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热血熬成欲望-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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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我只是觉得腿疼得厉害,疼得我再也多走不了一步路了。清晨的台北潮湿而阴冷,我“娇贵”的腿不太能适应这样的气候、不太能适应这么长时间的走路,也不太能适应这么久不脱假肢——这条腿现在要多麻烦有多麻烦,我一直想要忘记它,可是它却总要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它的存在,我真的已经烦死它了。
我继续焦躁的拖着我的腿缓步前行,我偏要和它作对!我不希望被它牵着鼻子走。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个街心公园。大概是因为天还没有全亮的缘故,这里竟然连晨练的老人都没有一个,空空荡荡,只是远处的湖里的几只野鸭使这里还有一些人间的生气。我输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和这条腿较劲了,于是找了一张木椅坐了下来,一边按着腿,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了那本Patti Smith的『Just Kids』。
我知道咩咩很喜欢这个像男人一样的Patti Smith,当我第一次给她听Patti Smith的歌儿的时候,她就兴奋的告诉我过:她喜欢那个苍凉的声音,她更喜欢她那如诗一般的歌词。
我固然尊敬Patti Smith,却没有咩咩那么的崇拜她。
Patti Smith是打口岁月里的大熟脸。可是她瘦削、棱角分明、冷酷而傲慢的形象,她雌雄莫辩的声音和台风,无法让我把她和女性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将摇滚乐带入朋克时代、又以自毁气质浓烈的诗性模糊着二者边界的先锋,Patti Smith比男人更激进、强硬和难搞。她是噪音场中的女战士,是政治上的激进派和行动者,抵抗主义的叫嚣者……但她,于我来说,是没有性别的,我无法像欣赏女性那样去欣赏她。
可是当我翻开这本『Just Kids』看了没几页以后,我就被她的文字和那个我不曾想要去了解的爱情故事所吸引了。
1967年,他们在布鲁克林偶遇,她是离家流浪的女孩,他是荒废学业的男孩;
1969年,他们在切尔西酒店蜗居,她是爱写诗的书店店员,他是爱画画的午夜牛郎;
1971年,在摇滚乐中她越陷越深,在前卫摄影中他逐渐发现自我;
1973年,在CBGB舞台,在摄影暗房,他们于不同的领域各自开创了一个伟大的时代;
1989年,她已成为一代朋克摇滚女王,他却因艾滋病离开了这个世界……
据说这本Patti Smith写了21年、在她63岁时终于写完并出版的书是为了Robert的临终之请。
Robert临终时,Patti已嫁作人妇,有了第二个孩子;而Rober叹惋道:“我们从来没有过孩子。”他请Patti为他细说生平,讲讲他们的故事。“我们的作品就是我们的孩子。”她说。于是就有了这本书:只是孩子,Just Kids。
也许每个人都能从别人的故事中看到自己故事的影子,以前是我故意忽略爱情,所以从来不想去了解什么爱情;可是今天在读Patti文字的时候,我想到的却是18岁、20岁、22岁、28岁、31岁以及现在的、甚至是未来咩咩——
1998年,她是被带入了酒吧的纯情女孩,我是荒废了学业的地下乐手;
2000年,我们蜗居于村子里,她是爱读书的女学生,我是失了业的、借酒消愁的烂泥;
2002年,她在文字工作中逐渐发现了自己,而我则逃到了南方;
2008年,在媒体圈中她已经占有了一席之地,我也出版了我的第一章专辑;
2011年,她是媒体界的大腕,我丢了一条腿再次身无分文……
20XX年,她会越来越美好,而我则将离开人世……
我被Robert临终前的那句话深深的吸引了——
“我们从来没有过孩子。”
不,我和咩咩有过三个孩子,可是TA们全被我杀掉了,我为我曾经的一意孤行、为我对咩咩造成的伤害而后悔,但是天底下并没有后悔药可买。
此刻我觉得自己也走到了临终,可是我不知道该向咩咩请求些什么。请求她原谅我的不负责任?还是要向她许一个来生,然后再让她和我一起陷入痛苦的轮回?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比我的腿还要难受。
我开始再一次产生幻想,我真的没有再碰大|麻,可是那幻想比嗑了药还要真实——我看到的依旧是咩咩和别的男人欢|爱的场面,我很想上前去杀了那个男人,可是我又愿意看着咩咩满足的表情,于是我不敢破坏这个画面。我觉得咩咩满脸幸福的样子特别特别的美,同时我还觉得只有心痛的感觉让能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小伙子,露水这么大怎么睡这儿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北京话。
一睁开眼我便看见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穿了一身白衣白裤的老头儿正站在我跟前打量我。
我楞了一下,茫然的撑着椅子坐了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儿,我不知道他是人还是……神仙?
“这种天儿躺在这儿很容易中风的。”老头儿用字正腔圆的北京话说了一句之后便摆起了架子,好像准备打太极了。
“哦,谢谢您。”我小心的把那本『Just Kids』收回了袋子里,撑着椅子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左腿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北平人?”老头儿收了架势,看着我问到。
“呃,”因为腿疼我不自觉的低声呻|吟了一下,然后赶快收住声音,对老头儿说到,“从北京过来的。”
“唉,还是北平念着更顺口儿,”老头儿摇了摇头,继续说到,“平,听着多稳重大气啊;再听听京,一听就猴精猴精的!”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我的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老头儿在说些什么。
不过老头儿却不在意,继续和我攀谈上了:“小伙子,你这是来旅游啊还是出差啊?”
