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采采的南瓜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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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努力在疼得歪七扭八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在陌生的城市里,还能有好朋友在身边,真好!
6。
终于知道青青前两天对我说的“看完旅行照片,我真的很感动”是什么意思了。这段时间很忙,春天去皖南看油菜花的照片也没能欣赏。好不容易找了个时间,看了每一张照片,让我回忆起九年前,刚进入大学时的一幕……
“同学,请问学校大礼堂在哪里?”这是我和青青说的第一句话。
在进入大学的第一天,我和青青就成了“迟到同盟”。这一次偶然的相遇让我们成为了朋友,到如今已经九年了,不能不说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今天,我还和青青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吃青团,虽然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有点破坏小花园美好的景象,不过青团很好吃。真的好希望永远都能这样,朋友总是在身边。
我有些想家,想爸爸妈妈,想我曾走过的每一条石板路,想我最最亲爱的石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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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眼镜宋蓝天(1)
—周采采的博客
·眼镜宋蓝天·
青青真是倒霉,一路上为我担着心,下了飞机,连水都没喝,挂着两个黑眼圈,就要带我这病号去看病。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个年假,竟是这样一个令人沮丧的开始,连我都替她不值!
拦了一辆出租车,青青费力地把我塞到后座里,和司机大叔打了招呼后又奔回房间,整理了一个大包带出来。我靠在她怀中,一边捧着膀子呻吟,一边偷偷打量着她的黑眼圈。刚自作多情地想到,她昨晚也许因为想到今天可以见到我而兴奋得一夜没睡,司机大叔就回头对我们说:“到了!”
我敢打赌,从上车到停车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才刚刚起步竟然就说到了!这司机大叔不会搞错了吧?青青伸出头,向外看了看说:“嗯,真的到了。没想到竟然这么近!采采,下车吧。”
我拖拖拉拉地揪着青青的衣角,从出租车里拱出来,偎在她身边连眼睛都懒得睁。青青背着包,一手护着我,正准备往医院里走,忽然,“马克西姆”先生在她口袋里弹起钢琴来。
青青掏出电话看了看号码,然后松了口气,说:“还以为是公司的电话呢,原来是我舅。”
“喂,舅舅吗?对,我们已经到了,正在大门口呢!你已经出来接我们了?好……呵呵,舅,我已经看见你啦!”青青笑呵呵地挂了手机,带着我往门里头走。经过门牌时我睁眼瞄了一下,原来是榕城中医院。嘿嘿,看来不用打针挂水了!我在心里暗喜。
“舅!我们在这边!”
长辈来了,我就算病得再难受也不能疏于礼数。我搭着青青的肩,对越走越近的白袍低头鞠躬行礼:“舅舅好!”
噗哧—叶青青这家伙竟然笑了出来。
“别……别,你别这么客气呀!”表舅舅有些为难地说。
又是耳熟的声音。为什么到了榕城之后,我总会听到一些很耳熟的声音呢?而且紧跟着都没什么好事。我抬头望着青青她表舅,傻了。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会那么小呢?丢个手机会砸到他,救个小猫会误骂他,现在生个病,更离谱,他摇身一变竟成叶青青的医生表舅舅了!
眼镜兄,你这回便宜可占大了!竟让我叫你舅舅!哼,算了,看在要求你看病的分上,先不与你计较。
“是你!”眼镜兄微红的脸上满是惊讶。他一定和我有一样的感叹!榕城咋那么小呢!
“咦?采采,你和我表舅舅认识啊?”青青一头雾水。
“呵呵,嘿嘿,呵……”我明明是胳膊疼,却捧着头开始呻吟。
榕城中医院与一般的医院很是不同,没有钢筋水泥的现代建筑,都是一幢幢很有闽南地方建筑特色的小楼,牛角似的飞檐,明丽却又不炫目的彩色琉璃瓦。
青青的表舅舅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不知道,但我发现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对他很尊敬。尤其是那些护士小姐,一口一个宋医生,叫得别提多甜多顺溜了。
眼镜宋医生在门诊为我察看了病情后,对青青说:“你猜得没错,是病毒性疱疹。还好来得及时,不然会发展得更厉害。”
“嗯,采采她最近都很忙,又受了寒,潜伏的病毒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青青赤脚大夫一本正经地和她表舅讨论起来,“现在要怎么办呢?”
“先退烧,然后用针灸来拔除神经里的毒素,再辅以汤药,两个星期应该就可以痊愈。”宋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有把握地说。被遗忘在一边的我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大声疾呼道:“能不能先帮我止痛啊!我实在疼得受不了啦!”虽然在说完这句话后,我应该很漂亮地晕过去,但我努力了好几秒也没成功,只得放弃,转而呻吟得更加大声,惹得门诊室里的其他人频频对我们行注目礼。
“舅,采采看来真的是疼得厉害,要不先想法子给她止疼吧!”
还是青青心疼我啊!
眼镜宋略想了想说:“那先带她去我住的院子好了,我给她先配一副药敷上。”
还没推开院门,门缝里就传出小猫咪咪呜呜的叫声。
“小猫猫在这儿!”我一下子忘了自己的病痛,兴奋地从青青怀里蹦起来,冲出去推门。
青青早已习惯了我这一惊一乍的坏毛病,她笑着对眼镜宋说:“采采生性单纯,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朋友一样,孩子气得很,舅你可别见怪啊!”
