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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伏藏-第23章

小说: 伏藏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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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你若有良心,
回来看我一眼。
骷髅杀手吼道:“住口吧,我是‘隐身人血咒殿堂’的世间护法主,我不可能去唱什么仓央嘉措情歌,我杀你就是要杀死情歌。”
“哦,是这样,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赶快动手吧。”
骷髅杀手摇晃了一下,用骷髅刀重新顶住了对方的腰。
腰肋又是一疼,又有了刀刃噌噌钻进肉里的感觉,香波王子发自内心地感叹着:“可惜啊,那些仓央嘉措故事没有人再会讲了,那些仓央嘉措情歌没有人再会唱了,失恋的永远失恋,痛苦的永远痛苦,没有爱情的生活,是最孤独黑暗的了。”
骷髅刀停住了,没有再往前钻。香波王子立刻看到了希望,盯着骷髅杀手的眼睛说:“我知道了,你心里还有你的女人,你还没有放弃爱情。那么她还爱你吗?”
骷髅杀手一把捂住香波王子的嘴,举刀就刺,这次他要刺向眼睛,他觉得对方的眼睛太厉害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
香波王子看到寒森森的刀尖在额前一闪,忽地闭上了眼睛。心说原来死亡是这样,它没来的时候,你胆战心惊,你祈求它不要来,永远也不要来,一旦看到了它的影子,你又希望它快点,再快点,不要滞缓了最后的脚步。
但骷髅杀手在家乡罗马恩尼草原对准牦牛发狠的时候,没有过刺瞎眼睛的历练,他的心在抖,心一抖,动作就慢了,就给香波王子留下活命的机会了。更何况他心里又有了别的重量,那就是情歌,香波王子刚刚唱过的仓央嘉措情歌,已然压在了他的心尖尖上,似乎是情不自禁的,他也想唱,但又不会唱,只把歌词一遍遍地咀嚼着:“冤家你若有良心,回来看我一眼。”
香波王子和骷髅杀手都没有发现,邬坚林巴早已出现在楼梯口。
邬坚林巴悄悄走过来,长期的密法修炼这时候起了作用,连他自己也觉得他不是人,是幽灵,不是走,而是飘,无形无色,无声无息。他隐没在亭柱后面,突然探出手,一把嵌住了骷髅杀手的后脖梗。
骷髅杀手浑身一颤,颤没了情歌的感染,回头便刺,却只刺在硬帮帮的亭柱上。邬坚林巴非常在行地利用亭柱保护了自己。骷髅杀手知道,靠了自己的能耐,只要出现干扰,行刺就会失败。他使劲缩着身子,挣脱嵌住脖梗的手,猫腰就走。
香波王子有些奇怪:怎么搞的,还不来?突然睁开眼,看到金瓦方亭里,月色淡淡,清风习习,空荡荡的没有别人。摸摸刚才疼痛的腰肋,发现那儿好好的,骷髅刀根本就没有噌噌地钻进肉里。他捡起骷髅杀手丢在亭柱下的阿若喇嘛的袈裟,重新穿上,朝前走去,心说骷髅杀手怎么突然放弃了?一个念头让他脑袋嗡的一声:骷髅杀手已经知道“七度母之门”在什么地方,他要是抢先毁了“七度母之门”,比杀了他还糟。
                  仁增旺姆 4(4)
香波王子沿着楼梯跑下去,跑出寿僖寺,一路狂跑。他跑过继部下学院、离合塔、藏经阁,眼看转经塔就要到了,迎面走来三个人,慌忙中他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抱住他,又使劲推开他,大吼一声:“你干什么你,没长眼睛啊?”他想绕过去,定睛一看,推开他的居然是一个一直在追捕他的警察。
那警察是卓玛。卓玛身后,是王岩和在北京一枪打烂了香波王子裤裆的碧秀。香波王子“哎呀”一声,身子没转,腿先转了,忽忽忽地跑起来。
王岩、碧秀和卓玛拔腿就追。
追得最快的是国际刑警卓玛,卓玛一路都在大声恫吓:“站住,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香波王子担心开枪,本能地慢下来,卓玛却一头栽倒在地,“哎哟哎哟”呻唤起来。趁此机会,香波王子一溜烟跑起来,毕竟拉卜楞寺是他来过好几回的地方,七拐八拐就无迹可寻了。而北京来的警察人生地不熟,夜色一堵,就不知道往哪里追了。
香波王子穿过一片片僧舍,混进“转嘛呢”的人群,逆着人流走向在经轮房的连线上峭然凸出的转经塔,一头扎进了“第一个曲典噶布”——大圆满的经轮线上,坐落在东边的转经塔。
他大吃一惊,火把的光耀照透了塔内的虚空,什么也没有。昔日普通的转经筒、吱扭吱扭唱歌的“六字真言”,现在他心目中神奇的“第一个转经筒”,已是荡然无存。他冲着塔外喊一声:“转经筒,转经筒。”他会相信骷髅杀手或者梅萨和智美快速跑来撬开“七度母之门”,拿走里面的伏藏,绝对不相信他们会带走转经筒。转经筒为了天长日久地旋转,安装得非常结实,不可能这么快卸下来,就是卸下来,一两个人也扛不动。
梅萨和智美赶到了,也在问他:“你没事儿吧?转经筒呢?你说的‘七度母之门’呢?”
