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风云-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启楠闪了腰,趴在床上,没好气的将围在床边的四太太、五太太、六太太轰出去。
陈济用冷毛巾给叶启楠敷上,还好只是轻微的扭伤,要真是坐下腰病可麻烦大了,自幼行伍,总有些应对跌打损伤的办法,先给揉搓几下,盘算着一会儿徐大夫忙完叫他过来给看看。
“叔,狠了点啊,那裤子黏在身上脱都脱不下来,生生撕下一块皮肉。”陈济一边为叶启楠按摩,一边试探的汇报叶琨的情况,他不信,把儿子折腾成这样,他这当爹的不心疼。
“那不正好遂了你的意,不是看不过眼,见面就掐吗?”叶启楠促狭,将话锋踢回给他们。
“我们……那是历史遗留问题!”陈济说着,将毛巾翻了个面。叶珣进来了,凑过来帮父亲按摩,陈济也正好出去喝口水,他刚出去没多久,屋外却传来痛苦的□声。
叶珣猜他是忘记身后的伤坐在椅子上,才疼的又喊又叫,扑哧一声笑出来,叶启楠拧着身子给他一记爆栗,却也是忍俊不禁。
叶琨回来了,小南楼的鬼叫声不见了。叶珣虽然暗中奇怪,但并没有想到这其中的联系,只为能睡个安稳觉心满意足。
叶琨的房间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和消毒液味,他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也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只靠输液维持体力,原本清瘦的身体几天来变得骨瘦如柴。退烧后,席先生每天坐在他身旁带着他读书,他却依旧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问话就答,不问话不发出一丝声响。
眼看着叶琨一天天消瘦下去,像一棵离了水的树苗一点点枯萎下去,叶启楠咬着牙在叶琨的床边走来走去,明知叶琨在装睡,想喊他起来却喊不出口,真想把他拎起来再打一顿,看他奄奄一息的摸样还真下不去手了。
他把一碗米粥交给叶珣:“看着你哥吃下去,剩一口屁股上就挨一板子!”
叶珣气结,委屈又不敢不接,只能装傻充愣:“二哥可经不起板子了,徐大夫说,这样会破伤风的!”
“快去,没人跟你闹着玩,”叶启楠赏他一记爆栗,“不信你就试试!”
然而,当他端着原封不动的粥碗垂头丧气的出来时,叶启楠真的怒了,叶珣知道父亲不是在气他,但很有可能拿他出气。叶启楠当真挥舞了戒尺要打,叶珣上蹿下跳的躲避,他甚至猜父亲在用苦肉计逼叶琨吃饭,可最无辜的人还是他呀。
“大帅,你为难珣儿做什么!”大太太护了叶珣在身后,被这对扬尘舞蹈的父子弄得哭笑不得。
“爹别打,我有法子,”叶珣躲在大太太身后,只敢露出个脑袋,“叫爱比尔来,来家里劝他!”
作者有话要说:应亲们的强烈要求,这周还是两更,下一更还是琨儿继续。
等点击、评论、收藏达到一定数量时离儿就会更下一章,所以……亲们,看你们的了!
坏笑着飘走……
36醉酒之言
叶启楠听取叶珣的意见之后;叶琨的身体果然日渐康复,身上狰狞的伤口也渐渐开始结痂愈合。叶启楠叫人以叶琨的名义请爱比尔到家里做客,对他们的关系也没有表示过阻拦,这样的态度让叶琨心里不安;一向固执刻板的父亲怎么会允许他们自由恋爱?