“呵呵,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她这性子倒很可爱。”眼镜宋宽容地笑着说。
“是吧,呵呵—”青青也笑着答,突然脑子一转弯反应过来,伸手揪住我的后衣领,把我拖了回来,一脸惊诧地问她表舅,“咦?不是第一次见识?对了!还没问你们呢!你们难道认识?”
笨眼镜,明知道自己这表侄女八卦,还乱讲话,不会装作不认识我啊!我扭头狠瞪了眼镜宋一眼。
“呵呵,也许采采不记得我了。前段时间她曾帮我救过一只小猫。”眼镜宋总算还有点眼色。
我也就打蛇随杆上地假笑着说:“是吗?怪不得我刚才看宋医生觉得好眼熟,原来那天救小猫的就是您啊!”
他又笑着推了推眼镜,对我和青青说:“先进去吧,一会有的是时间讲话。”
我用很诚恳的眼神对青青点头。
刚推门进了院子,一团淡黄色的小毛球就扑到眼镜宋的腿边,又是打滚又是翻跟头,撒泼耍赖的小样和我有得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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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眼镜宋蓝天(2)
“宋医生,这就是那天喝醉酒的小猫吧?”我暂时忘了胳膊上火灼似的大疱疹,全副心思都被小猫给吸引了。
“是啊,小家伙醉了一整夜,还好身子没受什么损伤。”眼镜宋宠溺地看着小猫,任它抓着自己的衣角胡作非为。
叶青青也是个好猫的,看见可爱的小猫,就忘了我这个病号,蹲在地上逗着猫,用南京话猫咪猫咪地唤个不停。
“青青,它是F市的猫,生下来就听F市话,能听懂普通话已经很神奇了,你还指望它能听得懂你的南京话,回你两句南京味的猫叫啊!”我忍不住打击一看到小动物就很白痴的叶青青。
事实证明,招惹叶乌龙是不明智的选择。我被强行扭送到里屋,不许摸猫,碰猫,甚至看猫!理由是怕我把病毒传染给小猫猫!
果然,在她眼里,人不如猫!
眼镜宋的宿舍……真的可以称之为宿舍吗?说是书斋还差不多。一张四尺来宽的床上有一半堆的都是书,床后有个大书架,高度已经几乎擦到梁上。书架前有个精致的小书梯,书梯顶做成了一把小木椅,光滑泛亮的颜色,显示出屋子的主人常常坐在上面翻阅书籍。靠窗的位置是一张红木雕花书桌,自然也是堆满了书。这张桌子和桌边相配的椅子倒很有意思,雕花精美不说,桌面桌角上竟然有了古物被玩赏久了才有的包浆。
窗与书桌间还有两尺不到的距离,放了一张和书桌看起来风格差不多的小榻。此刻,我就斜倚在这小榻上,可怜巴巴地扒着窗棱望着外面。
刚才进院,我光顾看着小猫了,都没注意到院子里的情形,这会仔细看来,竟是个很雅致的小院。窗角下种了许多星星草,草间或疏或密地开着丛丛白色的玫瑰,极清淡的颜色,和院门处那株鲜紫的三角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只觉如喝了山中老茶般,浓烈后有清雅,微涩后还有淡淡的回甘。
院中央是一片翠绿的葡萄架,五月的葡萄叶新鲜柔嫩,卷曲着向天空伸出的茎干犹如少女美丽而柔软的手。架边的石台上放着许多竹匾,匾里晾着许多黑黑的草药。架下砌了一个小小的药炉,紫铜炉身看起来也很有些年份。眼镜宋从另一间侧屋里取了几味药,把其中的一些放在药罐子里加水煎煮,另一些则放在石台上的药舂里研磨起来。看他煎药磨药的样子极其娴熟,倒有点老中医的架势了。
青青和小猫玩了会,便跟在眼镜宋身边问这问那,说是帮忙打下手,其实是碍手碍脚才对。估计她表舅舅也嫌她烦,让她到里屋来陪我。她不肯,摸着小猫的头说要做饭。
嗯,叶青青做饭的水准我是领教过的,保证吃完不拉!也只能保证到这个地步了,至于吃的过程中反胃晕厥之类的,她概不负责。
眼镜宋来为我敷药时,青青还在厨房里煮饭。她说,她要做一桌让我们口水流得比闽江还湍急的佳肴来!
我要是相信她,我就不是和她相识九年的周采采!
话说回来,眼镜宋真是一位很好的医生,他极轻巧地为我敷药,和他侄女的粗手粗脚比起来好太多了!好吧,看在他没把我弄疼的分上,以后不叫他眼镜宋了,就叫宋医生,“宋蓝天”医生。他胸前的牌上用好看的宋体写着这三个字。
敷好药,待了一小会儿,宋蓝天又端了一碗闻起来就很苦的药走了进来。
“宋医生,我外敷就好了,不喝药行吗?”我苦兮兮地哀求。
“这疱疹并非外伤,而是内毒作怪,若不喝药,很难痊愈。”宋蓝天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过了一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笑道,“前两天同事结婚发了两盒巧克力,用它来下药就不会苦了。”说着,他走到书桌边,从一堆书中找出一盒吉百利的喜糖巧克力。没办法,这药看来是非喝不可了。我硬着头皮,接过药碗。
“采采,我……”宋蓝天忽然欲言又止。
“呜?”我嘴里含着苦药皱眉咕噜着。
“采采,你是那天在机场帮我的人吗?”宋蓝天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眼镜兄啥时候不认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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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眼镜宋蓝天(3)
咕—我一大口药没有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