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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西漂-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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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到地方,司机停下车来,非常客气地说到了。我打开门,他还说这么黑连个手电筒都没有你怎么回去,我说习惯了,这里即使是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回去。我看着他的面包车一把渐行渐远的伙伴一样被黑暗吞没,我这才走下公路,往河边走去。月亮看不到,天空极其澄净,纯洁得仿佛我已经过去的童年。四周的村子里除过零星点点的灯光外,黑乎乎一片。时不时地有狗叫的声音从近处和远处的村庄传来。然而,我的身边是安静的。夏夜凉爽异常,甚至有些清冷,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布满石头的河滩上,实在没办法走的地方就拿手机晃晃。河水在不远的地方哗哗地流,青蛙什么的也不知道那半夜还不睡觉做什么,还在不知疲惫地叫。

  走在安静至极有黑暗寂寥的河滩上,我突然一阵恐惧。在我即将要渡河的地方,是童年的玩伴溺水而亡的地方。他是个白白净净的孩子,一脸的秀气。但是那个夏天过去后,却再也看不到他白白净净的样子。一晃十数年过去了,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走进。还有小时候一群孩子道听途说的故事,说什么在这广阔的河滩地上,有很多鬼魂妖怪。所以,我脱了鞋子过河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望身后看。夏天的河流水很少,除非暴雨过后。那个地方是村民们踩出来的安全之处,河水没不过膝盖,温柔而温暖地在你腿上缠绵。过了河,我很急地往河堤的方向赶,那里是我认为安全的地方,也是到地里的唯一道路。

  我是习惯和喜欢走在黑夜的。记得数年前,大约是大年三十的一天,我到县城去。不是采购年货,而是为了能上一次网。那天我大约上了多半天的网,只留下坐回去的公车钱。可能是因为疲惫,也可能是因为太背,我坐错了车,被扔在刚出县城没多远的地方。天啊,口袋里空空如也,回家的路却如此漫长!虽然我曾经无数次骑自行车如摩托一样飞驰在那条破烂的公路上,可我从来没想过要走着回去。没办法,他爷爷的,只好顺着马路,平生第一次往家走。从下午五点多开始,走到村子对面的时候,已经天黑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我摸索着从结冰的河上过去,然后也是在黑乎乎的夜色里穿行。当我走到河堤上的时候,两边山上村庄突然热闹起来。鞭炮齐鸣,礼花交互绽放,在黑夜里争奇斗艳,喧嚣灿烂得连那些狗叫的声音都听不见。貌似是在欢迎我经历重重磨难后重回母亲的怀抱,反正那个时候我站在黑乎乎的夜里,从河流远方吹来的风有些冷,在我脸庞边有些疼地刮过去,但我依然站在河堤上,陶醉于那一刻的灿烂与辉煌。

  河堤下都是果树园子,他们听见有动静,都纷纷咳嗽示警。我丝毫不理会他们,继续往前。当我黑乎乎地走到父亲面前,他坐在小板凳上,坐得笔直,还没睡。我说爸我回来了,你累了一天了,快休息吧,明天我跟你去卖西瓜去。

  我躺在窝棚里,甚至已经遗忘了今天之前还在做的梦。而今天肥书记生生地将它打破,我看见支离破碎,但没有看见鲜血淋漓。我所心疼的是我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去孝敬人家,可被人家玩弄于股掌,倒不如当初自己给了小寨的乞丐或者是火车站的骗子。还有为我做事情的云姐和张伯,那么大的年纪,统统被那厮愚弄了几个月。我想起肥书记那张不容易觉察出笑容的脸,我不恨它,虽然我刚开始感觉张伯为什么当初要救他,还不如让窒息在猪粪里算了!但后来想我既不是千金琼液,也非王公贵族,只是普通的下里巴人一枚,既拍不了华丽的马屁,也点烧不了大神的美香,顶多是做些发白的白日梦,凭什么让我拔得头筹?