爱比尔给了他一个信封,是出境护照和去日本横滨的船票;从横滨转站去美国洛杉矶,爱比尔想陪他逃到那个自由平等的国度。
拿着信封,叶琨的心狂跳,他已经记不清他的心跳已经多少年没有起伏过了;但他知道;这是逃离这个冰冷的家的唯一机会;同样也会将他打入家门逆子万劫不复的境地。最终他答应了爱比尔,离有效时间还有一个月,他要用这一个月养好身体,与家人度过最后的时光。
三太太一个月来闹得很厉害,闹得叶启楠在家都要尽量避着她的房子。六太太的肚子越来越大,借着有了身子,吃东西也变得挑三拣四,稍不和她胃口,扔筷子摔晚也十分正常,叶启楠也从不说什么,只会交代厨房,六太太养胎期间,尽量紧着她爱吃的做。
三太太瞄她一眼,挑了块糖醋排骨夹到她碗里讥笑道:“听说妹妹爱吃酸的,可也别多吃,吃多了伤胃。”
雨萌突然狡黠的笑了:“前天姑姑派人捎来的三罐儿盐渍梅子都让六妈妈拿去了,也不知道酸倒牙没有?”
三太太更来了精神:“雨萌啊,看来你要添个妹妹了。”
六太太又如斗鸡般瞪起眼睛反驳,大太太忙站出来打圆场:“这倒不一定,当年我带着萌萌的时候爱吃辣,都以为是小子呢。”
六太太抚弄着鬓角的头发,话里有话说:“可不是,生男生女的,只要不给老爷添堵,比啥都强!”
一句话戳到三太太心口,言外之意在说她的琨儿生来给老爷添堵,她阴阳怪气的说:“妹妹这话说的,咱做小的,不就为给家里添枝散叶么,倘若没的子嗣,不就是咱们无能吗?”
六太太不语,低头吃饭。三太太不依不饶:“不过话说回来了,子嗣不争气,也赖不得肚子,谁叫这口叼舌毒的都是丫头命!”
餐桌上烟火味四起,叶启楠不理会,大家也都低头吃饭没有敢出声的,生怕被这硝烟呛着似的。叶珣被两个女人恶心的吃不下饭,侧头伏在父亲耳边小声说:“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叶启楠嘿嘿一笑,凑在儿子耳边说:“女人少了,没意思,多了啊,烦。我倒巴不得就你娘一个呢,有什么办法,总得传宗接代不是。别瞪我,你小子长大些就明白了。”
“我吃好了!”叶珣搁下筷子离席,乌烟瘴气之地不想久留,何况还坐了个满口歪理的父亲。在座的女人,但凡有一位向许文峥的小妾那样,他也无话可说,但他相信母亲做得到,他的蒂娜做得到。
“没规矩,回来坐下,许你走了?”叶启楠低声呵斥。
叶珣坐回去,扫一眼狼藉的餐厅:“哦,原来咱家还有个规矩!”
“你……”
“老爷,不在餐桌上教训孩子!”大太太按下欲发作的叶启楠,笑吟吟的为叶珣夹菜:“珣儿,你爹是为你好,从昌州回来瘦了多少,还不好好吃饭,身子要坏的。”
“就说是丫头好,生这些小子出来赔钱添堵的干什么!”叶启楠笑骂,又问三太太:“琨儿怎么样,好些没有?”
三太太终于听到他问了句人话,显得有些激动:“精神好很多,可还是低烧不退,吊瓶挂了一个月也不见起色,这孩子,心思太重。”
“他是有郁结,二叔应该跟他好好谈谈。”寻声望去,是梁管家引着陈济进来。
“陈济给婶婶们请安了。”陈济脱下军帽调皮的躬身行礼。
“瞧瞧,那阵风把我们陈旅长吹来了,”大太太玩笑说,“还跟小时候一样,嘴那么甜!”
“他那是油嘴滑舌!还郁结,如今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难养!”叶启楠不屑的笑笑,又问陈济:“吃过没有,再给你热几个菜?”
“吃过了,可没那好口福,早知空着肚子来呢。”陈济一脸委屈看向大太太:“婶子有所不知,叔扣了我半年的军饷,如今是囊中羞涩,往后来蹭饭的时候多着呢。”
“拿军战大事当儿戏,合该让你们受些苦头!”叶启楠嘴上说得凶,却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一会找老梁去账房,把你那半年饷银支给你,回驻地好好给我干活,省了一天到晚跟我叫屈!”
