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曲-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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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么回事。”牛屈琼点着头，“可是，我听人说，他很爱你。为了你，他得罪了父亲，还害死了原来的未婚妻。”
如意心乱如麻，尽管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她早晚要面对的，但是，她没想到，这话会由牛屈琼先问出来。这几天，她一直在为如何和李杰摊牌而烦恼。现在，牛屈琼又把她逼进了一步。
如意说：“外面的人都知道李杰爱我追我。可是，你不应该这样问我，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为了你，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当然知道你爱我。”牛屈琼说，“但是，我害怕，有朝一日我会失去你。和李杰相比，我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更不能保证给你带来幸福生活。如意，我实在太爱你了，我不能失去你。”
“你不用想那么多。”如意说，“不论你是王子还是乞丐，我都会爱你的。至于李杰，我会和他说明一切的。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定会谅解我的。”
牛屈琼紧握着她的手：“如意，你真的肯为了爱情抛弃一切？”
如意毫不犹疑地点了点头。
两人慢慢地走着，来到了山顶西边的一座庙里。庙很破败，香炉中只有一些零星的香灰。大殿当中供着的不是什么菩萨神佛，而是一只巨大的山猫。两人都很奇怪：“庙里怎么会供一只山猫？”
正诧异间，耳边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可是来此烧香？我这里有上好的香。”
一位邋遢的老和尚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摇头道：“不，我们是来此游玩的。”
“荒山野岭的，有何好玩。”
老和尚没好气地说。他这小庙香火日衰，连吃饭都成问题。平日里难得见香客，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人，却又不是烧香的，原指望能挣几个香烛钱，现在一切成空，说不尽的懊气。
牛屈琼道：“我们初来此地，什么都觉得好玩。大师，能不能请教一个问题？”
老和尚本不想理他，但一个人在这里也寂寞得紧，能有个人和他说说话也好，便道：“施主想要知道什么？”
“这庙里怎么会供只山猫？”
老和尚眼珠子一转，笑道：“我把原委告诉你，你要在这里上一柱香。”
牛屈琼说：“这个自然。”
老和尚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讲起了这山猫的来历。
原来，沿江一带，历来种植水稻，年年丰收，老百姓丰衣足食，生活安宁。突然有一年，到了七、八月间，水稻长成，葱郁茂盛，眼看又是一个丰收年。但是，意想不到的怪事来了。按理说，水稻长成就该结穗，但是，这一年，非但没有结穗，反而起了一片一片的白屑。老百姓急了，若是收不到粮食，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忙着求神拜佛，希望老天开眼，地里的庄稼能起死回生。但是，他们的诚意并没有能够感动上苍，白屑以飞快的速度蔓延着。是年，所有的稻田全部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饿尸遍野。
人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来年，但是，第二年，相同的情况又发生了。眼看着饿死的人越来越多，惶惶无主的老百姓开始举家别迁。
这时一位非常有名望的绅士说了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话：“我们这里的水稻之所以结不成穗子，完全是因为狼山上的那只鹤，被它夜里飞过来，把所有的穗子都吃光了。我们若是要保住丰收，必须要把这只鹤赶走。”
大家都觉的他的话荒唐，但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问道：“有什么办法把这只鹤赶走呢？”
他手拈长须，洋洋得意地说：“我们就在这山上造一座庙，庙里供一只山猫，用这只山猫赶走那鹤。”
听到这里，牛屈琼忍不住插嘴道：“这能行吗？明明是骗人的把戏。”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和尚连声念着佛，一脸的肃穆，“这山猫可神了，这庙造好之后，那白屑奇迹般地没有了。老百姓欢天喜地，对山猫又是感激又是崇拜。这庙里的香火立刻鼎盛起来，胜过了附近所有的师寺院。”
老和尚一脸的笑意，追忆着往昔的兴盛。
牛屈琼抬头望着山猫，心里怎么也不相信这荒唐的传说。
正在这时，只听见外面“哗”地一声，刮起了巨大的风。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仿佛要把整个大地都要卷走似的。两扇破旧的庙门被这风刮得飞出七、八丈远，倒在牛屈琼和如意的身边。整个山猫殿簌簌发抖、乌乌作响，顷刻间就要坍下来似的。牛屈琼和如意紧紧地抱在一起，踉踉跄跄地退到墙角边，和这风对峙。老和尚则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幸而，这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风停了。牛屈琼和如意松开手，惊魂未定。老和尚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三人身上都是灰土尘埃。
老和尚口中骂道：“他妈的，这该死的鬼阵头风，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仔细察看庙殿有没有受到损害。
如意紧抱着牛屈琼：“太吓人了。我们回去吧。”
牛屈琼也是怕这庙突然倒下来，受到伤害，说：“好，我们马上就走。”
两人还没走到庙门口，只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三人窜出门外，只见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那巍然耸立的砖塔突然之间倒掉了。原来，这砖塔本就摇摇于欲坠，刚才那怪风已经把它吹得松动。如今，风过之后，压力陡减，它再也承受不住，倒了下来。
牛屈琼咋舌道：“幸亏我们出来晚了。不然，我们肯定会被砸到。”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们福大命大，幸福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意说。
