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箫叙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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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头被段云星撵回山寨的几个喽罗并不放心段头领,走上半山腰一想不对,又回转下山,这几个喽罗觉得人不够,顺便又叫上了十几个正在巡山的兄弟。叶青几个人处在东南方向树林前一片空地上,山上人马去而又返,这里能看得一清二楚。
情况紧急,山上的人有的骑马有的小跑,马挂銮铃人趟尘土,哗呤呤由远而近直奔叶青这伙人,独臂护卫急中生智,从背后唰一下抽出户撒刀,晃身形砍向叶青,叶青吓了一跳,横刀架住,只听独臂护卫低低的声音说道:你可要想好,可是愿意带女人和娃娃走,可真的想远走高飞,你若走,我就掩护你走,我带段彩回拨云山;你若想留在拨云山当你的土匪,你就说那段云星是我杀的,掩护我带着段彩走人!
好家伙,这可是边打边说的,独臂护卫的确是高人,脑子反应迅速,非一般人可比。这两条道给叶青摆了个明白。叶青架住刀也就马上明白过来了,他看了一眼段彩和那边的女人、娃娃,这可是到了选择的时候,这种选择几乎容不得他多思考。叶青不说话,架了刀推出去又砍上一刀。段彩也站在那里犹豫,远处的拨云山喽罗越来越近,等到他们跑过来可就来不及了,这段彩猛跑几步从地上拣起段云星的单刀,低低的声音让女人带着娃娃快往树林里跑,自己就挥刀冲上前来,和叶青、独臂护卫战在了一处,刹那间刀声混乱,也分不清谁在打谁。
说是不知道谁打谁,但三人一招一式却都有目标。段彩一刀砍向叶青: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我嫁给你,对你百依百顺,你却惦记别的女人,我该一刀砍死你;叶青搪住段彩的一刀,推刀出去:你可知道小萍是我的初恋情人,你可知道她是娃娃的亲娘!独臂护卫一刀挑开两人的兵器: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是段彩的初恋情人,我的手就是为了她,被段云星砍断,我也是为了她,在拨云寺苦练了十年功夫,就为了下山和她相聚!叶青一刀刺向独臂护卫:那你这是要来带她走还是带她重返拨云山?独臂护卫躲过叶青一刺,户撒刀立起磕住叶青的单刀:我带她回拨云山你就得走,你还想回拨云山我就带段彩走!段彩猛扑过来一刀架在两个男人的刀上:我跟你回拨云山?我回去怎么做人!丈夫带别的女人跑了,我又换了个男人?独臂护卫转了转刀:那你就跟我远走高飞!
这三人哪里是打架?这分明是商量事情、开会一样!三人边打边说并没在那个空地周旋,已经渐渐来到了树林边上。拨云山的喽罗猛追不放,就在几丈之外,已经开始分散准备包围小树林了,不可能再又机会商量了。
你带着女人和娃娃回拨云山!独臂护卫低叫一声,使出个破绽,一拉段彩,直奔小树林。那段彩满眼泪光,回头看着叶青,心中翻腾不止。独臂护卫一声呼哨,树林中蹿出十几个人,亮出刀枪,把独臂护卫和段彩夹在其中退进树林,不一会树林的那边传来几声马嘶,唏——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溅起的红土把小树林弄得迷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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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24)
叶青突然听见女人的娃娃的叫声,回头一看,哎呀不好,山上下来的几个土匪已经抓住了女人和娃娃,正要对女人绳捆索绑,吓得小娃娃哭喊不止,叶青一声断喝:住手!亮钢刀飞身过去,手起——刀落!
咱们下回接着说!
叶正然听到“啪”的一声醒木,随后是一阵鼓掌和欢呼,可能是谁激动中碰到了麦克风,喇叭里“咔嚓咔嚓”连连响了几下,接着是很多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叶正然听到有人在麦克风附近叫裘老先生“老爷子”,然后是“呼啦呼啦”不知道在干什么,叶正然仔细听,生怕是裘老先生又累晕倒了,但他听到一阵哄笑,也就放了心。
文艺队开始唱起了花灯调,外面热闹起来。医生扶着裘老先生进了帐篷,身后跟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三十几岁的人进帐篷后毕恭毕敬地站在裘老先生身旁,满脸诚恳。
您就收了我吧。那个人说。
他是诚心诚意的,您就收下他吧。另一个人说。
我说领队同志,不是我不收他,我不能什么人都收,他要是没那个天赋,评书这玩艺是整不成的噻,要天赋噻,还要真热爱噻,不是看着好玩就能整成,看着就凭一张嘴,三寸不烂之舌整得装龙像龙装虎像虎,苦差事哩。裘老先生说。
老先生,我转业前在部队文工团,整了好多年山东快书,我就爱这曲艺,您就收下我,我能学好。那人说。
我们早就知道我们云南有自己的评书,可一直没找到正宗的传人,来之前司副市长说拨云山有位正宗的云南评书老艺术家,我们来了真的就想找您啊!领队同志说。
叶正然也下床活动筋骨,裘老先生便看着他一脸苦笑。叶正然觉得裘老先生好像没怎么看上这个要拜师的人。
你给老先生说一段看看吧,老先生不能贸然收徒弟,他指望收个能真正传承云南评书的人,你不说,他心里没底儿。叶正然说。
要拜师的人看了看叶正然,也是一脸苦笑。他想了想,掏出来口袋里的两块铜板儿丁当敲了几下,来了一个小段。
……要喝酒,有壮元红,葡萄露,还有一种是烧黄,还有一种出门倒,还有一种透瓶香;要吃菜,有牛肉,咱的牛肉味道强;要吃干的有大饼,要喝稀的有面汤……
这是《武松打虎》里的词,刚才还口口声声的云南话,他突然冒出来一串正宗的山东话,弄得叶正然和医生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这几句没什么复杂情节,只是快书里一段店小二请武松进小店喝酒吃饭时的介绍,可每一句都被他表现得很到位,眼神和动作确实是行家里手的样子。
裘老先生笑了,刚才的怀疑态度被缓和了不少,老先生脱下长袍,坐在床边,那拜师的人转身溜出帐篷,不一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壶热茶,拿纸杯忙不迭地给裘老先生斟上。裘老先生喝了口茶,开始滔滔不绝。
说书不是简单的讲故事,就跟你这山东快书一个道理,一个人一张嘴要呼风唤雨,不好练。三才五行八卦九宫,说书人都得知晓,三略六韬张口就来,兵书战法也得知道一二。讲究心、手、眼、身、步全部到位,心中有数,眼中有物,情感逼真、劲到神足。你起码对中国历史要有个全面的了解和把握,对诗词歌赋,歇后语、成语、惯用口语以及各种方言必须烂熟于心。台词得背,脸谱得背,赋赞更得背!云南评书,你得滇味十足,得好听易懂,贯口喷口造词开像描景,少了哪样都整不成!
