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初恋:爱在心口难开-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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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父亲生病住院,可是照样还得上班。医院那边请了经验丰富的护工,但到底还是不放心,杜微言手里握着笔,始终难以写下完整的一句话。末了,心烦气躁将笔一搁,打算再去请半天假。
走出门的时候有电话声响。杜微言接了起来,竟然是江律文。
此时一切尘埃落定,她和他对话,也没了之前的别扭与刻意,反倒轻松起来。
“爸爸他没事了。谢谢关心。”
杜如斐是因为红玉工作的事病倒的,江律文要去医院看望他,又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杜微言客客气气道了谢,又说:“过几天吧。这几天他不能说话,还要静养些时间。”
杜微言正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又喊住她。
“微言……”
“嗯?”
“你在木樨谷认识易子容的?”
这是第二个人问她这样的问题。杜微言怔了怔,她并不愿意在江律文面前提这些事,于是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对方似乎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微笑着换了话题:“我马上要出国了。”
“嗯?”
“这里的事情都上了正轨,想休息一下了。”江律文的声音带了几丝轻松,又像是淡淡的遗憾,“只不过这次回来,好像一事无成。”
“怎么会呢?”杜微言笑着说,“那么多工作,不算成就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和易子容,还好么?”
“挺好的。”杜微言异常轻松,“谢谢关心。”
医院里照旧静悄悄的。杜微言踏进病房,护工刚替杜如斐擦完身体。杜微言拿了一本书坐下来,微笑着说:“爸爸,你无聊么?要不要我给你读书?还是读报?”
杜如斐的目光滑过那本书的书名,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
“咦?你之前不是就在看这本书吗?”杜微言把厚厚的书合上,“我还特意去家里拿来的呢。爸爸,你怎么老不说话啊?医生说少说话,又没说你一句话都不能说。”
杜如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晃了晃手指,示意嗓子不舒服。这样一动,带着仪器乱跳起来,吓得杜微言连忙说:“别动别动。我知道了,一会儿问问医生。”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巡房,杜微言就问了问,医生检查了半天,也有些困惑:“没事啊。”又俯身查看了一下,才说:“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了,过几天就好了。”
杜如斐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甚至可以下床略微活动。可是只有嗓子一直不曾好起来,一开口只能发出不成话语的音节。
杜微言告诉了父亲自己打算结婚的决定,而易子容就在她身边。杜如斐半靠着床,目光掠过这个英俊的年轻人,轻而易举地在他眼中发现了一丝紧张的痕迹。他闭上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杜微言带着不安静静地等着,片刻之后,杜如斐点了点头。
易子容跨上前半步,俯下身直视杜如斐的双眼,缓缓地,又极认真地说:“叔叔,我会好好对她的。”
杜微言有些脸红,拽了拽他的手,他却一动不动,全心全意地等待长辈的回应。
杜如斐将这些小动作收在眼底,良久,点了点头。
易子容抿紧的唇角陡地放松下来,他凝视着老人的双眼,如释重负。
从医院出来,杜微言坐在车上,有些发愁地望着窗外:“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身体已经好起来了,怎么就是说不了话呢?”
车子拐了弯,易子容看了看后视镜:“我可不是医生。”又安慰她,“身体在好起来就行了。说话的事,慢慢来。”
她点了点头,和身体比起来,的确,能不能说话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如果叔叔的身体好起来了,年底之前,我们把婚礼办了吧。”易子容含着笑意看她一眼,眸子晶璨如同黑色的宝石,说不出的神采飞扬。
杜微言想了想,并没有扭捏,点了点头说:“也好。”
她又叹了口气说:“结了婚也好,爸爸虽然从来不催我,可我知道他挺希望有人能照顾我。”
他细细分辨这句话的含义,突然就有些不悦起来,沉沉地扫她一眼,没有接口。
其实话说出口的刹那,杜微言就知道他会误会。这人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自己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他就开始闹别扭。
最好的方法是转开他的注意力。
“我见天看到报道了,关于业运的。不过似乎没人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她笑着戳戳他的手背,“嗯,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沉沉地反问:“这些事需要高调吗?”
她被他蓦然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吓了一跳,只能讷讷地说:“我只是好奇。这年头高调很容易,不容易的是低调。”
带了小小的讨好,他不会听不出来,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虽然没搭话,但好歹愿意正眼看她了。
车子在车库里停下,杜微言正要伸手解安全带,他却忽然俯身过来,掌心炙热,按住她的手背:“你嫁给我,真的没有勉强?”
“没有。”她伸手拢住他的脖子,嘴唇几乎擦过他的,若即若离,“一点儿都不勉强。放心了吧?”
他凝视她带着笑意的双眸,不轻不重地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喃喃地说:“那就好……”
9
Chapter 30
身边每个结过婚的人都告诉杜微言,准备婚礼是一件多么让人心力交瘁的事。听得多了,她又忍不住跑去问易子容:“结婚是不是很麻烦?”