  也就是说,我毕业了,正式没找到工作。我睡觉之前这样总结我三年的时光:功德圆满,黯然泣下。

  半夜被冻醒,我看了看外面的星空,又睡着了。再一次醒来,是被父亲吵醒的。我看看表,才五点左右,他已经在地里开始忙着摘瓜。我睡意朦胧,在清醒与再一次睡过去的甜美之间徘徊不定。父亲年纪已经那么大,每天几乎连轴转,饭吃不好,睡也就那么四五个小时,完了白天就在尘土飞扬的集市上站一天,大太阳白花花。想到这,我就再没睡意,爬起来。父亲开始一趟一趟地往河堤上挑西瓜,我跟在后面,每回两个也往河堤上抱。早晨的露水貌似才下来,扫在胳臂和腿上,一会就感觉到特别凉。我们就来回地穿行在被玉米、桃树叶子所覆盖的小径上,半夜里纯粹是凭感觉在走路。父亲老了,但他依然要做出年轻时的样子,仿佛不服老,还是一如过去那样挑担子。

  天擦亮的时候,几百斤的东西就转运完了,父亲开始往架子车上装。因为我在的缘故,所以他就把架子车拉来。眼前的一切我再熟悉不过,仿佛从来没发生一样。我双手抬着车头,他一丝不苟地开始装车。往车里铺好多的瓜藤瓜叶,先装满车两头的筐子,然后再往中间放,知道用手掂量起来,前后平衡。这样拉起车来才会最省力。才装完车,父亲就收拾东西往地里去放。大约早饭他是吃了,多少年了,他的早饭就是一块从家里拿来的干馍,然后自己点火熬茶,就着茶水吃了。昨天如此,今天大抵也如此。

  要走的时候,他还和我争,我说还是我来吧。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在车的旁边帮我推。三四百斤的东西,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我们就顺着河堤,穿过刚刚睡醒的村子,从村子南头的那条路一直往河的下游,那里有一个比较热闹的集市。村子头通往外界的那条路,也就是我梦想中了彩票可以修的那条路,多少次雷声大雨点小之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地面上铺了许多的沙子。那样的沙子路,刚开始连骑自行车的人都非常气恼。那条路弯弯曲曲地顺着山势来回穿行,还算平。但如果是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动架子车的。

  爬上几个比较大的坡,我已经有些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父亲一边用力地推车,一边叮嘱我步伐要慢点,爬坡不要急。但我明显是停不下来,因为我知道,必须得尽可能早地赶到那里,要不然就没地方放东西。前后的路上,有三三两两同样是拉着车的村民,有装西瓜的,有装桃子的,走得是热气腾腾,兴高采烈。这样的感觉我是熟悉而喜爱的,很多年以来我甚至很是留恋这样的感觉。当你往远远的地里挑了一担粪,或者从秋天的地里拉回来满满一车的土豆,或者就如同我这样拉出去一车西瓜傍晚卖得一干二净,那种畅快而喜悦的心情,绝对会让你感觉世界虽然苦涩但依然是有美丽可寻觅。

  一段小坡下来之后,就远远地看见一座桥。这意味着没多少路,镇子就要到了。这所镇子的所在,其实它的建制和村子对面的那个乡镇是一样,只是因为有一条更为重要的公路从中穿过,所以比较起来更加繁华而已。镇子上的人貌似大多也是没起来,只有少数几个早起的生意人在路边开始收拾。父亲走在前面,我拉着车跟着他,因为要找个地方把西瓜卸下来。他走到一家临街的铺子前面,铺子门紧闭。他说就放这。

