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萤火森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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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甚至都不看我一眼。’

花开院灯奔出了教室、学校、街道，然后猛地停在路边，大口地喘息着，脑中浮现的是两人的脸逐渐重合起来的样子。

此时天色已经昏沉，路灯不稳定地亮了亮后，持续地释放出暖黄的光芒。周遭的商店都熄灭了灯火，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绿色的招牌，室内窗明几净。

花开院灯跑得累了，她缓缓蹲下，埋首在膝盖间，喘息声不断响起。但是渐渐地，喘息声转成了哭泣声。压抑的哭泣声。

炙热的泪水烫湿了膝盖，花开院灯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直到双腿都麻木才想到站起。

已经是6点零4分。

花开院灯粗鲁地擦干脸上的泪水，皮肤被擦得生疼。她站起身走了起来。如果现在还不回家的话……花开院灯嘲弄地笑了起来，略显干涩的双眼如同干涸的水井。深邃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不久后她站定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花开院灯深吸了一口气后打开了门。

“你个贱骨头！怎么不死在外面啊！”伴随着凄厉的咒骂声，还有不断扔向花开院灯的重物：花瓶、瓷盘、靠垫……只要是能随手抓起的东西，都砸了过来。

花开院灯娴熟地躲过东西，看着瓷器砸在水泥地上，水花一般地碎裂，溅出的瓷片划伤了花开院灯的小腿，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其上。

“如果你不想招来邻居的话，就请你收敛一下。”花开院灯疲惫地看向那人。

那人头发优雅的松卷适度，浅棕的头发甚至被白炽灯打出了一圈光晕，脸上的癫狂与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妈妈。”花开院将门稍稍带起，遮掩了几分夜色。花开院灯走了进来，拾起地上的东西，丝毫没有在乎自己腿上还在流溢而出的鲜血。

“贱人都出去！出去！”花开院妈妈丝毫不懂收敛的意思，拿起桌上的剪刀，狂奔向花开院，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只手举着剪刀指向花开院灯的脸。剪刀的金属部分反射出亮光，刺入花开院灯的眼睛里。

“你再怎么疯，姐姐她都不会回来的。”花开院灯可以说是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干涸的眼中又开始分泌泪水，但她使劲地忍住了。

“天哪……花开院灯，这是怎么回事？！”门口，幸村杏里提着一只书包，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们。

目前她们的姿势是——威胁和被威胁的姿势。

女人手中的剪刀依旧闪着光。






第3章　ACT。03　交界线
因为你是光，所以我是影。

※

花开院妈妈侧头看向幸村杏里，手中的剪刀还指着花开院灯，但是眼中的暴戾明显减退了不少。忽然她浑身一颤抖，手中的剪刀滑落到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眶迅速泛红：“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妈妈。”花开院灯暗自松了一口气，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抚慰地顺了一会，“没事的，我知道。”翠绿色的眼睛诚恳地盯着她，“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还在道歉，像是被吓坏的孩子，神经性地重复着对话。

花开院灯扶着还在颤抖着的母亲，一步一步走进房间，嘴里也跟着回答“没关系的”之类的词。花开院灯扶她上床躺下后，出来并锁上了门。

咔哒一声的锁门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但这也似乎是某个开关被打开的声音，至今还站着的幸村杏里深吸一口气，打算说些什么了。

“阿灯，我不是故意闯见这场面的。”幸村杏里提着书包站在门口的样子似乎没变，她脚旁还残留着碎裂的瓷片。

白色和蓝色掺杂在一起的花纹，曾经是父亲最喜欢的东西之一。

花开院灯摇摇头，声音难免有气无力：“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拖着有些疲倦的身躯，花开院灯走到一个锁上的柜子前，用钥匙打开拿出了一个急救箱。幸村杏里敏锐地发现，那急救箱已经很旧了。

必须得做点什么，起码开口。

幸村杏里掀了掀嘴唇，喉咙才后知后觉想到发声，“我是来还你的书包的，你……后忘记拿的。”

心知肚明的。幸村杏里特意避开了那个词语。懊悔的她尴尬地举起书包，看向花开院灯。包因为装满了书的缘故，沉重感还是有的，幸村杏里努力不让手臂垂下。

看到这些的花开院灯并没有动，只是手无意识地抓着急救箱疑惑出声：“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不是朋友了么？”最后几个字细若蚊声，她的手搁在急救箱的边缘，慢慢收紧。

——‘你甚至都不看我一眼，那我怎么和你做朋友，只能是，并且永远是，仰望与被仰望的关系。’

花开院灯看着回忆里的阿绿走得越来越远，直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景，沉默地悲伤着，心像是被捆绑到大气层之上。

“不是，是我不该问那个问题，我没有那种意思的。”幸村杏里慌忙地摇着头，长发都被摇得混乱。

吐出心中的那口浑浊的气后，花开院灯决定要把原因告诉幸村杏里。真的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了，纵然友情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是这有必要，很有必要。

“你知道么？幸村，我一直觉得你是光。”看着急救箱剥落的一点漆皮，花开院灯用她独特的速度讲了起来，“是那种值得让人去仰望的那种，跟我不一样，太不一样了，所以总有些害怕，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

——‘我们再也不会亲密无间了，花开院。’阿绿脸上堆砌的满满的失望，全是冲着花开院灯来的一般。掷地有声地砸在她柔软的感情上，然后，然后它就碎了。

粉身碎骨。

“我觉得我一直都生活在黑暗里，就像我妈妈这种病状，就像我为了钱而舍弃我们的爸爸，根本不配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当……你的朋友。”

