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你2-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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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舒远笑不出来了。用过止痛针,没太大效果,舒远连翻身都困难,悬悬地靠在床边,她只有右侧卧的时候才会感觉好一点。啊,好煎熬,尽管已经将呼吸压到最浅,胸口还是很痛很痛。医生来看过几次,说这种情况只有休息调整。如果过一夜还这样,只好在B超显示下抽取积液,但那样做很痛苦。
◇。◇欢◇迎访◇问◇
第13节:第二章 温柔 深笑(4)
舒远好怕,她是已经熬过了最难熬最痛苦的日子,但不代表她可以一直这样熬下去。竟有种想放弃的念头,如果不那么坚持,放任自流,可能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比如,输营养液的袋子全空掉的话,不叫人来换,将输液开关调到最大,说不定,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哦哦哦,不行,舒远被自己的念头吓到。
透过走廊灯光的照射,舒远发现袋子里的营养液只剩浅浅一层底。挣扎着想按铃叫护士,还没起身,却见门口静悄悄走来抱着营养液大袋子的董医生。他一直穿软底皮鞋,走路像猫一样轻巧。他在暗暗的灯晕里对着舒远笑,脸颊上的酒窝如一汪春天的湖水一样柔润,暖和。而他陷在暗夜里的整个人,竟清爽如早晨的新鲜空气。
“还痛不痛?”董医生利落地给舒远换上营养液,怕吵醒别人,很轻声地问舒远。
舒远也轻声轻气地答:“还痛,不敢动。”
“噢,要不要试着动一下?你一直这样的姿势不会累吗?”董立彬抿着嘴角,半弯下腰,扶住舒远,“来,试着躺平看看。”
他的胳膊很有力,舒远慢慢转动身体,小心翼翼。
为了让舒远少用力,董立彬有将她抱住几秒。那种感觉很妙,虽然只有几秒,但在他的怀里,好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身上有含笑花的香气。
努力让自己安全地靠进垫高的枕褥上,舒远小小声道:“谢谢。”
“不客气。”董立彬还是那么镇定自若,大大方方的。这又让舒远觉得,刚才那几秒的暧昧无迹可寻,只是她自己小气的误会。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董医生问。
舒远试着喘口气,“好像好一点了。”
“真的有好一点吗?”
舒远再试试呼吸,确定,“是,好点了。呃,为什么是你来换营养液?”
董医生还是那个老答案:“护士站人手不够。”他又问舒远一遍,“现在有没有感觉更好一点了呢?”
舒远苦笑,“你给我仙丹了吗?哪儿有那么快?”
董立彬悄声嘀咕:“我是着急。”嘀咕完这句,就再没话,安安静静立在那里。
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所以舒远的脑子被床前立着的,这位清俊儒雅的医生搅得乱七八糟。想掰出点什么,打破这病房里难言的静默,嘴里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两人的目光在沉沉浮浮的灯光里交汇几次,又都不自然地避开来。
“我先回办公室了。”默然半晌,董医生斯斯文文地说,“要是痛得厉害叫令堂叫我。”转身走两步要出去,又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整洁的小纸包,打开来,满屋子弥漫起含笑花的幽幽芬芳。这次的两朵含笑花,被安置在舒远的床头,香气袅袅,犹如一团甜梦。
舒远的疼痛翌日一早便消除殆尽,这让舒妈妈放心不少。拎热水给舒远擦身,舒妈妈一直碎碎念:“这可都遭的什么罪啊?瞧瞧,后背的骨头都出来了。”
舒远还是嘴硬:“瘦是流行好不好?一边治病,一边减肥,出医院门我就一美女了,两全其美啊。”
话是这样说,想到昨天晚上曾意图放弃自己的可怕念头,舒远心中生出无限愧疚感。怎么敢?自己怎么敢因一时痛苦那么想?她根本没那种权利和理由放弃自己,她凭什么逃避责任,让父母老无所靠?以后不会了!舒远一时感慨,对妈妈说:“对不起哦,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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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二章 温柔 深笑(5)
“嗯?什么?”舒妈妈不解其意。
舒远傻乎乎笑,“妈,我生病前偷偷穿过你的那双新皮鞋,还把跟儿给弄坏了,真抱歉,等我出院后拿去修鞋的李老伯那里给你修修……”
喉咙再痛,胸口再痛,都会过去的,舒远相信这一点,她不是一天比一天精神吗?所以,忍忍就好。舒远自己也会找乐子。
中午大家都午睡的僻静时刻,她拿着纸笔,在走廊的镜子前画自画像。董立彬穿着他的白制服,系了条碎花细格子领带,背着两手,闲闲在走廊晃过,插嘴:“听说能画自画像的人,都是个性坚韧的人,因为他们能很勇敢地看见自己身上的优点和缺点。”
舒远吊眉一笑,“过奖过奖。”画拿给董立彬看,“医生给点建议吧。”
董立彬捧着画纸,倒抽口凉气,所谓自画像,不过就是一个个类似外星人的怪物,每个外星人,都拖了条长鼻子,不,注解是说,那叫防毒面具,面具形态各异,还有编号。董立彬镇定下来,赞叹:“构思真独特。”
舒远不客气,“谢谢,我也觉得自己创意无限好。”
“你是美术专业的?”
“不是,建筑。我不学美术专业是艺术界的损失。”
董立彬那表情,“女生学什么建筑?”
舒远严肃地道:“那是个很棒的专业,女生当然也可以做出色的建筑师。”
董医生鼻子里哼一声,好像不服气。又看看那些奇形怪状的戴防毒面具的长鼻子外星人,道:“这么恨胃管吗?”
