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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娇-第21章

小说: 天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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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三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外头几个大壮汉,谁拼得过?若在这村头人手上出了事儿,叫不叫阴沟里翻了船?



  这良善吧,得建立在保得住自个儿的基准上,再帮下别人。



  旁人帮你,收留你,扶你一把,不是别人的义务,更不是你理所应得的。



  胡玉娘也回望过来,冲长亭轻轻摇头。



  这庄户人家说朴质也朴质,可是人就有好有坏,村里人也有偷鸡摸狗,作奸犯科之辈,外头那三个壮汉彪悍无赖,脸上有二两横肉,腰上没五钱气力,哪个老实做活的庄户人这幅模样?



  她愣是愣了点儿,可还没愣到引狼入室的地步。



  “赵老三!里头有人!门缝儿还在往外冒热气!”



  另一个汉子眼神尖,扯开尖嗓门开始嚷。



  长亭谨慎,纵天已入暮,内屋也没燃灯,可到底天儿凉雪大,不烧柴禾没法儿过,就暖炕泄出去的那点儿烟都被这村里人瞧见了。。。



  “妈的!以前胡老头儿在的时候可不这样儿!东村他娘的是换了个守林人还是咋的!”



  那汉子口中的老王头伏地佝腰从门缝儿里往里瞅,正好看见烧柴禾冒出的青烟,一下子点了炮仗,猛地站起来,死命拿手捶门,“快给老子开门!否则老子拿斧子劈门了啊!”



  门板被抡得一下接一下地打颤,风从延展开来的缝儿里趁机而入,凉滋滋儿地漏进屋子里来。



  胡玉娘赶忙从地上趴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指了指木屋的犄角旮旯里,朝长亭使了个眼神,长亭赶忙朝那处一看,胡玉娘是想让她与长宁躲到柴禾堆儿后头去。



  长亭与小长宁两个小姑娘面白唇红,一看就不是这村头上的人,人一杂再一多,会出什么事儿,谁也不晓得,又何必冒险。



  她向来不是一个以最坏猜测来揣度人心的人,可放心吧,人心之恶,通常都不会让人失望。



  长亭眼风再从温在火炉上的铜水壶上扫过,摸摸索索地冲胡玉娘比了几个手势,胡玉娘愣了一愣之后,再咧嘴一笑,重重点了头。



  长宁身上还虚,打起精神来,只能靠着长姐往角落里走。



  长亭将长宁护在怀中,遮挡住长宁的视线,胡玉娘手脚麻利将柴禾摞在一块儿,三下五除二就归置妥当了,长亭屏住呼吸埋下头,透过木柴缝隙朝外看。



  外头那几个汉子还在骂嚷,门被拍得摇摇欲坠,胡玉娘将头发往毡帽里一塞,再将挂着的衣物和几只杯碗往被褥里一藏,刻意沉下声调来应和,“来了来了!慌甚慌!”



  外头拍门声矮了矮,随后变得更凶了。



  门“嘎吱”一开,三个彪悍壮汉打横跨步猛地入内,胡玉娘身形不算矮,可面对面一站,胡玉娘就堪堪矮了半个头,长宁大喘了几下,一进一出,像很微弱地在拉风箱,闭眼微侧身揪住长姐衣角,浑身都在发颤。



  昨日噩梦,如影随形。



  长亭蹑手蹑脚地伸长胳膊环住长宁,一下一下地轻抚,长宁渐渐平静下来,外头却陡然喧嚣起来。



  三个彪型大汉一进来便将整间小木屋都占满了,领头那个怕就是赵老三,一进屋脱毡帽,解围脖,将外袍子向炕上一甩,搓了搓双手,呼出几口白气儿后,便将胡玉娘朝旁边儿一撞,伸手围着火炕烤,边烤边拿眼斜胡玉娘,“你个小白崽子,做事不地道啊,要是几个叔叔不说拿斧头撬门,你个小兔崽子怕是能将我们一夜都关在外头受冻!”



