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湖-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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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宝啊……”微弱的声音随着雪花飘过来。是云风,他在呼唤她。
她向那个声音狂奔过去,瞬间进到一间温暖的屋子里,声音从不远处的床上传来,称呼却变了,“雪儿……雪儿啊……”那分明是雪飞的声音,他今天和大聪飞回北京了,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怎么会在这里?她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真的是雪飞,他穿着一身白衣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极缓慢地向她伸出手。她奔过去握住雪飞的手,近看雪飞她大吃一惊,他的头发他的眉毛他的脸像落满了雪一片洁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儿血色,看起来像个死人。才几天不见他怎么病成这样?她忍住眼泪呜咽着问,“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在这儿?”
雪飞无力地攥紧她的手,如释负重地笑了,泪水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极轻地说,“雪儿啊,怎么才来看我?我一直在等你。”
“哥,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环顾四周大声喊,“医生?医生呢?快来救救雪飞哥!”
“雪儿,我已经不行了,只留了一口气等你回来。”雪飞拽了一下她的手,喘息着说,“快把耳朵贴过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她赶紧贴到雪飞嘴边,真真切切地听到雪飞说,“雪儿,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刹那间她泪如泉涌,紧紧抱住雪飞边哭边说,“我也是,我也是!哥,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哥,哥?你听见没啊?!”
“雪儿,雪儿啊……”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让她的心顿时安静下来,她睁开眼睛见云风拿着手机坐在床头,窗外雪停了,银白的世界,灿烂的阳光。谢天谢地只是一场梦!梦雪长舒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只是刚刚雪飞的临终表白依然在耳边回响,她有些心虚地说,“梦真的都是反的,真的是反的。”
云风捏了一下梦雪的鼻头,“宝,起来吧,夏威夷你不想去就别去了,我刚给你买了回北京的机票,三个小时后起飞。”
梦雪愣了一下,尽量自然地说,“噢,也好。那我代表爸妈预祝你们新婚快乐!”
云风拉起梦雪开始给她穿衣服,语气平静地说,“噢,刚接到雪飞哥电话,嫂子自杀了,正在抢救,雪飞哥快崩溃了,你回去好好照顾照顾他。”
梦雪一下子从床上跳到地上,冲云风大声嚷嚷,“什么?!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云风静静地看着那只没穿好的毛衣袖子在她身前晃来晃去,脸上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梦雪的心猛地一沉,这个男人真是太冷血了,除了母亲他不会真心爱任何一个人,昨天她还担心要是她死了他会受不了,看着云风面无表情的脸,她绝对相信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可能不会掉一滴眼泪。
云风走上前接着慢条斯理地给她穿上毛衣,轻声说,“饿了吧?今天二十二号了,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你睡了三十个小时,我担心你病了。早上五点接到雪飞哥的电话,想让你再睡一会儿就没叫你,反正也没耽误什么。”
梦雪这才回想起前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们在琴凳*直到筋疲力竭,云风才抱着她上了楼,她本来计划第二天早上起来偷偷走掉去Yosemite和Death Vally的,竟然睡死过去了?对啊,雪飞和大聪的确是应该二十二号才到北京,刚刚云风说雪飞已经到家了,可能是因为梦里雪飞说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她,醒来看到云风时有那么一秒钟很想对他那么说,他一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向她求婚。可是一听到雪飞有危险她就头脑发热立时气糊涂了,没搞清楚就责怪起云风来,还在梦里对雪飞说她也是,她到底是怎么了?梦雪抱歉似的摸一下云风的头发,“我…我怎么会睡那么久?昨天,你吃的什么?下午你该去夏威夷了,都准备好了吧?”
云风看看她没说话咬了一下下嘴唇,那是她和他小时候心里委屈又强忍着不哭时的习惯动作。梦雪眼睛湿润了,背过身去慌乱地系好扣子跑下楼。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撕裂了,隐隐的痛穿透她的心,像一对连体婴被一把钝刀生生切开,从此他们的血肉不再相连,心一人一半,永远都不能完整,只是不知道云风是否有同样的感觉。
“宝,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前天晚上他们的身体在琴凳上交织在一起时云风曾经这样问她,她点点头却没有当真,那大概是云风一时冲动而已,不出所料平静下来之后云风再也没提过了。去机场的路上梦雪看着沉默不语的云风忽然有一种预感,从今以后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别忘了平安夜晚上一定回家一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梦雪临上飞机前云风用小手指勾住她的,神色凝重地说,“别担心,亲爱的,计划一切顺利。”
梦雪还没反应过来,云风已经转身走了,“什么计划?”梦雪踮起脚越过人群大声问,云风转过身冲她淡淡一笑,抬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左耳朵。原来云风是指让她做一辈子情人的约定,梦雪咬住下嘴唇望着渐渐云风远去的背影。
云风到公司开完例会已经下午三点,他到办公室拎起事先准备好的旅行包正想赶去机场,手机响了,他看了号码,放下包关上门进了里面的密室。
“叔叔,怎么样?”云风紧张地问。
“和你预料的一样,原来计划马上取消!”梦遥语气格外严肃,“儿啊,你先不要过来,等我的消息再做定夺,一小时后再联系。”
夏威夷温润的海风吹拂着梦遥花白的头发,梦遥收起手机,望着山下碧蓝清澈的Kahala海滩镇定了一下情绪,回身按响了门铃。
“哎呀,九弟!稀客稀客啊。”北岛川迎了出来,满脸是笑。
“希望没有打扰您母亲。”梦遥礼貌地笑了笑。这里是北岛川母亲的宅邸,早有耳闻除了北岛川家人外人一概不得进入。
“哪里哪里,九弟不要客气,快请进。”北岛川做了个请的姿势。梦遥这才发现这幢别墅是一个三进的四合院,摆设装饰充满地道的京味儿,进了堂屋更是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副雅致的水墨画,主题无一例外都是荷花。听说北岛川的母亲是北京著名字画商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
梦遥停在《雨荷图》前,若有所思地读着云笑天的狂草,‘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然后转向北岛川笑道,“敢问七弟为何如此喜欢荷花?”
