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轮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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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热了,有戏迷送你水果解渴。
冬天冷了,有素不相识的老奶奶赠成衣御寒。
你身上穿的那件花绸袄,莫非也是戏迷送的?
奇怪之处还在于,你生日节庆,也请老师同学进餐馆,点菜花钱不寒碜。
一出戏排成了,一门功课考好了,你又买回牛肉干、巧克力,大声武气地喊:“请客啰!”连炊事员、守门人都来吃。
一次,重庆来了老同学,看你穿着打扮依然鲜亮入时,突然“诈”你:“这两年,可有多情公子暗中解囊?”
你神清气爽回答:“绝对没有。”
“那日子过得潇洒嘛。”
“生逢盛世,不唱苦命‘青衣’就是了。”
原来,政策放宽,你假期课余偶尔也应邀参加庆祝演出,一些企业团体、海外侨胞甘愿为振兴川剧出力,为新苗“浇水追肥”,也给过你几笔鼓励性的小报酬。再三劝说,你才难为情地收下。
因为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我仍然要说,假如把“梅花奖”换成“金鸡奖”、“百花奖”、“飞天奖”呢?
田蔓莎,你就“发”啰!
如此一类比,你该不会“跳槽”吧!
你哈哈大笑起来。
我琴声戛然而止。
鞠躬,闭幕,收场。
(注:1大标题为一首赞扬梅花的古曲曲名;23个小标题为川剧中的3个曲牌名。)
难忘白果园
事情竟这样巧:她叫白果,我们就读的学校叫“白果园中学”。
白果园原是地主的一所庄园,解放后改建为学校。这是全县的红旗中学,人人繁忙才夺得并保住了红旗。因而除了种菜的老宋外,一般人很少人光顾学校尽东头的白果林。白果因出身不同凡响,又取名白果,大城市来的姑娘,所以近来的课余时间虽常去白果园看书,也绝无人干预。
白果高我一年级,学校组织乒乓赛时,我们结识的。自她常去白果园后,我常背着同学和老师去走走。不过时间不会待得太长,只要她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瞟我一眼,回来后我做起事来心里就有一种内动力。
我愈来愈不满足于她那淡淡的一眼,想跟她多说几句话,想她投来更频繁的目光。眼看暑假前最后一个星期天就要到了。她应届高中毕业,考完试就离校,往后见面难乎其难,我不能失去这见面的最后机会。那个星期天我没有回家,一大早来到白果园。见她依然穿着那件月白色衬衣,斜靠着一棵白果树,半闭着眼睛在背英语单词。许久许久,她似乎根本未发现我的存在。
尴尬,委屈,懊恼,多种滋味涌上心头。于是我大声念起了“关关雎鸠——咕咕咕!关关雎鸠——咕咕咕”这先贤与我辈杂交出来的诗句。
她招架不住我的恶作剧,终于睁开了眼睛:“真讨厌!”转身离开了白果园。
星期一早饭后,种菜的老宋找我搭话:“小老乡,你昨天去白果园啦?”
“嗡”的一声,我的头快炸了,一定是白果告状了。他说:“白果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拖长声音,“‘忘我之心心不死’,这是一个字谜,放假后去破,破不了别去信。这是地址。”
几天后放了暑假,劳动之余,我常常去破这字谜,或者寻找这句话的含意。
——“害”她,不妥!
——“爱”她,更不妥!
直到新学期开学我才得知,她因父母亲双双是右派,高考后各大学都没敢录取她。此时,我恍然大悟:“忘我之心心不死”,即“亡”字下面的“心”不死,不去掉,真真实实一个“忘”字啊!