“恨,”舒远一把夺过自己的大作,义正词严,“尤其恨明明有细胃管,还给我用粗胃管的医生!”
“那是因为我们这里没有细的了,我从楼上肠胃病区找到细的已经来不及……”董立彬话没说完,瞅着舒远,面孔竟红了。手极不自然地摸摸后脑勺,彬彬有礼地向舒远欠欠身,“我有事要忙,你好好休息。”扭头逃走。
舒远独自留在镜子前,继续画她的长鼻子外星人,嘀咕:“不知所谓。”话是这么说,镜子里的女孩儿,虽面色苍白,嘴角却越咧越大,笑不可抑,很甜!
舒远的胃管,在舒入院第十六天,终于被革命掉了。说起来,要感谢肇事的实习生。他那个复式一截棍弄得摇摇晃晃很不牢靠。舒远每天早上刷牙本来都会因为胃管而呕一阵子,结果,这天早上因为呕得特别厉害,那条胃管就像董立彬曾经说的那样,被呕出去了。
想到要再插一次胃管的恐惧,舒远吓死,又哭,好像早上时间人会特别脆弱一样。重点是,因为胃管拉出的过程,上呼吸道受到刺激,黏液超级多,她不得不一边哭得淅沥哗啦,一边擤鼻涕擤得哗啦淅沥,丑得不可开交。
舒妈妈去垃圾站丢那条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恶心的胃管。
刚刚上班的董立彬被惊动了,站在舒远旁边,一厚叠一厚叠的纸巾叠得好好地拿给她擦眼泪和鼻涕。
这让舒远更伤心。空窗半年,好容易遇到一个帅哥,职业高尚,个性温柔敦厚,难得的是好像对自己还蛮有兴趣的样子,偏偏是这种情况下相遇。最不堪,自己生命中前二十年最丑的样子全被这厮看了去,这是什么状况?她那不靠谱的命运啊。
细寻思起,不免悲从中来,眼泪煞都煞不住,擤鼻涕擤得很大声。
董立彬不是很善于安慰人,对舒远的情绪化完全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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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二章 温柔 深笑(6)
基于医生的立场,他只说:“你要保持心情平静,这么哭对身体不好。”
后来看劝慰无效,那长串话就减了几个字:“不要哭了,对身体不好。”
再后来说:“好啦好啦,不要哭了。”
最后说:“别这样——”他看起来也很不好过。
舒远已经管不得董立彬了,她是越想越伤心。抽抽噎噎,边哭边数落,乱七八糟:“为什么要生病?我不过就是吃了顿饺子和麻辣烫嘛,别人比我吃得凶,都不会生病啊。现在还被插胃管,怎么办?这么难看又难受,恋爱都谈不成,还碰到前男友,好倒霉——”
董立彬说:“你别这样,再插胃管我一定给你找来细的……”
舒远崩溃,还要插?哭更大声。
舒远同病房的婆婆已经出院,这次住进来的是一个活泼爽朗的年轻妈妈。她跟着董立彬一起劝舒远:“不要哭了,你看,你再哭下去连医生都要哭了,你让医生多为难?”
他为难什么啊?舒远抬头,泪眼模糊里看见的是董立彬隐忍的面孔和泛红的眼圈。他和舒远对视两秒,叹口气,将叠好的纸巾放在她身边,大手掌摸摸她的头发,快步离开病房。舒远有一刻的怔忡,终于收了眼泪。他手掌留给她的温度,和孙朝阳的不一样。
舒妈妈丢完垃圾回来,碎碎念:“我的祖宗,你哭那么惨干吗?人家还以为是我死了呢。”
主诊黄医生被通知,他的病人因为怕再被插胃管,哭得像死了妈似的。因此黄医生特别在近午时分来探舒远,郑重声明:“本来是想过几天再给你拉掉胃管的,不过现在摘掉就摘掉吧,没关系,你不要怕,那就不插了,不过你要继续喝中药。”
“好!”舒远一口答应,假如是在中药和胃管里做选择的话,她宁愿选中药,反正董医生会来给她灌——等等,没有胃管,就不是灌药了?她得拿嘴巴喝。
神啊,舒远以头撞被,哀号:“为什么这样考验我?”
舒远为了这次的中药,做足准备功夫。床头摆满用来漱口的各种橙汁,茶水,白开水,还有草莓。中药房再送来熬好的药包时,舒远可以很勇敢地硬着头皮喝掉一包,然后忍着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发着抖嚼草莓,再吐掉,她说那是拿草莓漱口。
因为漱口的次数太多,舒远那个半透明的塑料漱口杯子里的漱口水,常常呈现一种类似果汁和啤酒的颜色。
而董立彬被那只杯子骗倒不是一次两次。
看到拿着大水杯吐口水的舒远,他常常脸色大变,疾声厉呼:“16床,你在做什么?”
舒远说:“医生,我在喝啤酒。”
有一次说:“我在吃草莓。”
还有一次说:“我很辛苦啊,医生,为了喝中药啃掉半个苹果。”
董医生是在被骗过好几次以后,终于相信舒远只是拿水果和果汁来漱口,不会真的吃喝,总算没再那么紧张。
舒远对董立彬好奇,这位董医生是……对每个人都那么紧张,还是对她特别一些?想知道答案,但又不能很二百五地直接去问。她总希望能多些机会见到他,多找些机会证明,他只对她特别的关心。但他又那么忙碌,他每天无数次经过她病房的门口,舒远却没有理由留住他的身影,真正煎熬。离他好近,却又相隔遥远。偶尔,舒远很危险地希望自己哪个地方再痛一次,只为多一次享受他待她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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