花开院灯的手指死抠住急救箱的边缘，凌厉嵌入指尖的感觉清晰地存在着。

“阿灯，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幸村杏里的表情僵硬，看着花开院灯慢慢转过来，眼中似乎有什么在盘旋的她，用着不能再温柔的声音说：“有了光，才会出现影子，而相反，没有影子，也不曾会有光。”

看着表情呆住的花开院灯，幸村杏里一下就笑了出来：“笨蛋阿灯，连这种东西都想不清楚。”

花开院灯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中盘旋许久的失落感沉沉地跌入心中一般。幸村杏里心中一声不好，“不不不，不是那样的，我的意思是——”

“笨蛋杏里，连这种表情都看不懂。”

这回，风水轮流转。

幸村杏里诧异地对上瞬间变换表情的花开院，接着相视一笑。

在帮忙贴好腿上的胶布后，幸村杏里脱掉鞋子，蜷起身子坐在沙发上，也静静的讲了自己的，属于幸村家的烦恼。但是最后幸村还是心有余悸的再度提起刚才那一幕。

“灯，如果刚才我没有出声的话，那个剪刀是不是就会真的戳进你的脸了？”幸村杏里惶恐地看着花开院灯，郑重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她一想到，花开院灯每天回家都要面对这样一个疯狂的母亲，是怎么受得住的？对她的伤害，远不止身体上的吧。

*

白昼再度降临，莹白色的光铺天盖地，附着在每一寸的土地上。天气不是特别好，刚才的某台天气预报说今天依旧是阴天。

但是……

花开院灯回过头看看自己的脚跟后，依旧拖曳着一道漆黑的影。有光既有影，有影必有光，相辅相成，互不妨碍。

她想，她知道了，而且不甚明白。

花开院灯嘴角的笑容似乎是这些年第一次这么明媚过，她踏上沥青色的道路，迎着光迈去，无所畏惧，像一名勇士。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正在逐步走进校园的幸村杏里，于是花开院灯抓紧自己的书包带子，提着一口气一路小跑，直到平行于幸村杏里，灯笑道：“早上好。”

幸村杏里猝不及防地逆光看着灯，小小的呆滞过后，也奉献上自己最纯净的笑容，“早上好。”

幸村杏里将永远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发现，花开院灯是有多美好。光肆意地流窜进她的翡翠色眼瞳，于是它们仿佛会发光一样，清晰而透明，简直在发光，她白皙的皮肤也似乎在发出朦胧的绒光。于是当这一切都沉陷与幸福的笑容中，那便是更美的存在了。

也许这是幸村杏里第一次意识到，花开院灯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的确是会发光的。

只是平常都没有发现罢了。

但是她此刻想补充，其实每个人都会发光，只是还没有被发现。






第4章　ACT。04　日全食
只有当夜晚驻足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你有多怀念白昼。

※

一年A班。

“当你带入这个公式的时候……”数学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做着演算，背对着同学。版型保持的深色西装上，慢慢有飘扬的粉尘落下，附着在他昂贵的西装上。

立海大向来是用成绩分班的，因此，A…Z，A无疑是最好的那个。

幸村杏里在草稿本上已经演算完成，然后紧接着就在一张便签纸上写道：＇今晚，来我家做作业？^_^＇随意地把纸捏成团状，眼睛扫视一下老师，确认他还在写字后，往左后方用力一丢。

花开院灯看着桌上落下的纸团，快速伸手捏进手掌心，展开。颤了颤轻盈的眼睫，瞟了眼数学老师，对着幸村杏里的方向做了个Okay的口型。

“你就能得出这个y……”数学老师一丝不苟地教学着，背对着他的学生们笔记依旧记得认真。

好吧，至少是看起来。

一年B班。

“谁来简述一下他的生平吧。”金丝框眼镜似乎要削去棱角一般，泛着凌厉的刺芒，连同着那双眼睛，顿生敬畏之感，目光锁定一个湖绿色的身影，“新井同学来试一试？”

新井绿迅速拉起一个笑容，左手将发丝别在耳后，天蓝的眼睛里倒映着老师粗糙的，青筋爆出的双手。

绝对，不会像她这种可悲的人一样。

新井绿这么想着，嘴中却将生平事迹娓娓道来：“他，一个……”

自己只能是被仰望的那个人。

*

“虽然不想打扰大家休息日，但是在解散前我还是要宣布一个残酷的消息。”班主任星野双手合掌状，面露难色，“周一，我们要进行阶段测试。”

喘息了一口气，星野又补充道：“所有科目。”

只是用几秒钟的时间，宣布了一个让人恨不得立刻判决生效的死刑。

“好了解散。”星野老师露出一个绝对灿烂的笑容，踏着一双至少七厘米的高跟鞋，在发出了响亮的步伐声后，离开了教室。

教室陷入一片寂静。但是很快，这就被同学们稀稀拉拉的整理声打破了。

幸村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收拾好了书包，在大家还在整理的时候，就已经拎着书包站在了花开院灯的身旁开始埋怨：“啊，果然学姐们都知道了下周阶段考，所以社团都提早通知不用去了。”

把桌上的东西一一塞进书包里，花开院灯嘴角掺笑，“那今晚一起复习吧，我先回家做好饭然后马上过来，反正离得很近嘛。”

自从上次的送书包事件后，幸村杏里就发现，其实他们两家真的住的很近。两家之间只隔了三条街的距离，来回也不过20分钟的时间，如果走得快的话。

“嗯，记得带好历史啊，我最弱的环节就拜托你了！”幸村杏里双手合十，水蓝色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噗嗤。”花开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