我“忘”心不死,仍寄一线希望,当天按址发了一信,但她始终未回信。以后又发去数信,结果全部退回。
几年后,我学业完成,事业也小有成就,但一直无法忘却白果。今年春上,我出差去她当年留下地址的那座城市,明知无望,我仍按址查询,查无此人。
“忘掉才能得到。”我孑然一人徜徉在闪烁着霓虹灯的大街上,反复品味着这一句格言,试图悟出她留下的谜语的谜底。
我真不知失去的是什么,得到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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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蛙声
月儿,露着圆圆的笑脸,升高了,升高了。融融的月光,淡如纱,轻如绸,悠然地抚摩着滹沱河畔万顷碧绿的稻苗。
“呱呱呱,呱呱呱……”稻田一角,骤然响起的一串悦耳的“蛙声”,融进了这月夜蛙声的海洋。“扑通、扑通……”两只青蛙像被磁石吸引一样,朝着叫声跳了过去。随着蛙声位置的移动,那两只青蛙也紧追不放,一纵一纵地跟了过来……
“哈哈哈,青蛙向咱们排长求爱啦!”田野里荡起一串笑声。不知是惊吓住了,还是找错了对象害了臊,两只“求爱”的青蛙,几蹦几跳遁逃了。
“呵,假的乱真了,乱真了!”战士们对组织口技训练的侦察排排长吕宗保称赞说。
“前些日子,可是真乱了。”吕排长笑吟吟地说叨起学蛙叫的事。
侦察兵模仿蛙叫、鸟鸣,便于制造假象,在敌人腹地进行联络,掩蔽接敌,给敌人以猝不及防的打击。前些时,侦察排开展了这一课目训练。十多天后的一个夜晚,大伙儿高高兴兴地来到蛙声此起彼落的稻田地,呱呱呱地叫了起来。不料满田的蛙声戛然而止。他们又轻手轻脚地换了个地方,一叫,效果也是一样。顿时,战士们的脑袋像灌满浆的稻穗,耷拉下来。
“唉!练这嗓子眼上的功夫,浑身有劲也使不上,真难啦!”
“通信卫星都上了天,还练这玩意儿有啥用?”
听了大家的议论,吕排长沉思了一会儿,把大家带到一个蛙声不止的水池边,指着百步开外的一个高土坡对大家说:“我会掐算。要不信,我躲到那土坡后面,只要你们向高坡一靠拢,我就能立即知道。”战士们摇头直笑……
土坡后,两个战士严密地监视着吕排长。不一会儿,吕排长说:“他们过来了!”担任“裁判”的两名战士一瞧,见大伙儿果然正在向排长靠来。接连试了几次,次次都被排长“算”了出来。
“哈——我知道了,是战士们路过池塘边青蛙停叫给排长报的信。”一个战士叫了起来。
“对,青蛙能给我报信,打起仗来,也能给敌人报信!”
“有用,有用!学会了蛙叫、鸟鸣,打起仗来爬到敌人眼皮子底下,敌人也难发现!”战士们翻然醒悟过来了。
那夜之后,大家忙着查资料,拜教师,又录下了青蛙的叫声,还在屋子里养了一些青蛙。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研究,他们发现:会叫的只是雄青蛙。它们发出叫声用以向配偶求爱或寻觅、召唤配偶。那呱呱呱的三个音节,每个都是由强弱、缓急不同的一串颤声组成的。乍一听,这声音只是脆亮,其实却像缠着细丝的二胡内弦发出的声音一样柔和、圆润、丰厚。
“啊——原先我们仿叫的蛙声没有音韵,缺乏柔情,不像是爱的召唤。难怪吓得青蛙不敢叫哩!”从此,“诀窍”在心的战士们披星月,踏晨露,一次又一次地来到稻田地,与青蛙比“嗓子”,搞合唱,直练得口干舌燥,嗓眼儿火辣辣的,头涨眼流泪,两腮的肌肉酸疼麻木,终于练出了“以假乱真”的本领。
讲完这些,吕排长一声口哨,全排战士立时散到了水渠旁、田埂上。训练接着进行。
清粼粼,银晃晃,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每一片稻叶上。田野里,那重新响起的一阵阵“蛙声”,与无数蛙声融为一体,汇成一曲,悠悠扬扬,飘荡在茫茫夜空。
