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所有的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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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于展航静静离去。
他到附近用公共电话召了出租车,说明行李只有一部自行车。
等了十五分钟,车子来了,司机把自行车锁在车后架子上。
回到家,看见众人已在打雪仗,雪球飞来飞去,好不热闹。
“怎么不等我。”
笔臻笑:“现在加入还来得及。”
展航下场,混战一场,大家筋疲力尽。
于太太叫出来:“吃饭啦。”
大家一哄回到屋内,脱下外衣,进厨房去。
邓中群说:“我都不舍得走。”
于太太说:“常常来玩,无比欢迎。”
“明日我们租了水上飞机去观光,请伯母也一起去。”
“好呀。”
展航忽然打一个哈欠:“我累了,想睡一觉。”
“你看他,作息无定时,仍像个小孩。”
“别批评他,还在放寒假呢。”
“也不过剩几个假期了,片刻就要做大人了。”
展航不去理他们。
回到床上倒下,一下子便入梦。
“展航,展航。”
展航凄酸地微笑:“是你。”
“是我。”
她站他面前,柔长头发披肩,瓜子脸只一点点大,面孔上只看到大眼睛,呵,是真正的段福棋本人。
“展航,琴声悦耳,请再拉一首给我听。”
“琴都捐给音乐学校了,我已没有再练。”
“哎呀,多可惜。”
展航说:“我看见了你。”
“你当然看见我。”
他伸手轻抚她的长发:“那个你胖了老了……”
段福棋露出惊惶的样子来:“不不,那不是我。”
展航不忍:“对,我看错人。”
“抱紧我。”
展航双手握住她的纤腰。
“紧些,再紧些。”
展航把她抱得透不过气来。
她的声音如游丝一般:“如果你爱上一朵花,夜间,抬头看星空,天上所有的星都是花朵……”
展航静静落下泪来。
他伏在她胸前,再也不想动。
第二天清晨,展翘叫醒他。
“昨夜做噩梦?我听见你大叫。”
展航不置可否:“不记得了。”
“可是梦见爸爸?”
展航见她已经穿戴整齐,便问:“怎么一回事?”
“我们决定今天就走。”
展航颔首:“我们’?”
展翘笑:“是,终于找到伴了。”
“你必然会得到幸福。”
展翘拥抱小弟:“真的,不骗我?”
“上帝一定会补偿你。”
展翘也流下泪来。
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
“笔臻来了。”
“等一等,我送你们。”
“你还没梳洗。”
他立刻嗽口洗脸,披上外套,便帮展翘提着行李出门,看到派来的日报躺在门口,他踢到一边。
邓中群吓一跳:“展航,你不怕冷?”
展航摇摇头。
“你看他外套之内是裸体。”
展航笑笑坐到驾驶位上去,把车子呼一声开出去。
他未来姐夫忽然感慨了:“这才叫做不羁,比起展航的洒脱自在,我真似老木头。”
笔臻忽然说:“展翘喜欢老木头。”
邓中群笑出来:“可不是,那才最重要。”
于太太说:“中群才是理想丈夫。”
笔臻的话出乎意料地多:“展航也不会叫女生失望。”
于太太也笑了。
展航不发一言,把家人送到飞机场。
邓中群说:“我们暑假再来。”
于太太最不舍得,拉住女儿悄悄说了许多话。
归途中,她对展航说:“在市区放下我。”
“约了英先生?”
“他有点事找我商量。”
“祝你幸福。”
笔臻首先嗤一声笑出来。
于太太随即说:“这小子疯疯癫癫,逢人恭祝幸福。”
展航说:“善祝善祷,有什么不对?”
“不同你说。”
于太太下车去了。
展航向笔臻笑笑:“我们呢,我们去哪里?”
笔臻忽然极之温柔地说:“哪里都不去,请送我回家。”
“你不试,又怎么知道路通向何处?拿点冒险精神出来。”
笔臻伸手出去,轻轻抚摸他的脸来:“我很明白,惟一的通道是心碎之路。”
“这样说简直毁坏我名誉。”
“展航,你永远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子……”
“嘿,你知道什么。”
“到家了。”
“晚上再找你。”
“每个女孩子都有两次机会?”
展航说:“不,你是例外。”
笔臻问:“为什么?”
“你善待我妈妈。”
笔臻摇摇头,她伸手,想抚摸他的裸胸,终于没有,缩回手去。
展航回到家,看到门外被他踢到一角的报纸,蹲下拾起。
今日忙,无人阅报,本来母亲每天都要把一张中文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读遍。
他到厨房坐下,冲杯黑咖啡,舀了一大羹香草冰淇淋放进杯中,喝一大口。
摊开报纸,看了几个头条,都不是好新闻,全世界天灾人祸,千疮百孔。
电话响了,他去听。
是伟谦:“告诉伯母,我明天来看她。”
“你带着女友一来就坐上五六小时,喝茶吃点心,累不累坏主人?有时还留下吃晚饭,看见你都怕。”
“没有的事,伯母欢迎我。”
“一个水果、半盒糖也没有,你懂不懂规矩?”
