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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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可恶的是美梦之时肚子忽然发作，像是要拉了。我强忍着，在心里无数次默念“坚持，不要拉。”今天池塘里的那条水蛭的影子仍烙在我的心坎里。我最终控制住了。
屋后山上的松鼠依旧活跃。日复一日的捕捉行动久而久之我和尿桶也开始产生了厌倦感。松鼠肉也吃腻了。再捕捉下去也没多大的意思。此时，放牛山上的大树上群鸟们又开始筑巢产卵孵化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孩子们都爱冒着烈日到山上去掏鸟巢。包括我在内，我也爱往山上跑，掏鸟巢。
三根从放牛山的一棵大树的顶端掏得了一个鸟巢。喜鹊的。巢里有五只雏喜鹊，异常可爱。还未长翅，腹部也没有任何绒毛。你一吹个口哨，这五只小东西就争先恐后地伸出脖子，张开它们的大口，等待着你的饲喂。你不喂它们，它们最后当然也得知趣闭合那张开的嘴巴，失望地萎缩回笼子里继续沉睡。
草地上多的是鸟食。我们通常给鸟吃的都是蚱蜢。用竹条编成一个竹拍子或是找一些坏鞋底制成一个长柄的拍子。蚱蜢一现，你用拍子对准它就一拍它自然在劫难逃了。三根的五只小喜鹊一日五六餐都是吃小蚱蜢度过的。过不了几天，小眼睛也能睁大了，腹部也有了一丁点绒毛，翅也稍微长了点。三根高兴。整日给小喜鹊吹口哨。
“我以后要养一只大雕，能载人在天上飞的大雕！”三根对我说。
“杨过他也有一只，它能载着杨过遨游天空，飞到云朵处。”
三根拔出木剑，手指轻轻滑过剑口说：“我就想成为和杨过一样的人。武功高强，有小龙女喜欢，有大雕陪伴……”三根滔滔不绝。
我忍不住打住了三根的话。“可是杨过断了一只手臂。你敢断去手臂吗？”
“有一天我会的，我长大后会变得勇敢！”
“可是事隔那么久了，小龙女可能已经死了。”我说。
三根沉默许久后对我说：“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个问题问得我不知该如何作答，我想成为的人实在太多了。看《还珠格格》时，我想成为五阿哥一样的人，看《射雕英雄传》时，郭靖是我的偶像，《倚天屠龙记》里的张无忌的为人也曾成为我做人的目标。我想当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时也说不完，我要是会分身术那就好办了。可惜我没那本事。
“你到底想好没？你想当什么样的人？”
“……”
“我就给你推荐推荐，你就做个副武松吧！”三根说。
“为什么要做副的？”
“他妈的，你咋就那么没思想呢。你能有人家武松的实力吗。你连一只狗都打不过。人家用拳头就能将一只猛虎给捶死了。”
“可你也没杨过的实力啊。按理说，你要是要当杨过，也只能是个副的。”
三根不爱听我这话，又弄出他的木剑，熟练地翘起下唇，向上吹了口粗气。头发飘起，说：“谁说我没杨过的实力。我会飞毛腿。这世上还会有谁会？我能一剑把你家的母鸡的头砍下，有谁能？杨过那点芝麻本事在我三根眼里根本不算是本事！他的武功我招招都会，招招我都能易如反掌地给他破解咯！”
“既然这样，你当杨过也就没意思了。降低你三根的身份。我建议你当个副的，副的……”我想了想，说：“你就当个副的周伯通。”
“周伯通我不喜欢！我也不会当个副的！你奶奶的别在本人面前提个‘副’字。”
“干脆你就当个正的高俅吧。《水浒传》里的高俅。他这人有钱！”
“我说屎霸，你这话是甚意思？”
“我哪有甚意思？”
“你搬出个反面人物高俅要我当，这不是在贬低我三根吗？”
我无语。在三根面前缄默。实在不想再继续与他耗下去了。三根十分不满地觑了我一眼。我镇静不动，看着三根提着他的五只小喜鹊离我而去。我感觉得到这次我胜利了。我以四十五度仰角仰望苍穹，发出淫荡的笑声。
村里的每个小孩基本上都掏到雏鸟回家养了。他们整天就寻思着如何将小鸟饲养长大。放牛山的草地上，蚱蜢飞呀飞，怎么飞都躲不过那坚实的拍子。
尿桶在树杈上站稳了脚。小心翼翼地朝鸟巢里看了一下。我在树下喊道：“里面有没有东西？”。 最好的txt下载网
