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尘埃外-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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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于竹榻上,我随手翻书,“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蛮精神嘛。”
狐狸坐在我对面,依旧紧盯我不放,半天才道:“不生病,怎么能见到你。”
我哭笑不得,咬牙道:“怎么不说死了,我会来得更快。”
狐狸扑噗笑了,摇头叹道:“哪里象个和尚!”
我瞠目瞪他,“阿弥陀佛,佛在心中。你这俗人懂什么。”
他不说话了,忽然站起来,一把抱住我,低声道:“天地间终于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我不动,任他越搂越紧,“殊儿,殊儿……”说罢,唇就要落下来。
微微一侧头,避开那温温带暖的薄唇,笑道:“阿弥陀佛,不得了了,调戏和尚了。”
他苦笑着放开我,自桌上递过一杯清茶,“清羽,姑父走时留下的。”
我赶紧接过来,细细饮了起来。抚着温温茶杯,回味着脉脉幽香问道:“舅舅可还好?”
狐狸点头,“烟波殿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已成为京城一大话题。”
我轻叹,“阿弥陀佛……”
其实,那隐蔽山庄就在悠然山西侧。虽然经常派暗使去照顾他们,告之我一切还好,我却没有机会去探望探望肥肥的娘和晏老爹……
“东方禹罢除百家,独推法家。且诗词歌赋只准贵族学之,贫民禁止……”他还要说下去,我抬手制止,“他还推崇武学,开设武举考试,是不是?这些,我都知道。”
那狐狸笑得略有些苦涩,“我到忘了,你乃监控三国的天下第一寺主持,什么不知道。”
“阿弥陀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贫僧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低首合十,把个光光脑壳亮给他。
他呆呆发愣,手指颤颤摸上我的头,喃喃道:“到如今我都……都不信,这是真的。”
我笑叹,“梅花公子莫咂舌,声色如虎易害身,溪是声来山是色,无山无水出家人。”
“你、你……”他被我气得无言以对。
“既然已经见过我,你也可以回去了。舍舅舅一人在洛京,于心何忍。”我正色道。
他摇头,亦正色道:“于心何忍,只为你一人。你……你伤成这样,我又如何忍心丢你一人在此?你人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无论你为佛为人,都一样。”
我苦笑,“何苦许这无望之诺。”
“非也,几年之前,我便曾下过决心,若你三年约满,定会陪你游尽天下,结草为庐,快乐一生。虽然当中百结丛生,险险丢了你,但毕竟又峰回路转……周允乾不怪别人,只是告诉你晏殊,此心不悔。”
“胡说,如今我已经是出家人,你不悔又能如何?”
“我不管,即使你在山上作你的三绝佛,我在山脚作我的教书先生……亦是一样。”
望着他坚定双眸,我再无话可说,气道:“随你!”
说罢,转身欲走,忽然被他一把拉住衣袂。那狐狸笑若春花,说道:“这次见到殊儿,竟觉得你与以前,大不相同。更灵动、活泼了许多。”
有么?我眨眨眼睛,装腔作势道:“自然!大梦初觉,回归本心也。阿弥陀佛……”
或许吧,摆脱了世间一切麻烦,再不担心什么朝堂政治,再不为你情我爱忧愁,再不被那些诗词文章所累,再……再不为情所伤……仙境般的世界里,享受着神仙般的惬意生活,这和尚,当的赛过皇帝。
他摇头叹笑,猛得抬头问道:“对了,你法号是什么,众人皆以主持或三绝佛称谓你,我到如今竟是不知呢?”
我脸色大变,狰狞道:“偏不告诉你。”
他邪笑,“可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吧,我不笑你。”
我起腿照准他肚上就是一脚,谁知他竟毫无防范,嗖得飞出去撞在墙上。吓我一跳,急忙飞身过去接住他。
“一年不见,怎么就成了纸老虎。”掀开衣服一看,竟是脚大的一片淤青,而在其旁边,卧着一道狰狞伤疤……
我抚摸着那疤,低声道:“可是为救我留下的?”
感觉手下的肌肤猛得一颤。狐狸拍开我的手,揉着肚子咬牙,“你、你忒狠了。哪是我成纸老虎,怎么不说你成真老虎了?”
压住心内涌动,我摸着鼻子笑了:连我自己都忘了,昔日病怏怏一晏殊,如今已是怀揣两甲子神功的绝世高手。
“悠然寺主持功力都是要传于下一任。不行嫌我底子差,硬是把平生两甲子功力全传于我。其实,有没有这一身功夫,于我都是无用的。”我笑着解释。
他颇为不服气地叹道:“世间好事全着了你,我们连羡慕的份都不敢。哎哟!”
我斜目望他,“羡慕么?好呀,把这主持之位让给你如何?”
他哈的笑了,“我到想呢,人家不会要我,我凡缘未了哦。”
我撇嘴抱歉,“作和尚有甚好,连酒都是不让喝的。”
他笑得更大声了,“谁还敢让你喝酒。听说,悠然寺几年屯的桃花美酒全被你一人喝光了?记得当初在飘花酒舍,你喝得清阳差点吐血。悠然寺就是建个酒作坊,也是经不住你喝……”
我小声嘀咕:“那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忽然眼睛一亮,凑过去小声道:“允乾,我们去喝酒呀?”