他忙着打电话,没空理她,末了有些不耐烦:“又不用你准备。”
杜微言讪讪笑了笑:“那我去医院了。”
宽大的起居室桌上,蔷薇色彩鲜艳。五月的阳光从透明玻璃外照进来,映着白色衬衣,让他看起来清爽而贵气。
他又叫住她:“爸爸要是出院了,你问问他的意见,搬来一起住吧?照顾得方便一些。”
杜微言有点儿脸红,踌躇着没有说话。
易子容皱眉:“不过这里不够大,要不我们这几天去看看大一些的房子?”
她瞪他一眼:“不是。爸爸……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
其实大多数时候杜微言都有些小小的张牙舞爪,像是因为知道他对她好,所以从来不曾忌惮什么。有句话叫做,爱得深一些的那人,总是输了一些立场。易子容微笑着看着她,他不曾比较过谁多谁少的问题,他也并不介意。她愿意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他都答应把你嫁给我了,你还怕什么?”易子容低下头翻着文件,不再看她,“晚上我来接你。”
早上十点多的时候人还不算多,或许是因为周末,整个城市就连苏醒也总是晚上几拍。
杜微言走进病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床边那束新换上的鲜花。百合似乎还滴着露水,将这个房间点缀得很是清淡。
“咦?是谁来过了?”杜微言伸手理了理花束,又对杜如斐说,“爸爸,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
上边其实夹着一张小小的卡片,杜微言看见字迹就知道了:“是江律文来过了?昨晚我们走之后他来的吗?”她伸手扶起父亲,一边注意观察父亲的口型。
杜如斐点了点头,披了件外衣,走到门口,又犹豫了一会儿,示意杜微言去拿床边的那个文件袋。
杜如斐身体几乎是全好了,就是还不能说话。医生检查了,又开了药,却没什么效果。杜如斐倒是很坦然,比着口型说话,甚至给女儿手书了“沉默是金”四个字,很是豁达开朗。
小花园里没什么人,杜微言拿了条小毯子垫在石凳上,让杜如斐坐下,把文件袋递给他。
杜如斐紧紧捏着文件袋,却并不打开,目光微微扬起,看着蔚蓝如海的天空,沉思着什么。
“江律文来看过你了?”杜微言眯起眼睛看着摇曳的花丛,“他说他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也是因为去了一趟红玉……”
杜如斐仿佛不曾听见,只是低头打开那个文件袋,拿了一叠稿纸出来。
杜微言有些不悦地阻止他:“老爸,对着太阳看东西对眼睛不好。”
她瞄了一眼,那是他之前一直在做的民间信仰研究的一些小论文,她也曾帮忙誊写录入,于是顺手要接过来重新装回去。
杜如斐捏住了页脚,并不放松,微微皱眉看着女儿,示意她放手。
杜微言犟不过他,只能把手放开。
他又看了女儿一眼,手指慢慢地从其中一张稿纸的中间划过。
“让我看?”杜微言有些好奇,凑近了身体去看,方格稿纸上第一行字是“民间信仰的要素”。
“有神或神性物……有安息供奉之所……信仰行为……有信仰组织、制度……”
杜微言看过去,又疑惑地看了看父亲异常严肃的表情:“这是民间信仰的特点么?我觉得总结得很好啊。”
这一行字的旁边,还有黑色的钢笔笔迹,写着“阗族”两个字。
杜微言想了想,微笑着说:“阗族真的算是一个信仰行为十分坚定的民族。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很虔诚。”
老人的头发在微风中泛着银色的光泽。他的目光慢慢地抬起,落在杜微言的侧脸上。
接下去的话,杜如斐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给她听。昨晚江律文递给自己的那叠照片,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反复揣测的东西告诉女儿。
花园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杜如斐握着那支签字笔,似乎酝酿了许久,才在稿纸的反面写了一行字。
“全民信仰。”
“嗯?是啊。他们就是全民信仰。”
杜如斐静静转过头,看着女儿黑白分明的眼睛,竭力用正常的表情将那句话用嘴型表达出来。
“全民信仰……只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杜微言愣了好几秒,才模模糊糊的有些反应过来。
可是依然下意识的说了句:“什么?”
杜如斐低下头,工工整整的写下“莫颜”两个字。接着又是数行字,清晰而明了。
轰的一声,杜微言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什么,可是又不能确定。
杜如斐又抽出了几张纸,递到她面前。
这次是照片,拍的并不清楚,倒像是从视频上截下来的,加上放大打印的缘故,有点儿模糊。
玉色的岩石石壁上,刻痕宛然,栩栩生动。
都是女子,正面,侧面,刻功并不繁复,却胜在灵动传神。
梨涡一点,睫羽纤长,一双眸子如点漆般生动。
杜微言怔怔抬起头来看着父亲。
杜如斐的眼里倒映着女儿如画般美丽的五官,这样精致的小脸……又渐渐的和手上的图片重叠在一起,难分彼此。
“这……是什么?”她失语良久,匆忙将图片还给父亲,“爸爸,你想说什么?”
杜如斐无法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心底的疑惑说给女儿听。那天他和易子容说完话,他古怪的表情,自己又突然失声……
他叹了口气,这世界上实在有太多自己无法了解的事了。很多时候,他自己也很困惑。
易子容……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对微言没有丝毫的恶意。可他不甘心,也无法将女儿就这么轻易的送到别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