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东道西-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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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蹄,枸杞杜仲氽鲤鱼……当年随园老人袁子才说:“明代宫廷饮食,
'血疗饥变成却病,所谓凡菜皆治病,无药不成肴,”随同老人这几句话,
简直把明代宫廷饮膳,一语道尽了:
清朝宫廷饮食记载,从顺治以迄雍正,由于市国伊始,也都是约而
不详:及至乾隆当政,这位十全老人几度遨游大江南北,南馔珍味,无
不备尝,渐渐成了芙食专家;并且独出心裁,建立膳食档册。吴相湘教
授,就看过故宫珍藏的这类档案,自乾隆以后,大都完整?
乾隆是美食专家
曹锟当选大总统入主新华官,总统府医官苏州人曹元参,在光绪
末年曾充太医院医官,据他说,当时御膳房每天各宫的膳食单,都要抄
录一份送给太医院存查。这是沿袭元明旧例办理的,因为食物相生相
克,变化避忌甚多,遇有后妃、阿哥、格格大小病痛,太医们进宫把脉,
据以参考便于下药。他的工作就是整理审核膳食单。
他翻阅旧档,发现乾隆以前,肉类仍以獐麂麂鹿、山雉、野兔猪羊
为主(清官定制牛肉是不准入馔的)。及至乾隆南巡回京,宫廷口味才
为之丕变,鱼类中的鲥、鲈、鲞、鲍,蔬菜里的莼、荠、蕹、薹也都陆续登
盘荐餐。至于时下最名贵的鲍翅、排翅、乌参、干贝等等海错,则从未
列入上馔。乾隆时期高丽、越南那些东南亚小国,纷纷归附,贡使不
绝;朝贡礼单所列海味珍奇,大多随手赏赐臣下。至于鱼翅一味,直到
慈禧二度垂帘,御膳房的膳食单上,碟菜中才有肉丝炒翅子一品,只列
小炒还不能列入正馔呢f
道光是有清一代崇法务实、悃幅无华最俭朴的皇帝。他穿的套
裤,膝盖打补钉,每天晨餐鸡汤卧果,都嫌靡费,他每日御用膳食为何,
也就可想而知啦!
慈禧寿筵的菜单
慈禧晚年,在清朝历代帝后里,算是最会享乐的了。穆宗(同治)
即位,正逢她的万寿,笔者见过当年寿膳房在养心殿伺候一桌寿筵的
菜单,菜单上写明用海屋添寿大膳桌,铺黄膳单,计:
大锅菜二品:猪肉丝炒菠菜,野味酸菜;
大碗菜四品:燕窝“寿”字红白鸭丝,燕窝“年”字三鲜肥鸡,燕窝
“如”字八仙鸭子,燕窝“意”字什锦鸡丝;
中碗菜四品:燕窝鸭条,鲜虾丸子,烩鸭腰,烩海参;
碟菜六品:燕窝炒烧鸭丝鸡泥,酱萝卜,肉丝炒翅子,酱鸭子,咸菜
炒茭白,肉丝炒鸡蛋。
照这桌寿筵来看,以件数说,不过十六品;所用材料,除了燕窝配
用六品外,所有菜式一直在鸡鸭上打转,虾只一味,鱼竟无一入馔,鱼
翅仅仅列入碟菜热炒。如此看来,所谓天府上食珍味,平心而论,比起
现在台北一桌华筵盛馔,讲材料,论花式及精巧细致,简直云泥霄壤之
别,您说对不对?
到了宣统入承大统,御膳房虽然照例整桌传膳,可是他最爱吃端
康、敬懿两位太妃每天由娘家送来的小厨房进贡的菜。到了大婚之
后、出宫之前,御膳房的菜简直不能下咽,可是恪于祖制,又不便裁撤,
逼得他先是在东兴楼包伙,后来索性吃起“撷英”的西餐来。冷炙温
羹,末代帝王的饮膳,哪还谈得上什么食膳丰华、供馔精美呢!
