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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的讲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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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没勇气的举动。
  现在我觉得你是多么漂亮,你的脸挡在我的面前。就像在柱镜银幕上那样,你的眼睛跟随着我。我不想告诉你,你长得漂亮。我必须想些别的东西。通行的习俗,还有我不公正的心要求我来赞美你。来博得你的一种感情。我要喊出这个神圣的字:爱,爱,爱。
  收到一封来自好友的信,我一周不去拆开。让它搁在我的床头柜上腐烂。如果信封上是个普通熟人的名字,我上楼时就急忙拆开,相信信里不会有伤害我、令我不安的内容。
  要付出比你想像的更多的努力——就是这个意思。在我的藏身之处,在透过灰暗光线的窗玻璃下,我坐在厨房桌前思忖着该对你说些什么。我捻弄头发,摸弄下巴,揉弄眼睛,搓弄鼻子,把刘海从额头捋向脑后,就好像这些就是我的任务,而不是将文字落实到摊铺在我面前的信纸上。诉诸文字的努力也许会失败,但我期待成功。我必须告诉你,我字写得非常小,小得会被认为无法辨读;而其实并非如此。这样的字体似乎表示,我不愿被人知道,想从人类交往中退避,而其实我希望你了解我,真的,这才有了这封信。你知道我正在写信给你。此时此刻。
  从德国邮来一封带黑边框的信,书面通告一位亲爱的故人的死讯。死亡信息一周前我已从电话中得知。要是所有信息都由颜色表示,打开信件我会觉得容易些。黑色表示死亡。(克里斯托弗死于第二次心脏病发作,终年四十九岁。)红色表示爱情,蓝色表示思念。黄色表示愤慨。信封边框为一种被称做“玫瑰之尘”的色调——是否宣告仁慈?因为我倾向于忘记还有这种信件的存在:纯粹的仁慈的表达。
  你好,你好,身体好吗,身体好吗,我很好,我很好,谁都好吗,还有谁……
  你呢,亲爱的?
  第一幕第二场。塔蒂亚娜叹息着,颤抖着,继续写她的信,镶嵌着法语错误构成的谜团。(她处于亢奋之中,我已提到过。)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自己的歌词。夜莺的曲调。(我是否提到过花园里有一只夜莺?)天即将破晓,但她仍然需要蜡烛微弱的光。她唱着她的爱。或许,应该说,那个歌剧演员在唱着塔蒂亚娜的心曲。虽然塔蒂亚娜十分年轻,这一角色常由一名嗓音已不能像往常那样担当演出的成熟女歌手来演唱。歌声应该有漂浮的感觉。一旦要表现遣词造句的艰难,音调就不再漂浮跳跃,好像卡在喉咙中,或推出嗓门。可幸,这是一场成功的演出。台词飞扬。塔蒂亚娜写着。唱着。
  收不到你的来信我难以容忍,我已不再出门。是不是因为我曾经无忧无虑,轻佻浮华?现在我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阴影,经过之处绿叶枯萎。
  我拒不出门,等着你的回复。我强加于自己的软禁刑期,结果比预期的更长。有时候上午的后半段或下午的前半段邮递员来过之后,我又折回床上躺下;监狱的囚犯们把白日睡眠称做斋戒时间。你的信总有到达的一天。
  我写下你的名字。两个音节。两个元音。你的名字使你膨胀,比你更大。你躺在角落,安睡着;你的名字将你唤醒。我将它写下。你不能再取别的名字了。你的名字就是你的精髓、你的品位、你的秉性。用另一个名字呼唤,你就消失。我将它写下。你的名字。