香波王子来到塔外,四下看看,看到了跟他同样满脸疑惑的骷髅杀手,也看到一个胖喇嘛正从不远处的宗喀巴佛殿出来,走向僧舍区。他指着骷髅杀手对梅萨和智美说:“你们认识认识这个人,就是他一直想杀我,刚才又差一点得手。”
梅萨和智美望过去,骷髅杀手正了正歪斜着的宽边高筒帽,匆匆离开了。香波王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弯下腰,躲开火把的光亮,跑向那个已经消失在僧舍区的胖喇嘛。
“打听个事儿,转经塔里的转经筒哪里去了?”
胖喇嘛说:“滚轴坏了,扎西拉走了。”
“哪个扎西?”他想藏民叫“扎西”的成千上万,拉卜楞寺说不定就有十几个。
胖喇嘛看他穿着袈裟,就不想啰嗦,没好气地说:“你说哪个扎西?”
香波王子脱掉袈裟说:“我不是喇嘛,我是游客,麻烦你说详细一点。”
胖喇嘛立刻扭住他的胳膊喊起来:“抓强盗,抓强盗。”原来尼姑寺门前央金姑娘被杀、阿若喇嘛袈裟被抢的事情已经传开,喇嘛们已是高度警惕。
香波王子把袈裟甩在胖喇嘛身上,掰开他的手,奔逃而去。
胖喇嘛没敢追,声嘶力竭地喊着:“强盗跑了,强盗跑了。”
梅萨拉着智美跑过去说:“喊什么喊什么?谁是强盗?是强盗也是佛变的,佛变了强盗来考验你,看把你吓的。”
“佛考验魔,魔考验佛,考验来考验去,不知道谁是佛谁是魔。”胖喇嘛抖了抖香波王子甩给他的暗红袈裟,搭在胳膊上说,“一个游客?怪不得他不知道我说的扎西是欣索扎西。”
梅萨说:“欣索扎西,吉祥的木匠?”
                  仁增旺姆 5
不能再回夏河饭店了,三个人来到文殊菩萨殿后隐秘的夹道里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香波王子说:“现在这里到处是我们的对手,北京来的警察、当地派出所、阿若喇嘛一伙、骷髅杀手、拉卜楞寺的喇嘛,说不定还有游客,随时都可能跳出来抓住我,或者杀掉我。牧马人必须连夜出发,造成我已经离开这里的假象。”
梅萨警惕地说:“你想让我们离开,一个人留在这里?”
香波王子说:“不行吗?”
梅萨愤怒地说:“你总想甩掉我们,离开夏河饭店时为什么不叫上我们?”