把高速公路赚回来
1977年日本有一家电视公司,为了摄制一部中国烹饪影片,在香
港国宾大酒店,订下价值两万美元的一桌满汉全席,共有七十二道菜,
十二个日本人吃了两天两夜。其中有象鼻、雀舌、熊掌、驼峰、鹿尾等
远方珍异。香港朋友曾经把这桌满汉全席菜单寄一份给我看,菜式名
称,既像念喜歌,又像祝寿词。当年满汉全席,是要逢到邻邦属国进贡
来朝和平乱献俘庆功两项国之大事,才举办的盛大国宴。菜单不管是
光禄寺所拟,还是内务府订定,这种似通非通、不伦不类的菜单,要是
他们的手笔,岂不令人笑掉大牙!这份菜单,一看就知道是香港酒家
广东大师傅们的杰作,其他一切,不用细说也可思过半矣。
今年春季又有一批日本观光客想来台北吃一次满汉全席,开开洋
荤。有人为了提倡观光事业,颇表赞同。我也认为自己吃掉一条高速
公路,能向外赚回一条高速公路,哪怕半条也是好的。不过我认为“满
汉全席”这个名词太落伍了,而且过分玄虚,不切实际,用这种手段招
徕观光,似乎也欠光明。我想不如把中国山南海北现有名菜,按照季
节品质等等条件,订出几种不同价码的观光筵来,专卖外宾,国人订菜
恕不承应。如果安排得当,现在洋人幂发户甚多,让他们花几文心安
理得的钱,一年之间赚回一条高速公路,虽然没有给长者折枝那么容
易,恐怕也不像挟泰山以超北海那样困难吧!
话说当年谈照相
小时候一开始玩的照相机是长方形鹰眼镜箱的,只要是阳光普
照,景物在反光镜范围之内,不用测距对光,就可以照出清晰的图像
来。大学毕业那年,学校要半身照片贴毕业证书,同学会印纪念册也
要照片,并且不要自己掏一分钱,只要到东安市场德昌照相馆写上班
级姓名,照完之后,德昌照相馆会替我们送到学校去分别付印,就这样
简单。结果毕业纪念册上,还是有若干同学的照片从阙。在谢师宴
上,校长幽了大家一默,说有人迷信照一次相,神魂受一次伤,同学爱
惜生命,所以大家都怕照相。虽然说的是句笑谈,愣是有人不愿照相,
其故安在,至今我也没有猜透。
没过几年我买了一只三点六镜头,装张头软片,也可以用玻璃底
片的新式照相机,而且配有自动快门三角架子,目测缩放光圈,映像调
整焦距,晒出来的照片,比鹰眼镜箱所拍的照片,要高明多了。
上海两江女子篮球队第一次到北京比赛篮球,第一场球是在梅竹
胡同青年会外场跟师大女篮比赛。北京风气比较保守,固然北方打篮
球是冬季运动,任何一支女子篮球队的制服都是长运动裤,而两江女
子篮球队,经过跑篮热身运动后,上场球员一律除去长裤,露出所着大
红短运动裤,这种大胆的暴露,在北京人眼里算是破天荒第一次。那
时我正担任丁丁画报外勤记者,赶巧我又带着摄影机,报社主编马一
民临时抓差一定要我暂充一次摄影记者。我对照相本是初学乍练,人
家球队摆好姿势,当时北京几位摄影名记者张之达、谭同生、萨空了、
宗维赓他们电光闪闪,喀嚓喀嚓照个不停,而我手忙脚乱,人家照完,
我的光还未曾对好,于是招来看球的观众一阵鄙笑。幸亏两江领队席
均,特地变化队形让我拍了几张特别清晰的照片,后来《上海新闻报》、
《申报》跟《时事新报》都采用了我的照片,把萨空了气得直吹胡子瞪
眼。学友黄中孚把我的底片拿去复印了好几抒,送给两江每一位队
员。他跟席均因为这一段交往,特别投缘,由爱侣进而缔结良缘,成为
球坛佳话。我这笨手笨脚的临时摄影记者,想不到还做了一次月下老
人呢!我这只张头软片照相机,虽然要从后面对光,在江浙两省所到
之处,可照了不少优美的人物风景。
后来随侍先母归宁海陵外家,当地民情朴厚温良,风景野逸倩艳
别有雅趣,带去底片,没有几天,全部照完。当地虽然有两家照相馆,
但是不代客冲洗底片,尽管胜景多方,只有对景兴叹。有一天经过一
家药房,发现货架子上居然有十几盒柯达软片,药房里的人也不了解