“好好好,你要什么?”伟谦被他作弄得团团转。
“明天什么时候?”
“下午三时。”
“果然是下午茶时分,觊觎我妈做的苹果馅饼。”
电话挂断之后,展航顺手把报纸折好放一旁。
他没有看到。
在极低的位置上一个小小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段这样的新闻:灰岬一七三地段有一女子晕倒休克,管家报警送医院后证实不治,怀疑过度注射毒品所致……
下午,于太太回来了。
手中一大束浅黄色温室玫瑰,她小心翼翼插好。
展航见她一脸微笑,便问:“英先生再次求婚?”
“不是。”
“你很高兴的样子。”
“我一向与他投缘。”
“那多好。”
于太太顺手取过报纸,心不在焉看了几行,又放下。
“他以为我想结婚。”
“现在他明白了?”
“是,照老样子大家就很好。”
展航颔首,这个老花农有点意思。
于太太又说:“我现在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你猜前天谁打电话来?”
“你说呀。”
“是马太太要来探访我们。”
“哪个马太太?”
“我也得想半天,失去联络太久了,”于太太感慨,“本来是你父亲的朋友,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我仍然全无记忆。”
“我来提醒你,小时候我们去过马家游泳,她家囡囡遇溺,由你及展翘救回。”
“呵,那个马家。”展航恍然大悟。
“你说,像不像一百年前的事。”于太太叹息。
展航点点头。
“他们家随时过来,已经买好房子找到学校了。”
“多一个朋友是好事。”
“我同她说随时欢迎,她声音却有点彷徨。”
“连根拔起,的确会令许多人惊惶。”
“你看,没想到老友会在异地重逢。”
她显然已无心思阅报,顺手把报纸丢到大纸箱里。
于太太也没有看到那条新闻。
第二天,刚巧是倒垃圾的日子,清晨,展航把整只纸箱拎出去放在路边。
不一会儿,庞大的垃圾车克隆克隆驶至,工人熟练地倾倒垃圾,将报纸载走。
那条新闻,随着报纸消失。
新的,当天的报纸又派来了,展航顺手拾起带回家中,放在早餐桌上。
于太太问:“有什么大新闻?”
“经济好似略有起色。”
“叫人松口气。”
“妈,马家那囡囡今年也上小学了吧。”
于太太嗤一声笑出来:“那年你几岁?”
“十一二岁。”
“她约多大?”
“五六岁。”说到这里,展航不禁敲自己的脑袋。
“就你一个人吃饭?你大了,上大学,人家仍然是幼儿?”
“真没想到。”展航搔着头。
“可是真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
展航点点头。
“那时,以为没有希望把你们拉扯长大,真想自高处跳下去算了。”
展航吃惊,没想到坚强的母亲曾作此想。
“可是也捱下来,熬出头,展翅与展翘都发展得很好。”
“我也不坏呀,明年就毕业了。”
于太太笑:“你仍然怪怪的,不过比起三两年前已经好得多。”
展航握紧母亲的手。
“等你也结了婚,我就完成任务,完全放心了。”
展航给她接下去:“届时你可以穿鼻环,打舌钉,全背脊纹身,服迷幻药,跳舞到天明。”
于太太笑说:“我告诉你一件趣事,前两日笔臻陪我去游泳,我到泳池边拾起一块浮板。不远处,一个年轻人看见我,立刻眼睛一亮地走过来。待接近了,才发觉我是中年人,失望地走开。由此可知,远看我的身形还不太差。”
展航大笑:“他忘记戴眼镜了。”
母子俩许久没有这样欢畅倾谈。
电话铃响,一个天然清甜的声音问:“是于家吗,我能与于伯母说几句话吗?”
展航仿佛知道这是谁,他试探:“是马囡囡?”
那边一怔:“家母的确叫我囡囡。”
“你学名是什么?”
“我叫马式柔。”
“我是于展航。”
她却低呼一声:“哎呀。”
“什么事?”
“你是展航?”她咕咕地笑,“好久不见,对我还有印象吗?”
一个穿橘红色泳衣的小小人,圆圆小面孔似洋娃娃,今日,长相应当没有太大变化。
“你呢,你可记得我?”
“大头,大眼睛。”
从来没有人那样形容于展航。
于太太走过来,生了疑心:“同谁聊得那么高兴?”
展航把电话递给她。
“呵,是囡囡。今日下午来?可以呀,欢迎欢迎。”
放下电话,于太太说:“准备一下,烂黑T恤该脱下来了。”
“何必那么隆重。”
于太太笑笑:“这是你的初吻女友。”
展航也笑了。
“长得有点像玉枝吧?”
“不知道,这些年来,连照片都没见过。”
忽然又想起了于家,不知从何处打探到电话,又重拾友谊,千万不要介意,否则,哪里还有朋友。
三点钟,客人来了。
展航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