  胡玉娘一身短打,面颊红润,眉清目秀,眼神炯炯,气质干净,鼻梁挺直,头发全被塞进毡帽里,看起来就像是个提早长高的白白净净的少年郎。



  赵老三再横一眼,眼头冒了光,身形向胡玉娘靠了靠,神容轻佻:“你是胡老头的小孙孙?”



  胡玉娘往后一避,没开口,只点了点头。



  “相貌很清秀嘛!胡老头长得跟个地瓜似的,也能生个这么标志的细崽出来!”赵老三凑近了看,哇地怪叫出声,“连根毛儿都没长!干净得像个姑娘家!”



  另两个汉子“硁硁”地怪笑起来,有个伸手就来揽胡玉娘的腰,脸凑得很近,呼出的热气臭烘烘地噗在胡玉娘的脸上,“小兄弟。。。天儿这么凉,夜这么长,乐呵乐呵找点趣儿来做,你说好不好?”



  庄头人家荤素不忌,人肚子都没吃饱,还能讲什么礼仪道信?



  长亭胸腔急剧起伏,小长宁的耳朵和眼睛都被她捂住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她却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事,也未曾遇见过这样满脸油光,猥琐的人。她甚至能够猜想到那三个汉子的思维——若胡玉娘表明她是个姑娘家,或许这三人还不会有这样放肆。都是乡里乡亲,糟蹋一个未出阁姑娘家暗俗理是要被万箭穿心,可是若是糟蹋一个清秀小郎君。。。



  小郎君自个儿好意思将这事儿捅出来?



  更何况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小郎君。。。



  三人自然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长亭在小长宁手里划字,“静”,小长宁轻轻点头,长亭将想覆开遮挡住的柴禾,却陡听胡玉娘扯开了嗓门,石破天惊。



  “找你妈的乐子去!离老娘远点儿,死兔儿爷!”



  紧接着就是“砰砰啪啪”一堆乱响,其中夹杂男人粗犷的声音,“去你娘的!小兔崽子脾性还大!老子还不信三个人治不住你一个小崽子了!”,又是一阵响动,水壶“啪”地一下砸在地上,腾腾地向上冒热气儿!



  长亭透过木柴缝儿看不清楚,心头急慌,一股热血上脸,佝身便从小洞里钻了出来,那头三个汉子围住了胡玉娘,长亭趁无人瞅见,拿袖子一包,伸手便拎起温在火炉上的旧铜水壶,将盖儿一掀开,便使劲全力向那三个汉子的后背泼去!



  这水是烧开了的,几个汉子一入屋便将外袍脱了,里头薄薄一件儿春衫,烫水浇在后背上,贴着皮肉“滋滋”地疼!



  “哎哟哎哟!”



  几个连声,受泼最重的那个先转过头,长亭抓住时候,深吸一口气放稳手劲儿,一个垫脚,瞅准了那人眼睛又死命泼了一泼开水!



  开水烧了眼珠子,那人捂着眼睛“哇哇”地哭爹喊娘。



  他身旁那人将一转身,长亭如法炮制,便叫这两人都睁不开眼了。



  男人“哇哇”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赵老三憋了团火扭身一看是个纤弱白净的小姑娘,怒气腾腾往上冒,一个跨步将挡在前头着了道儿的同伴一把拂开,踏脚逼近。



  长亭腿肚子打抖,手向下一坠,已经空了的旧铜水壶“咣当”一声落了地儿,小姑娘仰脸去看那混子,抿紧嘴角,哆哆嗦嗦地朝后退,退到小火炉旁,手朝背后一伸,一把握住了小铁锹。



  火炉上已经没东西在烧了,长亭眼疾手快,铁锹朝里一铲,铲了一小兜烧得正旺,还带了火星子的木炭小块儿来。手向上一扬起,木炭星子就扑到了赵老三的身上,如今起不了火,只能烫他一烫,烫完过后,赵老三呲牙咧嘴忍着痛接着朝前走。



  长亭再一铲,再一扬,没一会儿就被逼到了墙角。



  长亭双手握着铁锹,眼前的男人凶神恶煞,胳膊上全是被烫伤的水泡儿,满脸横肉地死命瞪着长亭。



  长亭深呼出几口长气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把小长宁藏好了。



  脑子过得飞快,可想完这句话之后,她陡然发觉,会不会符氏慨然赴死时,脑子里也是想的这个念头?



