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萤火森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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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井绿放下教科书，沉默地看着花开院灯。

“肯定很疼，所以，有治愈的东西给你。”看着沉默寡言的新井绿，花开院灯心中深呼吸了几下，继续着很平常的对话，“铛铛——！”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走近了几步，放在病床旁的桌上，语气尽量地欢快起来：“是你爱吃的那家店的泡芙哦~”

视线跟着花开院灯看到那个纸盒的时候，新井绿的眼睛不自然地闭合了一下，但是她还是不语。

花开院灯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善这僵硬的气氛，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睛呆呆地看着地板上的一道光斑。

“还有事么？”

花开院灯猛地抬头看向发话的新井绿，眼中的期望迎合着窗外的霞光，一同卷进新井绿的目光里。

新井绿深深地看进了花开院灯的眼睛里，耳边是晚风鼓动着窗帘的声音。足足看了花开院灯三分钟有余，新井绿淡然开口：“没事的话，就离开吧。”

“！！”花开院灯不敢相信地看向新井绿，像患了失语症一样，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一丝声音泄露。

“现在就走。”冷下来的声音让花开院灯的心一紧。

“知道了，我马上就走。”花开院灯最后看了新井绿一眼，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嘱咐道：“泡芙不放冰箱会坏，所以还是尽早食用完比较好。”语毕，把房门关上。

但是花开院灯没有离开，她靠在病房门上，放轻了手脚蹲了下来。

然后她就听到，小小的、压抑着的哭泣声从房间里传来，隔着一扇门的缘由，声音不是很清晰。不过就是这样，花开院灯更感伤感。

于是她蹲在门外，跟着那人一起哭了起来。

小小的哭声，蔓延在这清冷的医院走道里，不会有回声。但是花开院听到了来自心里的回声。

*

因为哭了许久，等到花开院灯想起来要回家的时候，走在路上的她都不好意思把眼睛露出来。视线也一直在地面上游移，根本不敢抬起来。

所以这也导致了在花开院灯回家的时候，没有看到房门前站着的那一枚倩影。

看到失魂落魄的花开院灯一步一步逼近自己，却始终没有抬头。嘴角无奈地向下延伸，仿佛又有弹性似的，在刹那之间又恢复成了笑颜，轻启双唇：“我回来了，小灯。”

那人笑得仿佛所有的光都集中在其身上一般，让所有的霞光美景通通都成了陪衬。

花开院灯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灯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长及腰的墨色长发，和她同样清澈，却颜色不一的蓝绿色双眸，以及相似的面容。

停下了脚步，花开院灯像根柱子一样钉在路中央。她努力压下心中、胸口跳跃着的激动和诧异，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花开院灯没有底气地开口道：“欢迎回来……”

“——姐姐。”






第8章　ACT。08　这一次
即使充满不安，也只能勇敢面对。我们别无选择。

※

花开院瞳，也就是花开院灯的姐姐，此刻也学着花开院灯的模样打量着她。澄澈的蓝绿色双眸将花开院灯的模样尽数倒映其中。

不知夜风拂过树梢多少回，那个站在阴影处的人才刚打算开口。

“看来小灯不打算给我一个欢迎拥抱了。”花开院瞳似乎很是沮丧，即使她脸上藏匿着尤为明显的笑容。

花开院灯暗笑一声，脚步轻盈地跑向那人，用力地抱紧花开院瞳。瞳身上传来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花开院灯抿着嘴，将下巴靠置在瞳肩膀上。

她们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时间久得花开院灯都快不记得她有姐姐这一事实了。

而背对着花开院灯的瞳，掩下眼中的精芒，嘴角趋平，但仍有声有色地说着：“真是想你啊，小灯。”

所以说，拥抱其实是人心最远的距离，哪怕两颗心距离得多近。

*

进门后，花开院瞳从鞋柜里拿出属于自己的拖鞋，然后穿上。动作熟练，仿佛在这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了。

花开院灯本来准备替她拿的手尴尬缩回，欣悦的神情里多少掺杂了些不知所措。

好在花开院瞳下一秒开口。

“我今天想来住一晚。”花开院瞳拉开一张椅子，稳当坐好，“爸爸他今天回不来，所以……”狡黠地眨了眨眼，“小灯不会嫌弃我吧？”

好陌生。

眼前的这个人，好陌生。

明明她们应该是姐妹，明明她们都有相同的基因，为什么花开院瞳却像个陌生人一样。尽管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展露着笑颜，却有什么东西从中变质了。

她的光，让人感觉不到温暖了。

花开院灯静默地看了她两三秒，最终却说出了和内心截然不同的话语：“好啊，当然可以。”嘴角牵扯出毫无感情的弧度。

“说起来，妈妈呢？”花开院瞳四下张望了几下，感受了一下这静谧的室内，疑惑不解。

当瞳提到妈妈的时候，花开院灯便浑身一震了。她的指尖有些颤抖，却佯装着没事的样子，竭力遏制下自己糟糕的心情道：“妈妈在卧室，大概睡着了吧。我去叫她。”

说着，花开院灯的脚就动了起来。只不过，那步伐虚浮，迟疑不定。

——‘你再怎么疯，姐姐她都不会回来的。’

当初说的信誓旦旦的话，如今也不过是清晨的雾，丝毫不会阻碍到接下来任何事物的发展。

手搭在门把上，花开院灯脑袋里开始回放母亲用各种东西和她对峙的危险场面，她握紧冰冷的把手，轻声提醒：“姐姐……妈妈可能不会像从前那样子了……”

手右转，花开院灯利索地拧开了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丝毫没有生气。花开院灯心里蕴藏的不安慢慢翻涌出来，“……妈妈？”

