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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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更不怕死!我陆长亭便就站在此处!我倒要看看谁的箭能将我射死,谁的刀能将我砍死!符稽小儿行事龌龊,诋毁一介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汉!求哥哥让路的时候,便称我为世侄,要起兵破豫州的时候,却骂我辱欺侮我为女儿身,不能与你对簿公堂!”
“符稽,尔等鼠辈,两面三刀,谄媚妄上!符家便是有你这样的败类才会山河不保,流民肆虐!我与哥哥敢站在这里,便不惧生死,只求善事!你却躲在千里之外的建康城中,酒池肉林,好不快活!败类与懦夫,亦有这样多的忠诚之士替你送命,我只敢问苍天是公还是不公!我只敢问苍天看没看见!我只敢问问苍天,究竟谁才是苟且偷生之徒!”
城墙上的声音有些单薄,可却让城下之人有些热血沸腾。
光德堂陆家嫡支长子长女都在城墙上要与平成共生死。。。和将士们一起。。。大郎君撇下不论,他是男人又是家主顶梁柱,他必定要在这个时刻撑住不退的,可大姑娘却是女人,外面流言蜚语四下乱飞,身为陆家家臣,他们当然不能信,可不能信是一回事,真心信不信又是一回事。。。乱了几十年了,士大夫家的女孩被流放之后从了贱民乡绅也是很常见的事儿,一个姑娘带着另一个比她还年幼的姑娘怎么出来?更何况这位姑娘样貌与气派都是十分的。。。
陆家的家臣尚且这样想,何况旁人。
拿清白拼出来的性命,如今就这样大喇喇地站在城墙上当靶子,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大约真是被气恨了吧!既是被气恨了,那大约那谣传便只是个谣传,决不可信吧?
将士们精神一激,主家的少爷姑娘,这样金贵的人儿都不要命了,他们怕个屁啊!
长亭大跨一步,将好站在台阶上,城墙三丈高,长亭眼神朝下扫过,益王符稽的兵或拿大桩木头撞城门,或扬高弓弩向城墙上射去,长亭半步未退,城下未待几时便嗅得有浓烈刺鼻的桐油味,约是要火攻了。
果不其然,未待三刻,火势大起,城下有敌兵推燃着熊熊烈火的稻草车冲向城门!
益王的云梯高高架起,城墙上的兵将或拿大刀砍断云梯,或探身出墙将梯子使劲往后推,有人没站稳,一个倾身往下栽其后的将士伸手拉住前者的腿,一点一点将他拽上来。
生死之间,向来只有一线之隔。
长亭看得有些心悸,可一点也不脚软,她并不是没有看过,她看过的。雪原里与流民的对峙,幽州城的那场大火,她什么都见过。人的死亡与灭绝,人的生存与逃亡,她都见过的,因为见过所以不想再见一次了。
天下。。。究竟什么时候能太平呀?
陆长英手执舆图,与长亭并肩而立,小秦将军语声急切,“。。。大郎君,大姑娘在这里是没用的啊!大长公主知道不知道?大长公主允许了没有?大姑娘,你在这里压根什么忙都帮不到,这样吧!你先去门房里歇一歇,当这股攻城的势头过了,我们再出来,你看好不好?”
“我站这里是为了告诉陆家的将士们,陆家人、平成与他们同在,做人不能言而无信。”长亭话说很快,城下的攻势越发紧了,长亭拽住陆长英的衣角,轻声道,“哥哥,他们若再加把劲,这道门就算破了。你若留有后招,便别藏了,城门后面便是平成啊。”
陆长英手向下一摁,目光清明,“再等等。”陆长英看向远处,“再等等,符稽想知道石家出不出兵,我。。。同样也想知道。阿娇,你要相信你的哥哥。”(未完待续)
ps:知道很短,但是阿渊确实尽力了,又不愿意水水水。【父亲今天出院,折腾许久才到家,望海涵
第一百九四章 龌龊(下)
第一百九四章龌龊(下)
战事无紧急平缓之分,只要有一天在打仗,一天就有人身亡。
陆长英要等一个结果,可不能拿陆家家将的性命来拖延时间,故而,城墙上实行两个时辰轮换制,只要有受伤立刻下城墙,豫州外城三个村镇全部戒严,战前陆长英命人从库房里拖了几大马车的药材,虎骨、红花油、金创药、三七、黄芪、当归。。。满满地堆足了几个大院子,陆长英极豪气,战前便放出话来,“。。。就算手臂上只是被划了个小口子,只要是在战场上划破的,只要留了血留了疤,我们就用最好的药材,看最好的郎中,吃最补的膳食!陆家的积蓄厚得很!”
乱世里头,谁不想活个命出来呀。
守城到底比攻城容易,更何况豫州这样大,源源不断的补给与人力又岂是跨山越水而来打仗的符稽可比拟的。
攻守之战僵持三日,长亭与长英便在城墙上待了三日,长亭心里一直在算日子,蒙拓在邕州,邕州尚且内忧外患,符稽头一个发难的地方就是老巢邕州,蒙拓过不来,一旦主将率兵远征,便有可能内院起火——符稽深受其害。
幽州也近,石老二石阔若要出这个头,陆长英便欠了他两个面子了。。。
只是,他会吗?
石阔一直让人捉摸不透,一直隐藏在幕布的后方,好似什么也没干,可认真算起来,却哪里都有他。如果从幽州出兵,整合兵力再行兵布阵,一来一往大致在十日左右。
石猛会蹦出来吗?