他也小声道:“我也想答应,但有人不让我答应。”说罢,指指我身后。
扭头一看,了凡拉个长长黑脸,正当门而立。
我讪笑,道:“嗨,好久不见,了凡。”
了凡拱身道:“请主持回寺。”
“请主持回寺”,他话音未落,身后竟响起一片声音,吓我一跳。伸脖望去,连僧人带俗家弟子,齐压压跪了一地。
我郁闷之极,白了一眼极力忍笑的周狐狸,道:“起来吧,回寺。”
众人这才浠里哗啦地站起身来。
了嗔端着一张胖脸过来,合十道:“恭送主持师叔祖!”说罢,自身后递过一坛老酒。
我立即眉开眼笑的接过来,道:“好好,给你加薪。”
了嗔又道:“素闻主持师叔祖喜酒,正好半年之前先后有两人来到本寺,传授本寺造了两种素酒,醇厚清香,极其好喝,一名曰胭脂红,一名曰戬酒。但因上山不许多带俗物,所以,一直没有献给主持师叔祖品尝。”
我心内一跳,淡淡笑道:“就说我说的,以后,这些酒,多送些到山上吧。”
“还有南国小糕点,一位挂单的师父手艺极好……”
“一并送过来吧。”我呆立片刻,带着了凡往外走。
我转身离开的一刻,郁闷地告诉周允乾,“我的法号,悟能……”
无事挂心好时节
破和尚端着茶杯,邋里邋遢地坐在一旁看我挨训,一张没剩几颗牙的大嘴咧得能飞进苍蝇……
“身为一寺主持,善自离寺,带头违反寺规,该当何罪?”不行沉着玉面,恨铁不成钢地望我。
我低头作服首状,“你别生气,我知错了。自罚抄经书十遍成吗?”
“一百遍。”
“五十遍。”
“八十遍”
“六十遍”
“你当买菜么?”不行拍案。
我缩缩脖子,连连点头,“八十就八十……”
“哈哈……”破和尚笑得溜下竹椅,还掉了一只鞋。我咬牙望他,冷笑道:“牙掉了。”
破和尚赶紧摸摸自己的嘴,然后告诉我,“没掉!”
“再笑,就掉了。”我狞笑。
他颤颤的走过来,拍拍我的肩,笑得菊花一般,“小殊殊……”
“闭嘴,不许这么叫我。”我激零零打了个冷战,闪开他的脏爪子。
“十几年前,我就这么叫了。”破和尚得意的扬起乱糟糟的胡子。
有这样的师父真丢人。我给他一个大白眼。
以前感激他赠白玉凝露之恩,见之还毕恭毕敬。如今,知道他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师父,就再也恭敬不起来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不是他,玉佛怎么会死气百赖的迫我出家。
“送你的锦裘呢?”厌恶地望着他千疮百孔的破衣服,我吼。
“换饭吃的了。”他一听我提那衣服,立即讪笑着躲我老远。
“棉鞋呢。”一想到肥肥的娘送我的棉鞋被他抢走,我就气得七窍生烟。
“换……换饭吃的了。”话说完,已经躲到玉佛身后去了。
“就知道吃。”
见玉佛闪着一双清眸,涕笑皆非的望着我们这对活宝师徒俩。我狠狠的放下拳头,不能在小辈面前丢了体统不是……小、小辈?
“呃!不行……好象我才是主持吧,好象你没权力罚我抄经书吧?”
玉佛唇角含笑,不紧不慢道:“是主持师叔自己说,要罚自己。”
我跌了个大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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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能呀,哎哟……”破和尚接住我飞射过去的一朵桃花,撅胡子顿足,“叫你小殊殊不许,叫你悟能又不许,那让师父叫你什么?”
“叫主持。”我呲牙道。“师父,打个商量,把我这法号改改成不?”
乱糟糟的脑袋摇得坨螺似的,“不成,你本是悟字辈。而且师父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以为,当你悟出自己佛性的时候,定能悟出一切本然为空,无可执着,即得自在。阿弥陀佛……”
如今是很自在,但我不想当猪……沮丧的靠在桃花下叹气。
“师父,我真回不去了么?”我撇撇嘴,正色问他。
乱糟糟的脑袋点点头,“你本为这世界之人,只是机缘巧合,出生时,正是鬼节,被你跑了两魂三魄。”
我眼睛一亮,问他:“我既有三魂,是不是再死一次,还可还魂?”
他微一沉吟,道:“恐怕是不能了,因为你已经三魂归一。”
“唉!”我无奈叹,“师父,你怎么就选中我了。”
“偶然喽。当时见你眉宇间极度具慧根,简直千古奇材,老和尚我欢喜得什么似的。可是,细一看,却是个呆子。本想不理你,又实在可惜,研究三年,才明白,竟是魂魄不全的半拉人……”
我笑了,“幸亏那时候是半拉人,否则不是早被你拉来当了和尚……”
破和尚咂咂没牙的嘴,摇头道:“这年月,佛性悟性具高者少呀!不行那孩子不错,只是……唉!”
一提到淡雅不凡的不行,不由默然……
“禀主持,陵王有书信至。”了凡弓身递过来一封书信。
望着绢秀盈润小楷,我不由轻笑。这个皇上的,当来当去,还是脱离不开文人的本质。于些些琐事之中,还夹带着一首小诗:
檐间蛛网任风吹,零落西东不自持。
刘郎如今无觅处,远游底事尚留丝?
一直放心不下这青竹公子,性情喜怒无常,确实不算皇帝的胚子。年中时,曾派人送过去一本《资治通鉴》和一套“两税法”方案。期望能在治国上,帮他一些。谁想到,宇文留琉这痴人,不仅对诗文痴,当了皇帝,对政事也痴,且悟性极好。到把个税制改革搞得如火如荼,颇受陵王百姓拥护。新皇上任的头把火,也算烧得漂亮……
可是,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人缠功十足,自此后便生生缠住不放。大事小事芝麻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