云南最早的评书三国时就有了,诸葛亮要征服南蛮,派了能说会道的人来云南民间吹嘘刘备的“德政”,那就是评书原形。真正开始红火,那是大清朝,光绪年间很多四川人为了糊口,看到云南人爱泡茶馆茶棚,就在云南的一些茶馆里搭棚说书,吸引了一大批老百姓,把“格老子”、“做啥子”等四川方言也带进云南。后来有了战乱,来云南躲着做生意的人也多了,北方评书也传到了云南,和四川评书拉开了架势争市场。那时候我们云南人眼红,有人加入这个行当,学习各派风格,用云南方言的优势开了个新书种,整成了博采众长自成门户的云南评书,后来就占了主导,在云南的大小茶楼酒肆横刀立马,纵横驰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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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25)
裘老先生猛喝几口茶,两眼直盯那个要拜师学艺的人。小伙子,云南评书到我这里,就要断了,你接上,就得接下去,么要是接不下去,你最好别图热闹,这个玩笑开不得噻!
叶正然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过手机接听,“哦哦”了几声就走出了帐篷外。他听到身后裘老先生“哎哎”了几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拜师的人已经跪在裘老先生的面前,连磕了几个响头。叶正然来不及看帐篷里的感人场面,陈双桥的电话比这个拜师仪式更牵扯人心。
慰问演出仍在进行,十几个中老年妇女穿得花红柳绿,在音乐中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很不专业,却跳得十分专心。报幕员拿着麦克风随着音乐深情朗诵一首同样不专业的诗歌,叶正然听出来那诗歌是写给这些跳舞的人的——她们,全部是身患绝症的人。
叶正然听到了一句很“古老”的诗:“拨开云雾见晴天”。
陈双桥给叶正然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来拨云山的路上了。他告诉叶正然,宝马车还给樊小刚了,他开的是廖玉的车。昨天夜里他和樊小刚几乎没睡觉,一直在呈州大街小巷转悠,樊小刚可能是经不起折腾,这会儿在诊所躺着呢。
你怎么找到廖玉的?叶正然问。
早晨发现了廖玉的车就停在你们家楼下,你家门的钥匙却放在了小区的值班室里。值班的人说,廖玉起早走了。陈双桥说。
去哪里了?叶正然问。
我开门进屋里,廖玉给你留了个字条,说是回北京了。我实在累不得了,只去了火车站找了一圈,没去机场。我打听了,第一班去北京的飞机在早晨八点,我去也来不及了。陈双桥说。
我给她打电话吧。叶正然说。
你不用打了,她的手机和你的电脑都在车里,她好像什么也没带走。陈双桥说。
叶正然又开始发晕。他站在帐篷与帐篷之间,一时间转向了,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帐篷里出来的。几个孩子看着他发愣,他想一定是自己的表情很不对头。一位医生走过来说,快回到帐篷里去,身体不好就不要看戏了。
文艺队敲着锣鼓唱开的“花灯调”,是几位退休的老人在唱爱情,有些苍老的女声,把爱情唱得千肠百转。
叶正然在锣鼓声中寻找裘老先生的声音,他听到老先生还在讲关于云南评书的事情。他走到一个帐篷门前拨开帆布门帘,里面是几个缠着绷带的受伤老百姓在躺着,他又走到另一个帆布门帘前,里面空无一人。他再次仔细听裘老先生的声音找到了一个帐篷,终于确定了这个帐篷就是自己的帐篷,却转了好久没找到门。
裘老先生说,你还是躺一会吧,你的脸色说变就变,咋个这么难恢复!你看我,没事了,还上台讲了评书!
老先生,等一下我回去了,陈双桥来接我了。叶正然说。
哦,你的身体可不太好,你需要回家好好养养哩。裘老先生说。
老师傅,我有个建议,您老人家今天也跟我们走吧,这里正救灾抢险,您年纪大了干不了哪样,跟我们回呈州,等这里都恢复了再回来吧。文艺队的领队说。
是呢是呢,师傅您就住我们家去,我照顾着您,你也正好随时指导我,这样我进步快哩。拜师的人说。
裘老先生摇摇头,摸着下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低头看了看床下。那盏被砸碎的马灯躺在床下,已经无法修理了。
这里可是我的窝啊,去呈州,哪里有我的书馆?裘老先生说。
老先生,我们每个周末都在江边义演噻,还怕没您用武之地?领队说。
这里全修好,可得几个月哩,还是跟我们回呈州吧,把您家人一起接到呈州。拜师的人说。
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人?一个说书的老头,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