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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天娇-第95章

小说: 天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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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眼看见小秦将军奔赴幽州,他总算心安。



  再入城一算起火时辰与小秦将军秘密出行的时间。两者竟然相距不过半刻钟,几乎是同时,而在这段时间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蒙拓不姓陆。他是被排斥在平成圈外的。



  他只好进行缜密推测,重点在于,那晚,真定大长公主在哪儿?



  应当是不在光德堂内的。



  若是真定那夜在光德堂里,长亭胆子再悍也不可能让满秀来叫他,真定推开研光楼大门的时候,他嗅到了极淡极淡的血腥气。



  还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糊味道。



  也就是说。那夜真定就在起火的广德堂内,胆子再大一点推测,那火就是大长公主下令放的。前脚放完火,真定后脚便吩咐小秦将军前往幽州提前解决陆纷。长亭以为那场火会拖住真定下决心干掉陆纷,可殊不知那场火却是一剂催化。



  蒙拓再想,却也想不出其中关节了。



  雨点点落。



  长亭仰头将酒酿喝光。小声道。“蒙拓,你知道吗?我竟时不时地觉得陆纷可怜…我竟然有时候会怜悯他…他也是疯魔了,我也是疯魔了,有时候我都不敢去荣熹院侍疾,我怕我看见大长公主的模样受不住…明明是自家兄弟,明明是血脉亲缘,何必呢?陆纷可惜,我父亲可惜。阿兄可惜,我们都好可惜…”



  酒酿明明不上头的啊。



  长亭埋下头再揉了揉额角。“事出必有因,我找到了因,可却不明白哪里是果。人活一辈子的命,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因果轮回,我当真不明白…”长亭说着便笑起来,“往前阿耶总说我不乐意想事情,如今想了却反倒徒添苦恼。少年郎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我努力叫自己别多想别多想。你说胜利即正义,如今乱世当道,民不聊生,由不得我陷进自己琐碎的思绪中去——这些我都明白的,可就是克制不住。”



  因果呀…



  蒙拓单手执盏,酒酿还温热,雨水顺着檐角向下落。



  “女人的心未免都太软了。”



  蒙拓回神,闷声出言,“这世道是造化弄人,也是因果轮回。陆公客死异乡,这是造化弄人,可陆纷却应当被千刀万剐,这是他因果轮回,是他咎由自取。我不知他可怜在哪里,可我却明白,无论他遭遇了什么,只要陆公未曾折辱过他的尊严,没有危及过他的生命,他就没有资格要陆公的命,是他做过了。你根本没有必要对真定大长公主感到愧疚,毕竟过身的不仅仅有她的儿子,更有你的父亲。”



  一如既往的板正。



  长亭望着他,慢慢笑起来。



  果不其然,她所顾忌的,她所愧疚的那些愁绪,在他眼里什么也算不上。



  “你是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长亭下巴搁在手腕上,“庾郡君很灵醒也很能干,庾家在士族里虽名声…”长亭一顿,转了话锋,“名声很活,可你却极板正,你大抵不太像你的母亲吧?”



  蒙拓扯动脸皮笑了笑。



  便明说他闷,他也不会生气的呀。



  “不是很像。”



  蒙拓语气淡淡的,“其实我母亲同姨母也不像,姨母手腕灵光也八面玲珑,我母亲同你们家二夫人有些像,哦,也有些像你,喜欢想事情,心很细…塞外冬日比关内更冷,她拿两张小牛皮缝在一块儿给我做一双小手套,针脚细得我凑拢了都看不见。”



  像二夫人陈氏?



  那就是个性和软了呀。



  再说像她?



  或许小庾夫人是一个心境和软,多愁善感的女人罢…



  长亭柔声浅语,“那你的父亲呢?”



  蒙拓的父亲是胡人。



  这是长亭知道唯一一件关于他父亲的事。



  如果父族没亡,蒙拓何以进关内来投奔石猛一家?若父族亡灭,那便是被灭了门,能娶到庾家女的胡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胡子近来并未有风波,也没有储君之争,故而一户达官显贵要被人灭门,实在不可能。



  蒙拓手上动作一顿,慢慢将杯盏搁下。



  许久无话。



  只能听夜里的雨声和风声。



  时间久到长亭以为蒙拓不会回答了,哪知蒙拓却开了口。语气水波不兴,沉稳且缓慢。



  “我父亲啊,是胡人啊。比我母亲年长十岁,母亲嫁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都是先夫人的儿子。他给大王共事,管着大王的兵马和粮草,手下也有人手,大哥蒙扩长我九岁。我知事的时候他已经是父亲的左右手了。”



  瘐氏是继室!?



  长亭头一回听说!



  瘐氏女嫁给胡子当续弦!?



  长亭望着蒙拓,突然明白了他的幼年的时光该有多难熬,母亲是大晋的士族。而父亲是胡人的官吏,已有颇受重视的长兄,血脉尴尬,行事艰难。



  夜黑风高。蒙拓似乎起了谈兴。



  “我母亲个性温婉。可士族女的清高与敏感在她身上亦清晰可见。他想要一碗水端平,可奈何三位长兄和后院的姬妾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你知道女人磨起女人的花样有多少种吗?女人的天地就那么点儿,随便一挑便是一场仗。刀不血刃,阵前杀敌。母亲本有一辈子的时光与她们慢慢磨,奈何他却亲手打破了母亲的憧憬与依赖。”



  他…



  或许是指蒙拓的父亲吧?



