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与柠檬啊-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牧师所说的话对我而言都是前所未闻。
而后他们撬开教堂的地板,在《与我同在》《与我同在》(Abide with me),诗句是爱尔兰籍的牧师亨利·法兰西斯·赖特(Henry Frances Lyte,1793…1847)死前最后一首圣诗作品,他随后并为之谱曲。的吟唱歌声中,上校夫人被埋入家族的墓位里。我在想,我宁可像爸爸一样住在简单的棺木里,被埋在阳光普照、微风轻吹的大自然里,也不要像上校夫人一样,被关在阴暗狭窄的家族墓园中。大个儿乔开始大声地唱起了《柑橘与柠檬啊》,唱个不停,妈妈担心他会扰乱轶序,把他带出了教堂。狼婆婆对我们露出她狰狞的牙齿——就像狼一样,并且皱起眉头,表示她厌恶我们的行为。我们当时还不知道,再过没多久,她就会带着她的愤怒、威胁和非难,永远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
所以,我们非常开心地迎接妈妈回家,也希望狼婆婆搬的那天赶快到来。妈妈不再需要到上校府去工作,因为已经没有夫人可给妈妈照顾了。她回家之后,开始渐渐恢复老样子。她和狼婆婆发生了好几次激烈的口角,多数是关于狼婆婆对待大个儿乔的方式。妈妈说既然她回家了,就不能再忍受下去。我们仔细地倾听妈妈说的每一个字,爱极了其间的每分每秒。但是在这些欢欣鼓舞的背后,埋藏着一个隐忧。我们知道,妈妈没有工作就代表没有进账,家中的经济状况一下子变得急迫起来。壁炉架上的马克杯里已经没剩半毛钱了,而桌上的食物是一天天减少。除了马铃薯之外,我们没有东西可以下肚,而且我们都知道,上校把我们赶出木屋是迟早的事。我们不过是在饥饿中等待那个敲门声而已。
查理在此时,提出到禁猎区打猎的建议:鲑鱼、鳟鱼、野兔,运气好的话,他说,甚至可以猎到鹿。爸爸以前也曾经这么做过,所以查理对此也略知一二。我和茉莉负责把风,查理可以去林子里设陷阱或捕鱼。所以不管是清晨还是黄昏,只要我们能够一起溜出来,都会到上校的森林去打猎,或到他所属的河流区去抓鱼,那里有大量的鳟鱼和鲑鱼。我们无法带大个儿乔一起去,因为他若是开心唱起歌来,就会泄漏我们的行踪。而且他一定会告诉妈妈,他从不对妈妈隐瞒任何事。我们的成果还不赖,带回了许多兔子、几尾鳟鱼,有一次还钓到一尾十四磅重的鲑鱼,为我们的餐桌加了不少菜。我们没跟妈妈说我们跑去上校的土地上狩猎,当然我们更不可能让狼婆婆知道这件事,因为她铁定会马上跑去向上校告密。“上校,我的朋友!”她都这么叫他。她对上校充满了赞美,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我们告诉她们这兔子是在果园里猎到的,而鱼则是在村子的溪里抓到的。其实在村子的溪里只能抓到小尾的鳟鱼,不过这点她们不太清楚。查理还告诉她们鲑鱼必须游到河川上游去才能产卵,当然,这点是事实。查理最会编谎话,而她们对查理的说法也深信不疑。感谢上帝。。 最好的txt下载网
接近十一点一刻钟(3)
查理设陷阱或撒网子时,我和茉莉就在一旁看守着。上校的土地管理人兰伯,也许年纪有点大了,但还是相当机灵,如果他瞄到我们,一定会放狗把我们找到。有一天傍晚,查理忙着沿河架设渔网,我和茉莉坐在桥边,茉莉突然紧握我的手。“我不喜欢黑暗。”她低声地说。
我从没如此快乐过。
第二天,当上校出现在我家门口时,我们都以为一定是我们的行为被揭露了,再不就是他要把我们赶出家门。结果都不是。狼婆婆似乎在等上校来,这点真令人匪夷所思。她去门口迎接他,上校进门后对妈妈点头示意,看到我们却直皱眉头。当狼婆婆招呼上校坐下时,她同时挥手示意我们出去。我们试着要偷听,但是大个儿乔安静不下来,所以我们只能等着听待会儿的坏消息。结果,不但不是坏消息,还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上校离开之后,狼婆婆叫我们进去。狼婆婆一副挟外自重的模样,脸上散发骄傲的光芒。“你们的妈妈会解释发生什么事,”她一边郑重其事地说,一边戴上她的黑软呢帽。“我必须马上赶往上校府。我得去办点事情。”
等狼婆婆走了,妈妈才喜不自胜地告诉我们上校的来意。“你们知道的,”她开始说,“不久以前,你们的姑婆不是曾在上校府担任管家的工作?”