“阿弥陀佛。”老和尚一脸的痴呆，喃喃地说道，：“这塔怎么就倒掉了呢？”
山脚下传来了鼎沸的人声。想必他们也听到了砖塔倒下的巨响，急着赶来看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一群人赶到了山顶，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李杰。原来，他们的江堤指挥部就在山脚下的江边。
如意眼尖，看到了李杰，心想，不要被他看到和牛屈琼在一起，不然，这里人多眼杂，不好说话。立刻和牛屈琼分开。
谁知，牛屈琼也看到了李杰，明白了如意的想法，偏不让如意走，一把拖住她。
乡村曲（23）
如意说：“这里人多，我们不要太过亲热。”
牛屈琼望着李杰走过来的方向，示威似的把如意抱在怀里。
李杰心顾着倒下的砖塔，没有看到他们，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这塔怎么倒掉了？”
老和尚迎了过去：“刚才那风太大了。这塔是被那风刮倒的。”
“有没有人受伤？现场有几个人？”
“就我们三人。”老和尚指了一下如意和牛屈琼。
李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了如意和牛屈琼。
如意用力挣脱牛屈琼的怀抱，奔了过来，带着哭音说：“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李杰一把抓住她：“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如意摇着头说，“我下班后，一个人无聊，出来走走，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怪事。”
“没受伤就好。”李杰痛惜地望着她，“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当心你自己。”
如意点着头，偷眼向牛屈琼望去。牛屈琼一脸的酸意。
面对情敌，牛屈琼心里燃烧着熊熊的嫉火。他恨不得过去和李杰决斗。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莽撞。一是因为，他此刻前去，等于把如意逼上了绝路，而如意的一切都是李杰给她的，为了她的幸福和前途，他必须谨慎行事；二来，李杰权大势大，他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他的。为了他自己和伯父，他必须忍耐。
李杰安慰了一番如意，对她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如意见到牛屈琼已经下山，心早已飞到了他的身边，说：“好，我走了。你要记得回来看我。”
“有时间，我一定回来。”
李杰望着她婷婷袅袅下山去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送她一程。但是，这里事情繁多，必须要他亲自指挥。
如意在半山腰追上了牛屈琼。“怎么走这么快？生气了？”
牛屈琼说：“人家是有权有势的高官，我算是什么东西。你自然不会把我放在心上。”
看到他吃醋的样子，如意很高兴：“真的生气了？其实，你也不用生气的，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明白吗？”
“我又不是你肚皮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到这个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枉我对你这么好。”如意说，“你帮我想想，他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能对他不理不睬吗？”
“他帮你，你对他好也是应该的。”牛屈琼说，“可是，我就是看着心里不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如意笑着，“我不过是把他当作大哥当作恩人。”
“你是这么说。可他会这么想吗？”
“所以，你要给我时间，慢慢跟他解说。不然，逼急了，他一怒，我的工作前途什么都完了。你总不希望我们的将来过得像狗一样。”
“我知道，我们的一切都要仰仗他。”牛屈琼说，“可是，我真的很担心，有朝一日，你会离我而去，投入他的怀抱。”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如果，我要跟他的话，我何必还要跟你、、、、、、”如意瞟了他一眼，脸忒地红了。
“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辈子只爱你一个。管他是李杰也好王杰也好，管他是县长也好镇长也好，在我眼里都是臭男人，一分钱也不值。”
牛屈琼拉住她的手，哽咽着说：“如意，你对我太好了！我有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对我。”
如意说：“只要你记住不负我，我就是为你死了也甘心。”
陈帆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如意和她拥抱着痛哭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提着行李送她到轮船码头。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有些肿。
轮船码头上冷冷清清的，离轮船起航还有一段时间。
陈帆转过头来，望着如意：“如意，我们马上就要分手了。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再不说的话，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你说吧。我一定听你的。”
陈帆盯着她：“如意你看着我，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李杰？”
如意不敢看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果然不出陈帆所料，她叹了口气说：“你不爱李杰，你心中另有他人。”
如意咬着嘴唇，轻声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那个人是谁？是牛屈琼吗？”
如意点了点头。
陈帆苦笑了一下，替李杰感到了无限的悲哀。“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对李杰不公平。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你不该欺骗他的感情。”
如意抬起头来：“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在我的心里，一直把他当作是大哥恩人，对他只有敬畏只有崇拜，根本没有爱情。而牛屈琼不同，我一见到他就不能自主地爱上了他，他是我的生命我的太阳，我不能没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