“出差。”我一边回答着,一边试着站起来,可还是不行。
“你这是……怎么了?”老头儿纳闷的看着我问到。
“没什么。”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陌生的老人解释我的腿、我的身体。
我只是继续努力站起来,这一回成功了,可是大概真的是受了露水的阴气,我现在浑身都觉得难受,腿更是觉得如针扎火燎一般疼。
而老头儿那毫不躲闪的关切的眼光让我觉得更加无地自容,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我拿起装着书的袋子,想要再一次仓皇而逃。
可是这一次老头儿叫住了我,我听见他在我背后说到:“小伙子,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啊。”
开心?在当今这个社会有谁会开心?人人都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儿,我也不例外,因此我并不觉得我的不开心有什么不对。
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本来也不太利落的脚步,回身看着那老头儿,愈发觉得他很仙风道骨了。
“你的腿?”老头儿指了指我的左腿。
出乎我的意料的,我竟然向他坦诚了:“假肢。”
“哦。”老头儿捋着胡子应了一声没再细问,而是给我又指了指刚才那张椅子,而他自己也转身坐了上去。
我看不出这老头儿到底有多大岁数,只见他腰杆挺直,下颌微收,便觉得他自有一股威仪在。
于是不自觉的,我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坐下去的这一刻我感觉到了放松,不知道为什么。
“小伙子,你知道夹脊窍和中丹田窍吗?”老头儿打量了我一翻,微笑的问我,可却不等我回答就又自自顾的说了下去,“我看你一表人材,绝非池中之物。但是我一看你这身形就知道你不开心,不是因为你的腿,而是因为你的这儿。”
老头儿说着拍了拍我的后背,我立刻觉得有一股暖流注了进来,于是身体不由得挺直了。
“这样就好多了,你觉得呢?”老头儿满意的笑了,然后继续说到,“大体而言,人是由躯壳和精神组成的,看得见的身体和看不见的精神组合成人。先说我们看得见的部分,从身体来说,我们最不正的是什么呢?就是脊柱。你看,现在的人几乎都弯腰驼背,上身和头冲前。你看看,现代人哪一个不是鼻子冲前?你再看看佛像,鼻子与肚脐眼在同一条垂直线上。佛像跟我们最大的不同,一看就知道,没有一尊佛鼻子冲前,伸着脖子,跟呆头鹅似的。”
我回忆着我在山西、在敦煌、在西藏、在尼泊尔、在柬埔寨、在泰国……看到的那一尊尊佛像,不管是泥的、土的、石的、金的、玉的,确实所有的佛像鼻子与肚脐都是在同一条生垂直线上的,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老头儿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弯腰驼背,脊柱里的神经就受到压迫,时间一长就会造成各种病。腰一挺直,脊柱就正了,所以气就通了。我们气不通的原因是因为腰不直,所以身不正。因此第一步,就是要放松、挺腰、直背、正脊柱。方法非常简单,可是坚持非常难。你得坚持,一天到晚要做得到,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咩咩曾说过,我是个泛神主义者,也许是的,我对有一些东西坚决的不信,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东西我却又会觉得诚惶诚恐、深信不疑。比如面对这个老头儿,我就肃然起敬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真的挺直了腰杆,也许我私心里觉得解决了脊柱、解决了不开心的问题,我就能自然而然的解决和咩咩的所有问题吧?
我听见我在问老头儿:“老爷子,我怎么才能开心呢?”
“那你到底为什么而不开心呢?”老头儿微笑的问我。
“我不知道,”我有点儿紧张,我不太习惯把我的不开心分享给别人听,“也许是因为腿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
“还有几个月就两年了。”我有些痛苦的回忆着那一年我醒来以后的事情,“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残疾人,可是就因为我变成残疾人了我的女朋友又回到了我身边,而且因为我的残疾我的事业也更进了一步,所以我不知道我成了残疾人这件事儿到底是好还是坏了。有时候我就会想,我残疾了是因为我以前做了太多坏事,这是个报应;可有时候我又觉得我是用我的一条腿换了爱情、换了事业、名声,也许还能换荣华富贵。但是一这么想我又会觉得特别的……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心里很不舒服,谁也不想见,想要躲起来。可是我每天都会见到一大堆的人,所以每天早晨的起床的时候我都要纠结好久,我有些……不,不是有些,我其实很害怕、特别害怕,我不知道那些人们会怎么看我、会怎么猜测我的腿,我更在意他们会怎么猜测我的女朋友,我很怕流言蜚语。虽然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瘸了,可我真的害怕别人知道……”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连向咩咩都没有说过的内心的话,可是这会儿我越说越乱,而背也不自觉的又弓了起来,完全就像是一只防备起来的猫。
老头儿依旧一副和气的样子,再一次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到:“这儿就是夹脊窍了,而和这个地方正对着的胸前那块儿就是中丹田窍,这两个窍是接‘人气’的。人与人交流,打开这两个窍,就叫‘开心’。这两个窍打开的方法很容易,打开就叫开心、舒心。我见到你,我很开心,你这个窍也就开了。我见到你,愁眉苦脸,怕我跟你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