“就知道叔最疼我。”陈济一脸没出息的笑:“请您个示项,今儿晚上第三旅和第七旅全体军官自发聚餐,摆个和事酒,不知道子珲……”
叶珣知道子珲是叶琨的表字,惊讶的感叹陈济也会礼貌的称他的表字了。
“能不能去你自己去问他,我替不了他们做主。”叶启楠说。
三太太笑着接话:“琨儿在楼上看书呢,你们小兄弟说话去吧。”
陈济轻快的答道:“是,小珣儿,跟哥哥上楼。”
夕阳西陲,华灯初上,冬日渐至,夜晚也变得寂静,偶尔听到几声鸟鸣,却也隐隐约约,辩不清楚了。
叶启楠坐在沙发上看报,顺便盯着雨萌和叶珉在一边的茶几上写作业,余光看到叶珉抓耳挠腮的样子,真想拎到书房打一顿,叶家的孩子大多聪明好学,哪个像他这样不争气的,又想想五姨太平日闷声不响的性子,这叶珉八成是随了亲娘,老实安静也好,将来总不会惹出祸端。
想着叶珉,门外却又吵闹起来,隐约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唱歌,声音越来越大。
“山川壮丽,物产丰隆,炎黄世胄,东亚称雄。毋自暴自弃,毋故步自封……”
叶启楠顿时觉得头大,扶着酸胀的脑袋,他听得出是陈济、叶琨这三个小子的声音,好好一首《国旗歌》,让他们半疯半傻、口齿含糊扯着嗓子干嚎,不是喝醉了撒酒疯还能是什么。
身边两个小的翘起脑袋去看,被叶启楠按下:“写作业!”起身出了小厅去看。
陈济、叶珣架着半睡半醒的叶琨,一面手舞足蹈的唱着,叶琨闭着眼,却也在跟着唱:“光我民族,促进大同。创业维艰,缅怀诸先烈,守成不易,莫徒务……”
看到眼前愠怒的叶启楠,两个醒着的赶忙闭嘴,只有叶琨还在迷迷糊糊的唱:“同心同德,贯彻始终,青天白日……满地红……满地红……”
叶启楠早有规矩,喝酒可以,只能浅酌,贪杯酗酒可是大忌,是触犯家法的。
两人见到叶启楠的神色,酒醒了一半,各自低头看看烂醉如泥的叶琨,如烫手的山芋般把个大活人扔给叶启楠,晃晃悠悠立正站好。
叶启楠忙扶住险些瘫倒的叶琨,也没喊人,呵斥了从小厅探出来的两个小脑袋,铁青着脸吩咐二人在原地候着,艰难的搀扶叶琨上了楼。
叶启楠担心他身后的伤,费力的为他脱下军呢大衣,想要褪下他的裤子,叶琨却辗转着挣扎反抗,叶启楠急了眼,狠狠两巴掌落到他臀上,床上的人呻吟一声,没了声响。果然已经结痂的伤绽裂了几处,流出脓水来,叶启楠转身欲下楼叫人请大夫来,身后被什么东西一扯,是叶琨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
“娘,别走……”叶琨含糊的乱喊:“爹,爹爹……”
一声“爹爹”喊得叶启楠心里一紧,上一次听他叫爹,是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前?叶琨总是喊他“父亲”、“大帅”,青城易帜后就改成“父亲”、“司令”,他嘴上不说,心里早已被这不冷不热的称呼堵了许多年。
“爹……爹……别……”叶琨的喊声变得焦急,叶启楠赶忙凑过来答应着,抚上他的额头,好在并没有发烧,却看见叶琨哭了,泪如雨下,抽咽的喊着:“爹,别打了……我不想……大哥断腿,我不想……琨儿不躲了,不敢躲了,不是……没有,你打死我,我也……为什么不信我,别不信我……”
“琨儿,醒醒,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