媳妇?”
“你就晓得要媳妇。有一点麻烦,你晓不晓得?”
“我没有麻烦,那是你手下的人犯神经。”尤立明把一个长方形的纸盒放到办公桌上,说:“我可不是行贿收买你。我去了一趟上海……”他把追踪席晓星说成去上海。
“你小子倒挺自由,什么时候又到上海玩去了?”
“上月26号走的,前天才回来。”他把“26号”说得很重,杨放却没在意。
“上海好玩得很吧?”
“那还用说,随便走到哪个旮旯都比博川亮气。”他指着纸盒,“你打开瞅瞅。”
杨放拆开纸盒,是一台微型电视机,屏面只有巴掌那么大,式样倒是精美好看。
“我考虑放哥工作忙,没时间看电视,给你买了这么个小家伙,你出门办案,抓捕坏人都可带在身边看。”尤立明叹一口气,“唉,我在上海一分钱东西都没给自己买,就给你买了台小电视。我时时刻刻都记着放哥,放哥却不惦记小弟,屁大一点事都不给我兜着,还捅到我爸那里,硬要我爸臭骂我一顿才放心似的。”
“我的好兄弟,你可冤枉人了。这事还用得着我捅?博川电视台这么一播放,哪个不晓得?你爸都质问过两遍了,说:如果是尤立明的问题,一定按常规处理,绝不许讲情面,照顾谁。我这不是紧急呼你来商量嘛。”
杨放拿着烟离开桌后的转椅,坐到尤立明的身边,递给他一支烟,继续说:“……这事闹得很大。我考虑关键是丁玉娥,她单位嫌医疗费太多,不愿承担。她身体不康复,上不了班,生活困难。邬书记又去看望过她们,说了很多关切的话。我想也不提肇事者找没找到,先让交通队出面把她的伤治好,费用你给掏。她身体好,上了班,没有问题,谁还记着这事,县领导也不会再提起。你爸那里,我自会跟他说明……”
尤立明又摇头又摆手:“你歇了吧,放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你没有肇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她要死要活,关我屁事。”
“可人家举报的是你的车牌号。”
“我的车牌号?他就看得那么准?不会把6看成0,把1看成7?可那天我根本不在博川,这都有人证明。”
第五章阿拉作贡献(10)
“是吗?”杨放有些不相信地望着他,怕他又使什么花招,打马虎眼,他是很会这一套的,“你让你公司的人证明,还是歌厅的哪个女人证明你跟她在一起?”
尤立明气派非凡地摇着手,不可一世:“这两个证明人说到哪一级,公安局也好,法院也好,都绝对可信,没有问题。”
杨放仍有点不放心:“哪个有这么大的权威?”
“博川县委、县政府的两个一把手邬林、尤卫红。”
“你做了什么手脚,捣了什么鬼?”
“我捣鬼?我有事实。你只管好你的手下人别再来烦我。”
杨放说:“我这里的事好办。我只担心你爸不干,他比邬林还认真。”
“不用你担心。过两小时你问他们,瞅他们怎么说。”
尤立明出了公安局,大摇大摆地直奔县政府。
他噔噔噔地跑上三楼,皮鞋的响底,咯吱咯吱地发出很响的声音。老远就听到他来了,尤卫红立刻蹙起了眉头,盯着他的脸严肃地问:“立明,你给我讲真话,丁玉娥是不是你致伤?是,赔礼道歉,负担医疗费、损伤费,多少钱都认。错就错了,有错敢于承担也不丢人。”
尤立明并不急于表白、推托,却笑着问:“爸,你怎么会想到是我肇事?”
“人家举报的车号……”
“这都是电视台给闹的。”他倒气愤起来,“还有人要砸我的车,我都不敢开车到处跑了。”他发了一通埋怨后,说:“爸,你怎么忘了?丁玉娥27号出事,我26号傍晚就去九女山买猴。那天妈还在这儿,我要陪妈一天,你都没让,只催我快走。我人都不在博川,怎么伤人肇事!你以为我成了孙猴子,有了分身法!”
尤卫红一想:对呀,这件事邬林、靳尚德、明廉都知道,看来是与他无关,一块石头落了地,说:“立明,你是我的儿子,我又是一县之长,我们的言行都要谨慎检点,要以身作则,给别人做出表率。我理所当然要这么做。你是我的儿子,也应该这么做。人过留名,鸟过留声。”
“我晓得。你还老以为我是小孩,老给你惹事?”他凑到他爸身边,“爸,到明年我娶上媳妇,生了孩子,我也当爸,你该当爷爷了,还对我不放心?”
尤卫红听了这几句话,心里很舒坦,便问席晓星的事。尤立明又厚厚地替她贴了一层金。汝山市发生的事情,他只字不露,只说席晓星是绳纯介绍他认识的。尤卫红觉得他这事办得聪明,对绳纯推荐席晓星来博川承包市容包装工程,他不给他打电话,直接跟邬林联系,让绳纯跟邬林通气,这比跟他说强多了,免得别人怀疑。
他说:“我听说你与丁玉娥事件有关,打定主意不让你再插手博川的一切工程。”
尤立明心说,幸好我早估计到了,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他暗自庆幸他在处理丁玉娥的事情上很有预见性,及时防范,做得天衣无缝,相信能摆脱干系。同时他进一步得出结论:对父亲也不能说真话啊!
尤卫红说:“现在没有你的事,我放心了。既然老邬答应了绳副省长,席晓星又到了博川,那就抓紧,赶快叫她来谈妥,最好能在‘十一’前完成。”
“这么紧张?”尤立明说,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就在尤卫红的办公室先给席晓星通了电话,约定跟县领导见面的时间。接着又通知俞豪,叫他立即召集预算人员到公司待命。他布置任务,发号施令,简单明确,干脆果断,俨然是一位坐镇指挥所的指挥官。
尤卫红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那沉着老练的架势,思维敏捷地处理问题,心里很是欣慰,感到他长大了,变好了,知礼懂事,会考虑问题了。
尤立明打完电话,说:“爸,没事我走了。”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蹲在父亲的膝前,双手搁在父亲的腿上,像个极孝顺的儿子,很动感情地望着父亲的脸说:“爸,你在外面奋斗了大半辈子也很不容易。我只想你在博川干过几年,博川升做市,你当了市长,我们都回省城,跟妈在一起,全家团聚。我挣了钱,给你和妈盖一座别墅,我什么也不要你们做,只叫你们享福,愿意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美国、英国、法国……到处走。我们抓紧这几年努力奋斗,你当好你的领导,我要大大地挣钱,挣得越多越好。”
尤卫红被深深地感动了,真想把他搂在怀里,给予他一些父爱的表示。他平时对他总是严厉多于爱抚。这时他心里虽有爱抚他的意思,仍然没有表露出来,只捏了一下他的手,表示理解便叫他走了。
尤立明脚步轻快,满面春风,上了南院的县委会大楼,到了书记办公室,看见邬林正在批阅材料,他立刻变了脸色,哭叽叽地叫道:“邬伯,我要死了!”
邬林从眼镜框架上望见是尤立明,说:“我看你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