“我一身铜臭哪有那个雅兴?是家母喜欢。”佣人上了八宝茶悄悄退下,北岛川拉着梦遥到太师椅上,端起八宝茶缕着盖碗儿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九弟今天来是要向我兴师问罪的吧?”
梦遥脸色阴沉,“七弟言重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七弟叙叙旧。我的家世七弟都清楚,父母*时自杀了,后来弟弟也投湖自尽了,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还在苟延残喘,不过有一个秘密你是不知道的。”
“哦?说来听听。”北岛川饶有兴致地看着梦遥。
“我弟弟有一个遗腹子。”梦遥盯着北岛川,“你猜对了,是云风。我是云风的亲叔叔。”北岛川的手一抖,茶洒到腿上,站了起来。梦遥冷冷地看着北岛川,“你可以欺骗因为你蹲了十二年大牢的云笑天,可以欺骗为你工作了近三十年的我,但不该欺骗小风。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忍心让北岛苍井那个无赖毁掉他的未来?”
北岛川握住梦遥的手,“九弟息怒,我承认为了让小风娶纯子我的确做过一些手脚,那是因为我太喜欢这孩子了,真想让他接我的班,关于这个曾多次跟你和八弟表态,两个孩子一直相处得很好,亲上加亲岂不是锦上添花?但你说我让苍井设计小风,这是从何说起?苍井经验丰富,最熟悉北美业务,我只是想让他带一带小风。”
“我问你,九月底刹车片改签合同是谁签的?”
“这个让我想想啊,应该是苍井和小风一起签的,有什么问题吗?”北岛川的心悬了起来。
“新签约的厂家你知道是谁的吗?”
“没变,还是中国的原厂。”
“去年那厂子就被北岛苍井大儿子买下来啦。”梦遥站了起来,拍拍北岛川的肩膀,“七弟啊,枉你聪明一世,他儿子会生产什么样的刹车片你心里最清楚,一开始北岛苍井这个老狐狸想让小风一个人签字,幸好小风这孩子一向谨慎……”
忽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一把抓住梦遥的胳膊,眼里含着热泪盯着他的眼睛,“风荷,风荷我可找到你了,你怎么丢下姐姐一个人走了?”梦遥呆望着面前的老人,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北岛川连忙上前拉开母亲,冲梦遥指了指自己的头,意思是母亲失忆了别见怪,然后扶着母亲往外走轻声细气地劝着,“妈妈,您认错人了。该睡午觉啦,等您睡醒了我陪您去海边散步啊。”
“等一下!”梦遥拦到老人面前,“请问您是林雨荷吗?”老人不回答只是流泪。
北岛川惊讶地看着梦遥,“你怎么知道家母的名字?难道你是……?”
“七弟,林风荷是我的母亲啊!”梦遥老泪纵横。
北岛川半张着嘴看了梦遥半晌,突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十二月 勿忘我 8
2008…12…23
当听到雪雷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时,他正在哭鼻子。从那一刻起,他就在心里深深埋下了对雪雷的仇恨,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报杀父之仇。
那是二十七年前的圣诞夜,那一年他只有十二岁,胆小怯懦沉默寡言,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争气地掉眼泪。如果不是小帆温暖的拥抱和送给他的那块儿香甜的巧克力,他很可能活不到今天。
龙风披着军大衣坐在帐篷外仰望着夜空,可可西里又是大雪纷飞,狂风呼啸吹过,雪花变得稀薄透明,一轮皎洁的圆月缓缓飘过来。月亮离他很近,散发着温暖的亮光,和二十七年前见到的一模一样。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他和小帆却再回不到过去。
他拿起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很长的号码,然后把电话夹在肩膀上,从怀里掏出一只勃郎宁手枪和两颗子弹,慢慢将子弹装上。
“Hello……Hello……”听到梦雪的声音龙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扣好弹匣才缓缓的说,“小…白…兔,猜猜我是谁?”
“大哥!你怎么样?你们好吗?”这傻丫头一定又哭鼻子了,龙风把手枪换到另一只手,“亲爱的,想我了吧?”
“嗯。”梦雪闷闷地应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走后一直没来电话,我还以为……大哥,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
“好多问题?傻瓜,我走之前为什么憋着不问?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想试试我的北斗系统?说吧,想知道什么?”
“小风,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姓叶吗?”梦雪抱歉地说,“是为了写《梦幻湖》,不知道这个最后一章没法儿写。”
龙风沉默良久,举起枪瞄准月亮。说来话长,这要从三十九年前的立春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讲起,那一天发生了太多的故事。
一九六九年的立春格外阴冷,早晨叶将军护送着即将临产的妻子到了医院,忽然接到部里电话,没来得及跟妻子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