香波王子委屈地说:“我是被派出所的警察押走的,那种情况下,我是能不牵扯你们就不牵扯你们,万一我失去了自由,留下你们还可以继续掘藏。再说了,我是你们的大师兄,我得考虑多给你们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能让你们互相浪费是不是?青春白白激荡的日子啊,难受。”
梅萨说:“流氓总是把天下人都想象成流氓。”
香波王子说:“‘流氓’是汉文化的产物,藏族人从来不会把这种蔑称强加给任何一个*好色的男人或女人。你们变了,变得不像藏族了。”
梅萨说:“不是变了,是进步了,文明了。”
香波王子说:“那你就去文明吧,我宁可自由而浪漫地野蛮。”
梅萨说:“别闲扯了,快说下一步怎么办。”
香波王子说:“不是已经说了吗,你们离开,我留下,不是甩掉你们,而是调虎离山。发掘到‘七度母之门’的伏藏,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第一我心爱的牧马人在你们手里,第二我心爱的姑娘在等着我。”
梅萨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厚颜无耻。”
智美说:“别扯淡了,说正经的,你一个人留下来把握有多大?”
“一半对一半,就像我跟你。对了智美,我们可以赌一把,要是我成功了,你就放弃梅萨。要是我失败了,我从此不再痴心妄想,我就是你们绝对的保镖,绝对的电灯泡,只照亮你们,不骚扰你们。”
梅萨嘲笑地说:“智美决不会跟你打这种赌。”
智美说:“谁说的,其实我比香波王子更想赌一把。”他没说他想打赌是因为他比梅萨自己更了解梅萨,梅萨已经开始强迫自己了,强迫自己极力排斥香波王子,但最强烈的排斥往往又是最强烈的爱,梅萨表达的,其实是她的害怕,她害怕她会滑落到无法自持的地步。智美觉得如果不打赌,失败的肯定是自己,如果打赌,说不定还有赢的希望。
香波王子欣赏地望着智美:“那就一言为定。男人就应该是感情的赌徒,尤其是西藏的男人。”说着朝梅萨挤挤眼。
梅萨瞪着香波王子:“痴心妄想。”
智美说:“现在就怕牧马人开不走,早就有人监视着它。”
香波王子说:“我还担心没有人监视呢。”
他们走出夹道,绕到文殊菩萨殿前,突然听到有人喊:“喂喂喂。”扭头一看,发现殿门边的平台上,放着一个铁笼子,那声音就是从铁笼子里发出来的。朦朦胧胧的月光下,铁笼子里面是什么看不清楚。他们好奇地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梅萨就敏感地叫了一声:“山魈?”
是山魈,活着的,从铁笼子里发出了一阵阵人似的声音:“喂喂喂。”
香波王子说:“听啊,就像边巴老师在上课。”
梅萨说:“你是说边巴老师的灵识寄住在了它身上?”
智美说:“集中精力掘藏,不要胡扯一些跟‘七度母之门’没关系的事情。”
山魈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突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拍了几下,合拢到一起,俨然一副拜佛作揖的样子。
香波王子说:“你们再看它的眼睛,湿乎乎的,像是一见我们就哭了。边巴老师,你来这里干什么?”
山魈放下前肢,在铁笼子里原地转了一圈,翘起嘴巴,用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他们,哈哧哈哧吐着气。
香波王子问:“边巴老师,你寄魂于山魈,变成了独脚鬼太乌让,作为护持伏藏的神灵,你想帮助你的三个学生是不是?
山魈琥珀色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股奇异的红光,扫在香波王子脸上,继而晃晃头,好像并不同意他的说法。
梅萨说:“智美,还是你问吧,边巴老师生前对你是最好的。”
智美后退着:“它就是一只怪兽,跟边巴老师没关系,我问什么?”
山魈突然跳起来,哗啦一声,头撞到了铁笼子顶上。
一个留胡子的喇嘛从文殊菩萨殿里走出来,呵斥道:“走开,走开,小心它咬了你们。”
智美转身离开。山魈皱起鼻子,瞪起血光之眼,朝着智美龇了龇牙,抓住铁笼子,哗哗哗地摇起来。
香波王子问:“这是北京动物园一只死而复生的山魈,你们怎么把它搞到这里来了?”
胡子喇嘛说:“不是我们搞来的,是它自己走来的。”
香波王子说:“不会吧,明明是拉卜楞寺的喇嘛买走了它,还留下了‘兜率天宫讲修宏扬吉祥右旋洲’的纪念章。”
胡子喇嘛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三更半夜打听这些事情?”突然明白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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