是什么用途,每盒索价一元二角,比上海二元四角,便宜一半,于是悉
数买了回来,大照特照一番。后来回到上海,在虹口六三花园水池边
拍照,等洗出之后,池中倒影里有两位高髻木屐、绮袖丹裳的佳丽,经
黑白摄影学会几位看过,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大家疑为鬼影,可又拿不
出相当佐证,我对摄影的热气也因此渐渐冷了下来,那只镜箱也就退
藏于密了。
过不多久上海新新公司新张开幕,我跟汪煦昌兄在照相部参观
(汪留学巴黎,专攻摄影,回国在愚园路成立神州影片公司拍摄电影),
发现有带一套二镜头的康泰时摄影机,不但零件齐全,而且暗房冲洗
放大用具,一应俱全。他认为价钱廉宜,我就买r下来,带回北京。因
为机件灵活,拍摄舞台剧照,特别生动清晰,那时张肖伧在上海办的
《戏剧旬刊》,所有北京舞台剧照,十之八九都是我寄给他刊登的。七
七事变爆发,我尚没来得及走避,日本宪兵队已经“光临”舍下搜查,结
果毫无所获,却顺手牵羊,把我的康泰时照相机,连同附件,一股脑儿
囊括而去了。抗战八年东奔西走,又没有好照相机,当然更没有闲情
逸致搞摄影艺术了。
抗战胜利,民国三十五年来到台湾。日据时代的总督府,被美机
炸得残垣断壁,尚未修复。衡阳街一带算是房屋整齐地区,每天下午.
两边行人道,摆满了钟鼎瓶炉、采牒翠羽,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照相
机,一望而知是日本人在占领期间掠夺的战利品。战败投降,这些东
西无法携带回国,只好三文不值两文,卖给收荒货的了。我友孙叔威
对于光学仪器素有研究,他每天就在那些古玩地摊寻宝,最多的一次,
一口气买了二十一具摄影机,最大的镜头一点八,算是当时最好的啦。
他坐船往来沪台之间,返往四五次获利甚丰。后来,他在上海,彼此也
就音讯隔绝了。我的书柜里至今还放有几具红绿黄蓝镜头,现在虽然
手颤眼花,久已不玩照相机,偶尔拿出来把玩把玩,想起当年为捕捉一
个镜头,披星戴月餐风沐雨、不辞辛劳的情景,不觉哑然失笑。可是想
久了,又有一缕闲愁涌上心头,我毕竟是老了,没有当年豪兴矣。
话说当年谈照相191
发型杂感
记得当年束发就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说,留什么发型,随你自
便,可就是不要留“大背头”。所谓大背头是从鬓角留起,一直往后梳,
头发长度超过耳垂。当时年纪小,也不敢问老师是什么原因。等年岁
稍长在北京听相声,有个说相声的叫赵霭如,最爱损人,他说他穷大
手,老也攒不起钱来,所以年过四旬,尚未成家,因此最好跟大背头交
朋友。两人一对眼,红条春凳,挂上油瓶,到二道坛门心交心交,心平
气和交易而退,各得其所。后来细细留心,才知道北京龙阳君都是留
锃光瓦亮大背头的。遇到这种人,总是心里特别腻歪。
早些年我倒觉得头发如果不是太长,也不十分脏乱,留得长点短
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一天我在桃源街一家小馆吃牛肉面,进来一位
氏发垂肩、满头大汗的惨绿少年,先是用讲义夹子没头没脸地乱扇,继
而不知道是头皮太多,还是头虱作祟,又搔又抓,一时“大雪”纷飞,桌
上落了不少头屑。屋里光线太差,加上我是千度以上的近视,料想我
的面里也不知不觉添了不少作料,越想越恶心。这种举止乖张、不谙
礼貌的狂妄少年,跟他多说无益,只有趋避一途,算账走人。从此之
后,我对不把头发修理整齐的长发人,产生了极恶劣印象。
1951年,我有一位朋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