  不,一定是指蒙拓的父亲。



  长亭以为会听见一场习以为常的内宅争斗下的祸事,奈何蒙拓却埋首轻声地打碎了她的预想。



  “母亲是自己去的,病得不算重。可怎么也救不回来了。母亲说她没有办法忍受一辈子与这群女人争一个是非不分的男人,她心气太高。忍不了庸庸碌碌地在帐篷里与这群俗人吃喝谈笑,假模假样地度过这一生。”



  “她说…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蒙拓语声平静。



  长亭单手捂嘴,眼眶里有眼泪打着转儿,长亭仰头清了清嗓子,眼睛使劲一眨将眼泪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看不到任何希望…



  连她的孩子都不能带给她任何希望?



  长亭嗓门憋了憋,一腔酸涩气,她陡然恨毒了士家无缘无故的清傲与无谓的坚持。



  风骨…



  什么是风骨?!



  风骨并不是不惧死,而应该是不惧生!



  连活下去都不怕,还怕死吗!?



  长亭手背抹了把眼睛,却听蒙拓闷声短笑起来,“…你莫哭,每每与你说话,我便将你要不惹生气,要不惹你伤心,这并非我所愿。”



  长亭抽了两下鼻子。



  蒙拓仰了仰头,想伸手去揉一揉长亭的头,面上却只能望着她笑,许久不笑了,脸皮子扯得有些僵。



  “母亲真正走的时候,我刚好十岁,就在我生辰前一天。没了娘,爹也可有可无,我饱一顿饥一顿,是母亲生前留下来的丫鬟拼死出城报的信。好歹姨夫手里握着兵,称雄一方又说得上话,威逼利诱下将我要了回冀州养着。石家待我不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必定不负石家。”



  蒙拓说得风轻云淡。



  长亭却听出了话中信重诺重的意味。



  蜡烛燃得将有小半截,风一吹好似要断了光线,蒙拓从窗户外探身进来伸手捂住,“今晚上我是当作不当做的事,当说不当说的话便做了、说了,大姑娘若怨某孟浪,便也谅这一遭罢。往后便不做、不说了。”



  确实是。



  难得的孟浪。



  难得的随意。



  难得的平易近人。



  长亭鬼使神差地眨了眨眼睛望着他,多问一句,“你生辰是多久呀?”



  蒙拓一怔愣,趁白春重新燃了蜡烛摆在烛台上的功夫,蒙拓佝头轻答,“明日…便是明日…”



  长亭恍然大悟。



  他的母亲是在他生辰前一日走的,那今日便是他母亲的忌日啊。



  所以他这样板正个性的人才会放任自己端着酒壶,番强到研光楼里来…



  “梆梆梆——”



  打更的梆子声儿隔了老远传了进来。



  子夜时分了。



  长亭冲蒙拓笑得极灿烂,“子夜过了,到了明日了!阿拓,生辰快乐!我吩咐下去的面线歪打正着,就当是你今年生辰的长寿面吧!”



  蒙拓一怔,缓缓别过眼去。



  面线费时辰,小厨房早歇了灯,被白春薅起来又是揉面又是熬高汤又是爆炒小料,光德堂用食一向精细,从没有对付来这一说,两碗面线下头都卧了一只流黄的荷包蛋,上面撒了青青翠翠的葱粒儿,再溅了一勺花生油淋在汤上,顿时“滋滋”作响。



  满秀端了一大一小两碗的素三鲜面线过来,还热腾腾地冒着气,长亭执起银箸挑在小勺里小口小口地慢慢用,蒙拓则就着海碗,连汤带面线地几口吃完。



  两个人,一堵墙。



  两双筷子,两只碗。



  两个人的头面对面地佝着,烟雨逾渐朦胧,热汤袅袅生香,挂在研光楼外的那几盏灯笼遭这细语清风微拂,柔柔淡淡的光也跟着慢慢地动,慢慢地摇着。



  摇在了少年与少女投射在地面的暗影上。



  若说人世间所有巧合与着意的相逢是因,那么什么又会是这份相逢的果呢?相见甚欢,还是两看生厌?是有缘无分,还是因缘天定?



  谁人都不曾知晓,往后的结局如何。



  谁人也不会预料此间相遇是吉是祸。



  生命并不是一折戏,一切都能够按照话本子上写好的路数走,人生将拐过多少次的弯,将遇见多少个人,将看到多少风景,谁都不清楚。



  至少一年前的长亭不会想到,在一年之后,她会与一个草莽少年隔窗夜话,把酒言欢。



  如果我在茫茫人海中与你相遇,这是因。



  那我渐渐地信你,赖你,依你,护你,爱你,这会不会是果呢?



  长亭算不清这因果,可有人算得清。



  平成和风细雨,幽州却狂风大作兼有雷霆暴雨。



  帐篷延稠山南麓叠次摆置,大风一刮,风从帐中穿堂呼呼作响,油灯高挂,马匹嘶鸣。



  战马比普通兵士贵,可如今连人站的地方都没有了,马儿又该何处安身?



  如今的天将好黑下去,又是一个难熬的夜,若熬过去了,前头便是草间市集,若熬不过去,只怕又将折损兵士与战马。



  他们竟不知那贼寇如此难对付,草蛇灰线地埋伏将他们引到了这峭壁陡崖上来!一路过来将士已然折损近千人,士兵力疲且心灰,明知前方只会更艰难,也只能向前走,因为他们看不见后路在何处!



  陆纷非常清楚,这一趟来了,若什么也没收获到的回去,只会让他更平不下豫州的局势,又谈何能叫他坐稳那个位子!?



  他折损不起了!



  兵马耗费近千,这本不算大事,当真放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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