下一秒，女人狰狞的手张得很开，从黑暗中冒出，一把掐上了花开院灯的脖子。几日没有修剪的指甲不知为何变得十分锐利，划拉着花开院灯娇嫩的脖子，力气大得她快窒息。

女人的另一只手捉着什么金属制品，被门口涌入的光反射出惊人的光芒，然后女人毫不犹豫地在花开院灯脸上划了一道。

血珠立刻结了串一样地滚落。这才传来那个纤细的声音：“……妈妈？！”

花开院灯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如果姐姐回来后，和这样子的妈妈接触，会发生什么事。她的猜想只不过是妈妈变得平和起来，但是事实却是，妈妈双眼里早就消退了疯狂，只有无限的包容和温柔。

是如此的平静。

被松开的花开院灯蹲坐在地上，身后靠着冰冷的墙角，两眼呆滞地看着开始唠叨家常的母女俩。嘲讽的神色毫不保留地印刻在眼中，她感受着脖子上的痛楚，觉得自己像白痴一样。

像白痴一样的，明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甚至动用各式危险用品来攻击自己，却还是一心一意地陪在她身边。一切的耐心温柔，在那个人眼中，却成了最低级不过的浮尘。

她压根不会为了自己而动容什么！

现在她们相谈甚欢的模样，更是肯定了这一切。

对于妈妈来说，花开院灯永远只是路旁的一株任人宰割也好，反正无所谓的杂草，而花开院瞳是给予她每一刻希望的名贵物种。

犹如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多么讽刺。

*

感受着冰凉潮湿的海风抚上面孔，花开院灯这紧绷了许久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

妈妈更宠爱姐姐这件事，花开院灯自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当初就是因为姐姐和爸爸的分开，才让妈妈受尽心理挫伤，最终变成了现在这种疯癫的模样。

没有怨恨也不可能。

花开院灯恨过父亲，恨过姐姐，甚至还恨过上天，为什么让她成为那个暗夜里的丑小鸭。但是过一段时间，灯就不再恨了。因为恨也没用。

于是她就不管母亲如何对她粗暴、不屑，宛如一个侍候的机器，不厌其烦地接受每一天的袭击。自欺欺人地认为，这就是在维护一个家庭的重量。

但是……

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花开院さん？”夹在在风中，一道声音稍稍模糊了边角，窜入她的耳中。

花开院灯抬起头来，看到是幸村精市也没有什么表情起伏，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幸村さん。”就了无生息。

幸村精市显然不明白为何花开院灯现在如此颓靡。虽然说心事什么的他不好管，也不好说，但是看到花开院灯一个人呆坐在海边，眼神无光，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就像抛开了壳的蜗牛，完全得柔软和脆弱。他也不好意思把她丢在一边呐。

于是幸村精市靠着花开院灯，在她身旁坐下。海风不时吹拂而过，撩动一切生物翩翩起舞，混杂在一起却尤为悲戚，宛若哭声。

“花开院さん，是杏里带你来这里的吧。”看到花开院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幸村精市才接下去说话，“海是很奇妙的呢，她仿佛有能带走一切负心绪的能力一样。所以花开院さん一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才会在这里吧。”

花开院灯侧头看向幸村精市，神色落寞无助：“……那幸村さん呢？”

“嗯？”

“照幸村さん这么说，幸村さん也是有什么烦恼的负面能量么？”花开院灯在话语脱口而出的一瞬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越界了吧。

没想到的是，幸村精市尤为爽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虽然很惊讶，但又不能说是意料之外。

——“不，我是来拿落下的东西的。”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有什么烦恼的样子。

幸村精市笑脸盈盈。

她败给他了……

随即，幸村精市柔软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但是看到花开院さん这幅样子，也不忍心就这么走开啊。”

简简单单的话，却无意识地撞击到花开院灯的心灵。对，就是这么简单的话，谁都不曾说出口过。起码她没听到过。

略带震惊地看向幸村精市，正巧，幸村精市也看向她。

她一向是知道幸村精市是好看的。鸢蓝色的头发曲曲弯弯，柔软异常，紫罗兰的眼睛深若大海，温柔异常，嘴边的微笑常驻，安心异常。

“……花开院さん可别告诉我，是沙子眯了眼呐。”幸村精市用指腹拭去了花开院灯落下的泪，可是世界还是止不住地模糊起来。

“……是眼睛不能吹风。”

幸村精市好笑地用手按了按花开院灯的脑袋，因为吹了许久海风的关系，连发丝都透露着冰凉。但是手感特别好。

趁着某人还没发现，幸村精市赶紧多摸了两下。

一阵静谧后，幸村精市眉头一紧，倏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轻薄的呼吸一丝不落地吐息在花开院灯的脸颊上，花开院灯有点发烫。

“花开院さ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说着，指尖轻柔地触及花开院灯左半边脸颊上，眼中裹挟着浓浓的担忧。

花开院灯第一次明白，只要一瞬间，就能让‘喜欢’这件事情到达顶峰。

“花开院さん不痛么？”幸村精市看着呆呆的花开院灯，把指腹沾着的血给花开院灯看，关切着说：“还在流血呢……”

泪越发止不住了。

*

“哥，你怎么拿个东西这么慢啊，太辜负你部长的盛名了。”

拉开幸村家门，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幸村杏里玩笑味很浓的调笑。幸村杏里没有转过头，她还是对着电视机看得津津有味。

“花开院さん也在呐，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幸村精市往旁边侧了侧身，幸村杏里的视线完全属于不知所措和嫉妒震惊的混合体。

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