“对,后来被上校夫人踢出家门。”查理说。
“对,她丢了工作,”妈妈继续说,“而现在上校夫人已经去世了,所以上校希望她能回去上校府工作。她会尽快搬回上校府去的。”
虽然我没欢呼,但我的确很想这么做。
“那我们的小木屋呢?”查理问,“那个臭老头是不是要把我们赶走?”
“不,亲爱的,我们可以继续住下来,”妈妈说,“他说夫人很喜欢我,所以要他答应在她去世以后继续照顾我。他会信守诺言。不管你们怎么说上校,他绝对是个重承诺的人。我也答应帮上校府清洗所有的床单,并替他干些针线活儿。大部分我都可以带回家做。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赚一些钱了,我们撑得下去的,你们开心吗?我们可以留在这间房子里了!”
我们的确高兴地欢呼起来,大个儿乔也是,喊得比我们都大声。我们继续住下来,而狼婆婆搬出了我们家。我们突然间自由了,世界变得美好起来。
至少,这美好维持了一阵子。
他们俩年纪都比我大,茉莉大我两岁,查理大我三岁,而且他们也跑得比我快得多。我似乎花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后面追赶他们,却只能远远看着他们在草地上跳上跳下,茉莉的辫子在空中飞舞,他们的笑声此起彼落。当他们跑离我太远时,我有时候会认为他们是故意支开我。那时我会大声抱怨,让他们知道我感觉被冷落了,他们听到后,就会停下来等我跟上。而最棒的是,茉莉不时还会跑回来牵我的手。当我们没在上校的土地上钓鱼或摘苹果时,我们最爱的其实是那种痛快的冒险滋味——我们会在田野里游荡。茉莉很会爬树,她就像猫一般,速度比我们俩还快。有时候我们会去河边看翠鸟飞驰而过,或去围满柳树的奧克蒙水洼里游泳,那儿水色极深,深不见底,感觉非常的神秘,是我们发现的秘密基地。
我记得那天,茉莉问查理敢不敢*衣服,出乎我意料,他竟然二话不说地照办了。然后她也跟着*衣服,他们在尖叫声中*跳入水里。他们也叫我加入,但说什么我也不敢,至少在茉莉面前不敢。所以我就只好独自坐在河边,闷不吭声地看着他们在水里嬉笑玩乐,当时,我真希望自己能像查理一样有勇气,这样我就可以跟他们玩在一起了。后来,茉莉在树丛后穿衣服,并且叫我们不准偷看。但是我们看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孩*,她很瘦,皮肤很白。最后她像拧抹布一样拧干了她的辫子。
过了几天,他们开始引诱我下水。茉莉站在水位及腰的河里,双手捂住眼睛。“来嘛,小托,”她大叫,“我不偷看,我答应你。”为了不再被孤立,我脱掉衣服,冲向河水,我以手遮住自己的身体,以防茉莉从指缝间偷看。做了第一次之后,我就不再感到害羞了。
有时候,在玩腻了所有的游戏后,我们会躺在浅滩上聊天,让清净的河水洗涤我们。我们聊得好惬意!有一次,茉莉还告诉我们,她希望可以在这一刻死去,因为明天也不可能比现在更棒了。“我知道了,”她跳起身,在河边收集了一大把小鹅卵石。“我来预测预测我们的未来,我看吉普赛人这么做过。”她摇摇手中的鹅卵石,闭上眼,然后把石头洒向泥泞的河岸。她跪向石头,神情严肃而缓慢地说话,好像她正在解读这些石头似的。“它们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三个,永远永远。它们说只要我们三人行,就可以获得运气和幸福。”她微笑着对我们说,“石头不会说谎,所以我黏定你们了。”
