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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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相信呢?
我自己相信就好,秋桐相信就足矣。
第一个房东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岁月的风霜在她脸上刻下盘根错节的皱纹,像一块斑驳的松树皮。老太太看到秋桐就像看到孙女一样亲热,笑得松树皮裂成一块块,让人担心一块块往下掉。她一边蹒跚地带我们上楼看房子,一边唠叨,老伴前几年去了,儿子媳妇搬去了市里面的新房,她一个人舍不得老伴一砖一瓦亲手建起来的三层小楼,独自留在老屋,看管着这九间出租屋。最后房子没看上,因为格局太老,光线太暗,墙上斑驳如老太太的脸,而且租住的人太杂,看起来像几国交界处的难民营。
但秋桐离开的时候,对老太太的热情而没有租她的房子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像欠了她三个月房租一样。
我的善良的秋桐!
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的路上,秋桐说那老太太像她奶奶,还问我她五十年后是不是也是那个长成松树皮的样子。
我回头看着她吹弹可破的脸蛋说你老了也是个迷人的小老太。
她拍了一下我的头,说别回头看我,看路,小心车祸!
第二个老板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吓了我一跳,秋桐干脆吓得拉着我的衣襟示竟我快走。那老板活脱脱一个刚在乱山上杀了咬死老母的老虎的李逵一样,根根虬髯如针,一双豹环眼精光闪闪,看到谁都像看到那只老虎一样。我们俩落荒而逃,我一边卖力地进行环法自行车赛,一边暗自惋惜,这厮不去央视演李逵或张飞真是可惜了,水浒剧组没有对李逵这个演员像张X谋一样动不动就下乡海选真是一大损失。
秋桐说,睡在他的房子里,半夜非得做恶梦吓醒不可。
我说,没准儿把你当咬死他老母的那只老虎给咔嚓了。
秋桐说,什么咬死他老母的老虎?绕口令吗?
我说,一个比方啦,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跟看水浒传里李逵杀死咬吃他老母的老虎时的形象一个样。
第三个老板是个年轻轻的女孩子,干净净香喷喷亮晶晶,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噫,干净净香喷喷当然好理解,那什么是亮晶晶?就是她在眼圈周围涂了一些亮晶晶的彩妆液。房子也漂漂亮亮宽宽敞敞,每间房子都有一个独立的阳台与卫生间,阳台上还可以做饭。我几乎对这里的房间一见钟情,但奇怪的是,秋桐竟然没有表态,我能看出她对这房间的满意,但她竟然没有表态。
自行车重回赛道,我感到双腿踩得逐渐沉重,一是时过中午,我有点饥肠漉漉丹田之气不足,二是连那样令人满意的房子秋桐都没有租下来,觉得这样下去有点夺冠无望。
秋桐感觉到我的沉默,说,阳,我只要一间能够摆下两个水杯,两张毛巾,两支牙刷,两个枕头,两个人的小房子。
我说,刚才那间不行吗?
秋桐说,那间很好啊,可是我不喜欢那个房东。
我说,那个房东惹你了吗?
没有,秋桐说,但你惹她了。
我摸了摸头,我哪里惹她了?
秋桐说,从进门到出门,她的眼光就像生了根似的在你身上打转,一个看男孩子像色狼看女孩子一样的女孩子,一定不是个好女孩子。
我把我的印象以回放的方式倒回去,发觉秋桐说的真是那么回事,她不但欲盖弥彰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还时不时的抿嘴偷笑,只是我当时太专注于房间和秋桐的意见,竟对美女的青睐的视若无睹。
秋桐说,住在那种地方,说不定哪天你就被她吃了。
我的神情还在回放中,说,她不像吃人的样子。
秋桐狠狠地掐了我一把,看你美的!都说女孩子们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地吃一些不着边际的干醋,看来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我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这一把掐在我的大腿上,她这一次是生气地用了狠劲的,带了点女生们天生都会的九阴白骨爪功,很疼,但还不致于让我当街叫出声来。
让我失声的是,我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子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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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们在一个馄饨店里打尖(武侠小说里的说法,就是吃点东西,顺便坐下来小憩一下的意思)。
我用吃两碗馄饨的时间向秋桐说明刘小倩看我的样子绝不是像色狼看女孩子一样,她一定是在嘀咕她当初的领班怎么带了个美女去找房子。
那个干净净香喷喷亮晶晶的女房东,就是刘小倩。
本来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和眉宇间一丝若隐若现的忧郁,但在秋桐掐我的那一瞬间,竟然聚焦成功,模糊的影子蓦地清晰。
记不得她了吗?回放,33节,就是那个突然自离的女孩子,就是那个要么不出门,要么焕然一新晚出早归,被同宿舍的人都猜测她在外面做小姐的那个女孩子。
秋桐嘟着小嘴,勺子在馄饨里拨弄不止。
我说,那房子真新,像刚建好的一样。
秋桐说,嗯。
我说,那房子的窗户真大。
秋桐说,嗯。
我说,窗户外面是运河的防护林,早上一定可以听得见鸟叫。
秋桐说,嗯。
我说,星期天早上的太阳一定可以晒到屁股上。
秋桐说,嗯。
我说,最重要的是,那绝对是一间可以摆下两个水杯,两张毛巾,两支牙刷,两个枕头,然后在你的旁边摆下我,在我的旁边摆下你的房子。
秋桐把她碗里的最后一个馄饨喂到我嘴里,说,那我们再回去看看。
我用可以和阿姆斯特朗媲美的速度去吃回头草。
刘小倩还在,还是那样欲盖弥彰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时不时的抿嘴偷笑,但草已经不在了房间已经不在了,当然不会凭空消失,而是已经被别人订下了。
快过春节了,房子比较紧俏。刘小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光还在我脸上溜达,而秋桐的眼光一直在她脸上溜达,这让我很不自然。
听到这句话我和秋桐对望了一眼,都能读懂彼此的失望。
刘小倩又说,不过还有一间更好的房子,春节过后就能空出来,如果领班要的话,我先通知你。错了错了,应该叫你组长,前几天田丽在这里跟我挤了一个晚上,她告诉我你已经快要升组长啦,恭喜呀。
从广东回来没多久孙天成就把朱雪调往组合一区,随后作了一个让很多人眼镜掉到地上的决定,包括我都认为是天鹅掉我家后院了把我升为组合二区的预备组长,全面负责这个车间的六条生产线。
大牛当时就说,我靠,他八成是看你铲球技术不错,留着专铲对手用的。
田丽的名字让我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我差一点就向刘小倩打听起她的事来,但我很及时地纠正了自己的头脑发热的错误,生生吞回了想问的问题,那些问题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宜向刘小倩问起。
我已让她如此伤心到不能自己,她已决定坚定地远离我的阴影,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打听她的消息,知道了又能怎样,她能收拾起伤心吗,我能救她于水火吗?