在长亭看来。石猛不见得会有动作,一为脸面,二为后招。石猛与陆绰是平辈,陆长英便是小辈。石家若想解围,必定要不派遣石闵,要不石阔,邕州危机,蒙拓恐怕脱不了身,而在石闵与石阔间,石闵有勇无谋在解围之后和陆长英过不了半招便会败下阵来,而石阔与陆长英为旧识。又是蒙拓信赖的好二哥,与陆家带兵解围之人,多半是石阔,故而平成只需再撑五日,符稽那千八百的兵便会被吞得一点不剩。
嗯。。。这一串分析都基于石家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石猛要顾忌名声选择装聋作哑,那后续会怎么样,谁也摸不透。
只是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她与蒙拓的婚事肯定会黄了。
这几日的茶汤都煮得酽酽的,长亭喝了一大口再看向正埋首仔细看舆图的陆长英,心里叹了一口气。蒙拓与石阔敢截石闵的胡,抢了扳指来李代桃僵,这是因为并不损害石家的根本利益。事后石猛发发脾气便了得了。这一回不一样,符稽把话都放出来了,若放在三十年前,文仁和皇帝当政时期,长亭无论做与没做,顶好的作法便是自刎以谢天下,此乃方全了平成陆门的名声。如今世道乱了,对于女人,流言的伤害和束缚都小了许多。可这并不意味着夫家愿意娶进一个声誉扫地的女子。
石猛的眼界是天下,他又不是瞎子看不出次子石阔更英明神武一些。可为了这江山天下,他选择的是身为正统的嫡长子。
任何污点。都有可能成为攻讦石猛的利器。
陆长英始终看不透石猛,说他莽夫却事事算清,说他精明却粗鲁冲动,说他粗犷却利弊权衡得十分清楚,“石猛有两分侠义,两分势利,两分情怀,四分野心。”这是陆长英口中的石猛。
很矛盾的一个人,矛盾才叫人看不透、摸不清。
为了野心和权势,石猛倒是有可能袖手旁观,或是待得符稽纠集兵力攻破平成之后才出兵平乱,但因为侠义与情怀,他偏偏又极有可能出手解围,谁都说不准,所以陆长英想试一试。
“咚咚咚”
益王符稽的兵马又在拿木桩撞城门了,撞得好像整个城墙都在发颤,长亭掌心一紧赶忙扣住木案桌桌角,陆长英跟前的舆图被一撞,险些滑落到地上,陆长英神色如常地将舆图往上一推,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长英!”
城下之人终于开了口,传声筒里传来的声音有点闷腻,“也僵持了这么些时日了!你同你那破鞋妹子就躲在城墙上头,既不出来,也不开门,这也叫英雄?你那破鞋妹子还在吗?上回天色黑,老子没看见她脸,听说是个美人儿,皮肤也够滑够嫩,就是不知道那身段好不好瞧,要腰臀不翘,长得再他妈好看也白搭呀——灭了灯,谁还看得清楚脸啊!快叫出来看看罢!我下死命令不让人放箭!早就不要士家的脸皮了,如今装什么相啊!相公们可都在城下啊!”
龌龊话一长番,他一说完,城下乱哄哄地笑起来。
行伍是天下间最荤的地方,男人们说荤话草稿都不用打。
陆长英脸色没变,静了一瞬之后一个撩袍翻身,简易厢房背后便挂着一柄弓弩,陆长英宽袍长袖一拂过,单手执弓,推门欲出,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做得十分流畅,长亭赶紧伸手扣住陆长英手腕,朗声道,“哥哥,如今是白日!”
因为是白日,所以弓箭约有七八分的准头。
只要陆长英一出去,弓箭手心里默念三声,一声“咻”,这场战争便结束了。
陆长英神容不变,“放开。”
长亭抿唇,“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司马迁能受宫刑,前朝太后恭氏改嫁权臣忍辱负重三十载最终手刃其性命,我怒斥符稽是为了激将,他们同样也是为了激怒你罢了。不过是名声。阿兄,你自己也说过,名声算个屁!”
“那是我的名声算个屁,你的名声要紧得很!”陆长英手臂一扬,却又怕手劲重了将幼妹摔伤,“放手!”
长亭紧紧牵住陆长英,“不放!哥哥,若父亲在世,他决计不会因为这些话自乱阵脚!”长亭正好站在窗棂前,见小秦将军神色凛然,心头暗道一声不好,将陆长英的手握得更紧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又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说,符稽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如何触怒你,哥哥,忍一忍!这些话又不是刀剑,伤不得我,在意我的人我在意的人不会信,其余的人信与不信,我全然不在乎!”
长亭话说得飞快,她话音刚刚落地,外间便陡然喧嚣起来。
似有千百马匹从稠山上直冲而下,扬尘飞土,又似石破天惊之声音,长亭眼神一眯,双手使劲推门,却见有兵马戴红缨如潮水涌动般向古城城门口涌来,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亭靠在城墙上,身形朝前倾去,双目眯成一条缝儿,长亭远远看见那人长枪负背,疾驰而下,待那人走近了些,便模糊可见他怒目圆瞪,口中怒喝。
“操你祖宗!”
这是长亭第一次听见,哦不,读到。。。蒙拓好似在骂人。。。
蒙拓身后尽是高身重骑,不过瞬间,来的兵马浩浩荡荡顺坡冲下,蒙拓长枪一挑,如八百里无人区,血花四溅,再过三刻,当即一马当先冲近城门,长亭手在发颤,蒙拓已经杀红了眼,一寸一寸地接近城墙,蒙拓大喝一声,声音石破天惊,如此一来,古城墙上的长亭便听了个分明。
“操你祖宗!那是老子媳妇儿!”
所以嘴巴放尊重点儿!
那是老子媳妇儿!
轮得到你这张狗嘴说三道四吗!
蒙拓高挑长枪再下狠手往下一戳,当即穿破敌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