  “亲爱的朋友!亲爱的朋友!你是仅存的一个,我全部的希望,我惟一的朋友。只有你能拯救我。我要去你所在的地方,到你的近旁,你的身边。我不会烦扰你,不会前来造访,不会打断你的工作,我只需要知道你在那儿,在我住房墙外某处有活生生的你的存在。你。我需要你的温暖。他们将我碾成了碎片!我被击垮!我筋疲力尽!这一年的梦魇之后我必须来到你身边——庇护在你的卵翼之下!你能不能给我找个房间?什么样的都行,只要有张桌子,有点景观,也就是说,有一扇可以朝外眺望的窗子就行,我可以透过窗子看到些什么,不是一堵墙,如果看出去真是一堵墙,那也关系不大,只要我在你的近旁。你能将我救出苦海,你可以告诉我必须做些什么,如何生活。你能否借点钱给我买车票?我什么也不需要,我对你无所索求。我到达后不会麻烦你,可以向你严肃保证。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需要私人空间?我是多么羡慕你的独立精神,你的力量!还有你慷慨的心胸。由你当我的指路明星,我会变得像你那样自立。如果有必要,我自己做饭,我已经习惯照料自己的生活,但是如果你能在村里找个帮手来料理我不多的几个简单需要,对我来说事情就更加方便,我可以闭门不出,望着窗外,静静地想着你,而从不敢来打搅你。你是我惟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但你也是我惟一需要的人。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会的情景吗,铜制的灯盏在我们头顶上方闪烁?你理解。你总是能够理解我。创造一个奇迹吧。做出安排!把我藏起来!给我找一个房间!”
  

书简情景(5)
我给他找了一个房间,在我住处隔壁一幢房子里,在沙丘上方的小山上。我写信告诉他,透过窗子可以看到树和空地,还有在海边放风筝的孩子们。还说我们也将去放风筝。
  他去世以后,我把这封字体硕大的信给一个朋友看,他看了后说:“这是个疯子的手迹。”不,不是个疯子,而是个孩子:一样的孩子写的大字,不光用手,而是从肩膀开始用整个胳膊写成的。亲爱的妈咪,我全心全意地爱你。我永远爱你。
  我给他找好了房间。他从没来过。
  上图所示为实际字体,图表1(图示暂缺);放大的字体,下图,图表2(同上),是理查德·安顿在20世纪20年代曾使用的手写体实例,显然采取了保护措施,以免自己的手迹遭到讨厌的细查。乔切姆·格雷琴教授认定,大部分这类文本,作为安顿完成并于后来发表的散文文本的手写文稿,是可以破译的。尽管在1931年他恢复了原来的正常书写体,参看反面,图3(同上),他仍习惯于变化字体的大小。比如,在最私密的信件中,他常常用非常大的大写印刷体书写。
  我想。我要。我想。我要。
  我喜欢温和的气候。我懒洋洋地躺在游泳池边。我的信就是我的日记。我将我的生命寄存于另一人。寄存于你。夏季的雷暴即将到来。我是不是该描写天气(抑或风景),用天气(抑或风景)来表现自我的困扰?如果我写,我就感到安全。我哼着曲子。我陷于性恐慌之中。
  欲望到来之快就如邮件往来之慢一样让人心烦。邮程的耽搁使我的信件创作之后便不合时宜,使我写下的任何东西不再正确。因为即便我在写信的时候,一一提及你上一封来信中说到的地方,此时又一封发自你的信已经存在,是你给我上一封去信的回复,讲的是另外一些事情。我写信的时候,已经有了另一封我尚未阅读的你的来信。信神在玩弄我们。互相交错的是我们的信件,而不是我们的肢体。
  女主演思忖道:
  “我渴望有人来访,我讨厌探望别人。我渴望收到,甚至阅读信件。但我讨厌写信。我渴望给人以忠告,但我讨厌别人说三道四,给我出的好主意我也不会马上照办。”
  有时候信中附有一张照片,女主演非常乐意在上面签字。你真挚的,她写道。致以我最美好的祝愿。你的朋友。热切的。爱你的。没错,写在素不相识的人的照片上,但他们是追随者——确实如此,我刚才说的,给素不相识的人——她写上,爱你的。