  那铺子前面有一块大的地方,跟屋顶相平的地方用石棉瓦搭起一个棚子,用以遮风挡雨。这个地方我是认识的,因为去年前年甚至大前年,父亲也在这里卖过西瓜。店主是一对非常善良好心的年轻人,我叫他们李哥李姐。镇子上有一所高中,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李哥可是风云人物。他的篮球打得特别好,那个时候也是因为篮球才认识了李哥。他人长得瘦瘦小小,但弹跳特别好,打球的时候跳起来,就感觉他脚底下有根弹簧。动作也特别敏捷,跟个兔子一样,防不胜防。后来李哥就娶了李姐。她也是镇子上的人,貌似家就在我曾经住过的那条巷子里面。李姐长得慈眉善目,说话条理清晰,身体比李哥要结实很多。我一直感觉李姐是个不一般的人,过去她曾经说过很多话,那原本不是一个村姑说的话。她的见识和善良,让我感觉到惭愧。父亲说他亲眼所见,她曾经在那趟肮脏而拥挤的公车上给人让座。或许这在城了没什么,但在那个远离文明被粗鲁和蛮荒所包围的乡村,有点让人咋舌。

  父亲大约看起来很可怜的,个子不高,瘦弱瘦弱的,经常穿得衣服脏兮兮,好多天不洗。并且在大约可以忍受的情况下,他一般从来不会主动去吃饭。就是去年的时候,李姐看父亲可怜,很多时候就在自家做饭的时候,多弄出一份出来,给父亲吃。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等卸下西瓜,小镇才开始有些热闹。我把车推到巷子里,太阳开始升起,炎热的一天即将来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十九章
那几十个西瓜,一排一排地爬在地上,好像一只只憨厚的小猪一样。父亲一阵忙碌之后,终于没有事情可做,就坐在瓜堆旁边,打起盹来。有谁能撑得住那样的折腾?年富力强的人在一个夏天过去后都瘦了一圈,更何况是体衰力竭的一如父亲一样年老的人?

  天一点一点热起来,人一点一点多起来,没过一会,就有人光顾。大约是因为西瓜长得大,并且翠绿动人,虽然价格高点,还是让三三两两的人不自主地停下脚步来问几句。父亲多年的经验是,从山上赶集的人喜欢小点的西瓜。因为一他们没钱,二要往家里拿,太大了实在拿回去太累。而动辄二十斤左右的大西瓜,是卖给小镇的有钱人,有钱人往往喜欢大的西瓜。

  父亲在小镇上卖瓜已经多年,积累了不少的人缘。而好多人因为吃习惯了我家里种的西瓜,经常回头或者是听了别人的赞誉而跑过来买。因为是刚开园,那西瓜个个看起来精神饱满,意气奋发,非常低诱人。没过多少时间,已经卖出去不少。我站在旁边,就是给父亲提提称,算算钱,看着父亲欢快的样子,他貌似很满足。

  太阳慢慢地升,没过一会将那条贯穿小镇车水马龙的马路烧成了一条银白色的带子,只有在路两边的各色棚子的遮盖低下,才有阴凉。也是幸亏了李哥李姐家的大棚子,要不火辣辣的太阳早就晒蔫了上好的西瓜。看见李哥李姐的时候,感觉他们没多大变化,只是李哥有些黑了。李姐屁股后面跟两个孩子,一个大点的是女孩子,一个小点是男孩。女孩子有点精灵古怪,而胖胖的男孩子却一直憨憨地,好玩得很。李哥见了我就问工作怎么样了。大约所有认识父亲的人都知道,他家里有三个大学生,而老大是在读研究生。在乡人的眼里,大学生就是过去的状元榜眼探花之类,意味着锦衣玉食前程锦绣。殊不知此一时彼一时,村子外面的世界早已经不是科举时代或者是20世纪90年代以前的样子。大学生如遍地白菜一样生长,然后一年又一年,直到长到贬值到没人要的地步。当然,也可能怨我这个白菜长得太没特点,和大家长了一样的面孔。要是我的生命里有那么一点变异的力量,那么我就有可能长成五颜六色的白菜。那样的我很不一般,大约可以混到一份展览馆的工作。

  我看着李哥李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我不知道是怕打击我自己,还是打击他们。从很小的时候起,关于我的事情已经很少和父亲进行商量。父亲也不会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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