头一两年,茉莉的石头没说错。但是后来茉莉生病了。有一天,茉莉突然没来上学。“是猩红热,”缅宁先生神情凝重地告诉我们。那天午茶之后,查理和我带着妈妈种的香豌豆花——因为妈妈说她种的香豌豆花比任何她知道的花都要香——去探望茉莉。我们知道要见茉莉一面是不可能的,因为猩红热传染性很强。并且茉莉的妈妈看到我们,似乎并不开心,她整个人看起来灰灰暗暗的,而那天她似乎还有点生气。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花拿走,随即马上说我们最好不要再来了。然后茉莉的爸爸出现在她身后,他看起来很邋遢,用粗暴的声音叫我们滚,说我们打搅了茉莉的休息。我转身离开时,脑子里想的尽是可怜的茉莉,跟这样的爸妈住在昏暗的屋子里一定很不快乐。
我想那棵树砸错父亲了。
我们在小路的尽头停下来,转身回头望着茉莉的窗口,希望她能看到,对我们挥手。我们并没有看到她,想必她一定病得很严重。
查理和我离开主日学学校之后就没有再祷告过了,而我们现在要为茉莉祷告。每天晚上,大个儿乔与我们都会并肩跪着,祈求茉莉别离开我们。结束祷告以后,大个儿乔会唱《柑橘与柠檬啊》,而我们俩则说阿门。我们也常手指交叠,祈求好运。
十一点五十分(1)
我从不确定自己是否相信神的存在,即使是以前在上主日学的时候。每次到教堂,我都会抬头凝望彩绘玻璃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我觉得他很可怜,因为那样的酷刑一定很痛。我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好人。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万能的神,会让自己的儿子受这么多苦,为什么法力无边的他会让别人如此欺负自己的儿子。我当时,甚至现在,都相信交缠指头,以及茉莉的石头,绝对与向神祈祷这件事情一样可靠!或是不可靠。我实在不应该这么想,因为如果没有神就没有天堂。而今晚我非常希望有个天堂的存在,就像爸爸所说的,人死后会开始一个新生活,死亡并不是一个句点,我们会在那个新世界里再度相见。
当茉莉因猩红热卧病在床时,我和查理才发现虽然茉莉的石头预言让我们失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石头也说明了一个事实:我们三人行时确实都是好运连连,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以前,只要我们三人一起去上校的辖区打猎,就不会被抓到。虽然我们有几次差点被兰伯和他的狗给逮住,但我们的把风系统总能及时发挥效用。不管怎样,我们总会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然后顺利脱逃。但是第一次茉莉没跟我们去狩猎时,我们马上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麻烦,而且错都在我。我们选了一个很适合打猎的夜晚:那晚没有风,所以我们可以清楚地听到来人。如果茉莉跟我一起把风的话,我根本不会睡着,每次我们听到兰伯和他的狗时,查理还有相当充裕的时间可以离开溪流,最后都能成功脱逃。但是这一天,我的注意力涣散,我在老地方——查理在下头撒鱼网的那座桥边,为自己弄个舒服的位置,也许是太舒服了,所以我才坐没多久,就不知不觉睡着了。我不容易入睡,但一旦睡着就会睡得很沉。
首先让我有知觉的,是一只狗正在嗅闻我的脖子。然后它当着我的面对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