  有时信件可以成为一种方式,让别人保持距离。但为此目的,必须写上很多的信——至少每天一至两封。如果我给你写了信,我就不必再见你,拥抱你,把我的舌头贴在你的肌肤上。
  起先他主要写现已成为传奇的惊人发现:在附近莫蒂默岛上的“六等”婚姻制度。当然,他希望她能够陪伴左右。但她明白那是难以实现的,尽管他们已经结婚。一个白种男人要得到当地人的信任已属不易,但他们以前见过白种男人。他们还没有见过一个英国女人。如果针对这里的恶劣气候(蚊子、蚂蟥、红蚁)她穿戴得理智些(长裤、衬衫、帽子),他们会认为她穿得像个男人。当地妇女,他不知如何描述,于是简而言之,都赤裸着上体,因此,他继续说,使人感到非常不自在,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食物,但她必须相信,他思念着她,梦中想着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深地爱着她,而且两年的时间不算太长,是不是,亲爱的。亲爱的。说真话,他还告诉她,每晚他独自在帐篷中坐下开始整理笔记,只要把笔搁在铺开的纸上,这一动作就会令他想起给她再写一封信的快乐。电报传来他死于疟疾的消息,收到这一噩耗后一个月内,她还不断收到他寄出的信。五十年后她仍在重读这些信件,去世前她把这些信件——还有一张他离开前的照片,还不到二十四岁——作为遗产交给了她惟一的孙女,告诉这个女孩,这个浅薄愚蠢的女孩,她过去曾得到过的真爱。浅薄愚蠢的女孩。
  我无法告诉他我想离婚,在信中难以启齿。我的信必须充满爱意。我必须等到回去之后。他到机场来接我,在我跨下飞机时他冲出等候区域跑到柏油道上。我们拥抱,然后取了我的行李,来到停车场。进了汽车,在他插入钥匙准备发动时,我告诉了他。我们坐在车中交谈,我们哭了。
  当然,要说不再——或者永远不再,或者已经不再——在信中要容易得多。远远比面对愁苦阴沉的面孔要容易得多。还要说就这样了?就这样。
  第一幕第二场。塔蒂亚娜把写下的三页信纸重读了一遍,深深叹息。写好的又划掉,泪水浸湿了信纸——但没有关系,又不是学校的作业。写成就是这样,原汁原味。
  太阳升起。她拉了拉铃绳呼唤神志迷糊的南妮,老太太以为她那位神经紧张的宝贝只是比平常起得更早,但她告诉老太太把信交给她的孙子,让他快速、飞快地交给他们的新邻居。谁?交给谁?塔蒂亚娜无声地指了指信封上那个她挚爱的名字。
  叫尤金?塔蒂亚娜的尤金。那位苍白消瘦、面色阴沉的人,穿着昂贵的外国靴子,那天晚上来访时——每个人都希望他不会久留——几乎没和任何人交谈过。在情侣的眼中,坠入爱河的人总是性情孤僻。但是尤金(尤金的尤金)确确实实如塔蒂亚娜想像中那样孤僻可怜。
  

书简情景(6)
就是这个尤金(我的尤金),写下一封态度傲慢的六页长信与他父亲断绝一切关系。他在他心中已没有位置;因此,他发誓说,任何感情纠葛都已被掐断。
  但是后来他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他,在咽气之前,是否接到了尤金的来信?)——而这里,我的故事与他们的会合到了一起——回到彼得斯堡参加葬礼,安顿遗产,准备出国,听说他父亲的哥哥已到弥留之际(那些凶恶的老头是多么脆弱!),便尽职地来到遥远乡下他伯父高大的宅邸,却发现伯父已经在前院,躺在棺材中,于是决定尽自己的兴致多住一段时间(田园生活能不能重新激发他的诗才?),许多时间独处,过了一个月为邻里乡绅大为不满的隔绝生活之后,勉勉强强地被带到一个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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