  黑影压顶,长亭抬起铁锹,预备殊死一搏。



  却陡闻“砰!”一声钝响!



  紧接着赵老三突然“啊”了一声,身形一抖,两眼翻白,跟着就朝地一栽。



  长亭木愣愣地眼神随着赵老三的身体向下移,移到一半,才看到胡玉娘瞪大眼睛,双腿扎着马扎,双手交叉紧握了一根大腿粗细的长木棍,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长亭和胡玉娘对视半刻,两人皆双腿一软,面上却都不约而同扯开一抹笑来。



  “一起走吧。”胡玉娘笑起来道。长亭将铁锹向后一扔,点点头,轻声一语,“我姓陆,双耳陆。”
第三十三章 向北(中)
  第三十三章向北(中)



  胡玉娘不识字,纵然听见双耳陆也没反应。



  长亭心下却如释重负——胡玉娘先以堂屋蔽之,再以水粮酬之,后以柴木掩之。古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与小长宁时至今日,若无胡玉娘,会走多少弯路?会活得多艰辛?后路又在哪里?



  她压根就不敢想。



  饶是如此,她最初仍以稳妥为上,隐瞒姓氏出身。。。



  “陆”字一出口,长亭胸口压着的大石好像松了一半儿。



  那头两个汉子捂住被热水浇熟的眼睛,正呼天抢地。



  胡玉娘被闹得心烦,一反手,“砰砰”两下,闷棍直中红心,赵老三便多了两个一道陪他昏睡的兄弟。



  胡玉娘下手下得利落,长亭大愕,胡玉娘便一脱毡帽,一头青丝落下来披在肩上,英姿飒爽地笑起来,“。。。若没胆量下死手,素日里刨坑做阱,朝恶狼群挥刀斩首的活儿,又让谁来做?”



  长亭佝身从犄角旮旯处将麻绳顺溜提了出来,帮着胡玉娘将那三个汉子手脚都捆起来,又从榻上扯了两匹布来,咬牙撕开,分成三份儿,团成一团儿,一手掰开汉子的嘴,一手狠狠地将布条塞进去,再扯了三条黑布把三人的眼睛都蒙了起来。



  胡玉娘手脚麻利,刚打完死结,长亭这才敢轻声唤幼妹,“阿宁。。。快出来了。。。”



  小长宁哆哆嗦嗦地从缝儿钻了出来,险些遭木头块儿绊住脚,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抱住长姐的腰,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瞧见了吗?”



  长亭拿手背试了试幼妹的额头。



  嗯,还好,不烧了。



  长宁摇头,软声软气儿,“长姐叫我闭上眼来着,所以阿宁什么也没看见。”



  幸好小姑娘没瞧见。。。



  长亭呼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这才惊觉后背出了一身大汗,将夹棉的袄子都打湿透了,拿手一抹鼻尖、额头,全是冷汗,腿肚子还在打颤,可热血却渐渐从脸上褪了下来。如今回想,才怕得想要掩面而泣。



  她将才做了什么?



  端起铜壶泼人。。。拿着铁锹铲正烧着的木炭。。。还有亲手掰开了三个乡野村夫的嘴巴。。。庶民草芥并没有拿青盐柳条漱口的习性,也没有膳前膳后用温盐水擦脸的习惯。。。



  长亭将手藏在云袖中,很艰难地蜷了蜷手指,最后握成了一个拳头。



  她出身士家,拿过最重的东西是竹简古籍,挨过最脏的东西是沾了墨汁儿的丝帕,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就粗瓷碗食白粥,端开水泼无赖,甚至掰开嘴塞布条。



  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并未觉得一丝一毫的恶心。



  努力活下去,努力拯救别人,没什么好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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