秋桐的眼光终于不在刘小倩的脸上溜达了,她总算看出刘小倩看我的眼神不是像色狼看女孩子的眼神那样,总算肯跟她说起话来,真的要春节过后才有吗?
刘小倩说,每年春节前都是这样,再不好的房子都有人要。
我们怏怏而归,但留了秋桐的号码给刘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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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门说他昨天在收拾东西,隔两天就可以回家过年了,回去后约我喝酒。
我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掏空的尸体,五腑六脏不知去向,说,我可以回去吗?
大头说狗日的第一学期终于快要结束了,终于快要放寒假了,问我要不要回去过春节,他转车来苏州跟我一道走。
我神经质地骂了他一通,你丫别来剌激我。
流得很说,苏阳,咱四人帮自高考被打倒以来,半年多都没有活动了,赶春节这趟呀,天天去巴国布衣吃鱼头火锅,吃半锅都是辣椒的那种,吃到潮流汗流浃背赤膊上阵。
我冷冷地回了九字,你上辈子跟鱼有仇啊?
挣扎说,春节你真不回家呀?我还没经历过春节不回家呢,不过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出远门,所以当然不会有机会春节不回家。
我仿佛看见一支匕首慢慢插进我的胸膛,他们都是一只只放飞的风筝,五颜六色,不管飞多高,总有一根线牵着,而我是那只断线的风筝,无家可归。
晚上秋桐挽着我的胳膊说,春节,我回去吗?
我说,你家这么近,区区七八个小时,为什么不回去?
秋桐摸了摸我的脸,你看起来那么闷闷不乐的?
我像堆石头一样在脸上堆满了笑容,我有闷闷不乐吗?
秋桐嘟着嘴说,假笑,难看死了。
我说,春节当然要回去,你爸你妈也好久没看到他们的乖乖女儿啦,你也想他们不是吗?还有,我还等着你带好多好多好东西给我吃呢。
说完我很夸张地伸出舌头卷了一圈,像动画片里的馋鬼那样面对垂涎欲滴的美食做了一个呼哧响的动作,想以此表示我根本没有闷闷不乐,并想逗她舒心一笑。
秋桐并没有舒心起来,反而忧心忡忡地说,那你一个人怎么过呀?
我说,不是还有表哥和你姐吗?
秋桐说,那不一样的。
我说,舍不得我吗?
秋桐伸出食指刮着小脸羞我,不害臊,你以为你是谁呀?叹了一口气,又说,不过还真有点舍不得哦。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看到管理部的男女老少大猫小狗都倾巢出动,在厂区所有有门的地方挂灯笼,乍眼一看,一串串红挂得到处都是,有点像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场景,又有点像*的MTV《辣妹子》的场景。下班的时候,灯笼已经点亮了,绿化带的矮松上也披挂上彩灯链,打扮得像个骚首弄姿的流莺在向每一个过往的行人抛媚眼。
春节,不可避免地不声不响地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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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下班后秋桐都在愉快的采购,她说在工厂做了这么久的采购经办,每天光叫进来的材料就值一家商铺,但还第一次这样为自己放开手脚地采购。
我要把这个月的工资花光,回去让爸爸妈妈出回来的路费,她格格格地说。
我说,你爸你妈不出路费不让你回来怎么办?
她吊住我的胳膊,你出!你想再见到我的话!
第一天她像一只勤劳的蜜蜂,拉着我在吴江商业街上所有的保健品店不辞辛劳地进进出出,最终在推销员三寸不烂之舌的蛊惑下砸了一把银子为她妈妈买了一套雪源康。
我明知道那把银子直接放到她妈妈手里会让她妈妈春节过得更高兴,她也知道这些东西仅仅只能代表孝心,并不能与那把银子等价。但普天之下的父母除了希望儿女的孝心外,还会奢求什么呢,儿女除了能向父母表表孝心外,还有什么是他们希罕的呢。
她说,第一,妈妈不会要我的钱,她说我的钱都是些小钱,自己攒着做私房嫁妆吧。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着我,脸蛋像三月的玫块一样红。
她接着说,第二,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