啊,多么迷人的月色,多么动听的蛙声。战士们这么专注地训练,是他们懂得:口技——这原始的联络手段,在通信工具极为发达的未来战争中——仍会发挥奇妙的作用。
牛儿哞哞(1)
每次回川北老家探亲,青山绿水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神趣,缺了点什么精灵。可一旦驻足细想、细看,又觉得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些水。只不过经过这些年农村改革的变化,庄稼比过去长得更好了,树木比过去长得更高了,姑娘们也比过去穿得更时髦鲜亮了。究竟缺了点啥?那具体名目又不大说得出来。
可是,只要一回到军营、都市后,追思童年的生活,又觉得不妥,这家乡的山水阡陌间,一定有什么东西淡化以至消失了,才使得游子的那份情丝飘忽不安。每当百思不得其解时,也只好鲁迅似的自我安慰道:“家乡本也如此。”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不要犯恋人分离后的通病——满脑子尽是她的优点。
前几天,家乡经济信息员、少年时的朋友屠生来成都办事,走进我家后,把这些感觉讲出来,请他帮我解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哥德巴赫情结”。怕他听不明白,我又导演式地连说带比画地启发他:“就是说,现在家乡的山川原野间,人情风土中,有啥如诗如画的东西失传了。比如炊烟,现在是看不见了,我知道农民用上了沼气。这都不算,你说还少了点啥?”
他一拳擂过来,笑弯了腰地说:“你们这些文人儿哪——少了点啥?我知道——少了点,或者说根本就没〖〗得黄牛、水牛、崽儿牛;更看不到‘牧牛图’、‘斗牛图’、‘一人一犁牛耕图’了。”接着,他哼了一板川剧《别洞观景》的新段:“‘渔翁们,手持钓竿江边走。牧牛童,倒骑牛背横吹短笛,声音多雅秀。牛儿哞哞,声声入画楼。家乡这般美,农夫乐悠悠。’你说说,是不是觉得少了这些?”
我顿时醒悟过来,高声叫道:“好你个屠生,‘知我者,二三子’。你龟儿子就算一个。”
随后,我顶认真地问他:“农村真没了牛,那农民们犁田耕地怎么办?”“怎么办?你咸吃萝卜淡操心。笨办法总还是有嘛!粮食还不是照样种出来,饿不倒你。”
此时,我长叹一声,大约脸上的表情很有一些痛苦了。
谁知他反唇相讥道:“你遭〖〗了!不在城里用心思当官,还在想那些农村头的事。”
我与屠生是中学时的同班同学。那天,语文老师讲《分马》一课,这是选自周立波小说《暴风骤雨》中的一节。老师不紧不慢地说:“南方农民的牛,北方农民的马,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分马》,表面上写的是农民们分得马儿的喜悦心情,其实,更主要的是写他们翻身得解放、当家做主人的时代风貌。在农民们看来,偷牛盗马就是江洋大盗;爱牛爱马就是爱田爱土。因此,你们放学回家后,就应当照顾好生产队的牛儿、马儿……”
爱牛爱马,或许是农民的本色。那时,我家的老屋并不大,前半部分住人,后半部分就圈牛和猪。猪是自家养的,养成后的一切收入全归自家所有;牛却是生产队公有的,队里总是让最负责任的人家看养,而且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养一头牛,一年给你多少精饲料、粗饲料和多少工分是固定好了的。而平时你究竟给牛喂了什么,实在是没法监督你。但是,一旦你家养的牛儿掉了膘,皮毛失去了光泽,农民们就会指着鼻子问你:“那牛饲料,你人都吃了!”这话一旦成了全队农民的共识,你家的牛就不要再想养了。因此,课余时间,或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总要尽可能给牛儿拔一抱青草,放到它跟前;而喂猪儿的猪草,我却从未打过。最有情趣的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