（1）第一章 《真实人2》（5）
“有。”
“蛋还是小鸟？”
“蛋。估计母鸟还没把蛋下完。看样子，这几个蛋从未被孵化过！”
我又说道：“那你赶紧下来，千万别给母鸟知道了。免得它气得把蛋吃了飞走了！”
尿桶慢慢地从树上滑下来。肚子与粗糙的树皮相摩擦得通红。我替他拍去衣服上的杂物，问：“一共有几个蛋？”
“三个，不像是喜鹊的，倒像猫头鹰的。”
“你真是傻蛋！猫头鹰一般都把巢筑在树洞里，下三个蛋已够多了！”
“你都说一般了，说明也有猫头鹰露天筑巢。”
“我跟你说，你他妈的明摆着是和我钻牛角尖。去吧你，我不和你争了。”
我俩又爬了很多棵树。一天下来除了几个正在产蛋的巢外，没啥收获。我们不要蛋。我们要的是雏鸟。皮肤被烈日换上了一块黑黝黝的纱布，我们不在乎这皮肤是黑是黄是白，管它三七二十一，有皮就行。
“听说前些天瘪三发现了一只大鸟的巢。正孵蛋。估计小鸟也该出壳了！”
我说：“那你知不知道那巢筑在什么地方？具体点。”
尿桶笑了笑，说：“这还用说，不知道我还对你说干啥。在一棵大榕树上，非常隐密。听瘪三说这鸟会攻击人。瘪三上去时就遭到过轻微的攻击。”
“我不怕它攻击，可是我俩偷掏瘪三的巢会不会太卑鄙了？江湖人笑话。”
“笑他妈个屁话。我们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知道。”
夕阳缓缓下落西方。我透过一棵桉树看去，夕阳像是被卡在了树枝上。每天我都会听到上小学的伙伴们唱着这关于太阳的歌谣。歌声高吭。从小学到村里一路唱来。唱道谁的睾丸像个红太阳。那个谁总之就是国家的领导人物。毛泽东还是周恩来来着。那时我常常纳闷又好奇，人的睾丸能有这般大么。我想着就乐了。
“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有笑吗？”
尿桶说：“就方才的事。无缘无故你笑啥！”
“哦，我在笑我为什么在笑。不，我在笑我为什么不笑。”
“言归正传，什么时候去偷那大鸟巢？”
“咋那么迫不及待呢。明天就去偷！”看尿桶那高兴样，我又说：“爬树依然是你爬。”
院落里我的那几个铁笼子正乱七八糟地横着竖着堆放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内它们就遭到我的冷落了。可悲。三根现在对松鼠肉也厌倦了，不过他的铁笼子还保存得完好无损，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床底上。看到铁笼子，我就想到竹笼子。竹笼子也该织了。找谁织？找老爸不行。老爸是会织，但他不可能给他独生子屎霸织。王三爷，他也会织，但要看他高不高兴了。竹笼子我要织成像电视上看到的那种一样美观大方，小鸟在里边自由自在地跳来跳去，我一有空就带它出来转悠，也给它吹吹口哨，拿蚱蜢来逗它……
虽然目前手中没有小鸟，但也要事先做好给小鸟建个竹笼之家的准备了。明日，后天，大后天，说不定会掏到有雏鸟的巢子。也只能择日再求王三爷帮帮忙了。
次日，我们早早地起了床。山上的草木枯枝上仍沾着晶莹的小水珠。蜘蛛网被水珠的重力压成一个漏斗形。非常薄弱。一碰就破。我和尿桶把裤管抽拉得老高。偶尔路边的荆棘会刺到我们的脚柄。细细的疼痛传入感觉系统里。晨曦在朦胧的晨雾中渐次升起。山上的鸟叫声唧唧喳喳的。时而凄切，时而轻快。有短促的，有的像被拉得无限长的长笛声。各种各样的鸟叫声汇成一片。生机熠熠。我们的头顶上覆盖着的是郁郁葱葱的树叶。这会儿，树叶也沾着些许的水珠。想毕昨晚的雾很大。鸟一飞，摇动了细枝树叶，水珠不约而同地滴滴啦啦地往下掉。很快，我俩的衣服就给水珠潮湿了。
“晚点来就好了。这衣服全给弄湿了，凉飕飕的。” 尿桶抱怨着。
“看你说的，来晚了碰上瘪三咋办？再说你那急的，比我还猛！”
我们又继续向前走。
“改天弄个弹弓吧。这鸟太让人馋嘴了。”我说。
“这不好吧。现村里不流行吃鸟肉。”
“咱流行就行。待到全村流行吃鸟肉，山上的鸟早就销声匿迹了。”
我们又继续向前走。
“那大鸟巢在哪？”
“快到了。在一棵大榕树上。”
“山上大榕树数不胜数，你认得清是哪棵？”我有点怀疑。
“认得清。咋认不清。清清楚楚的。一棵大榕树哪能不认得！”
我急了。站在原地不再走动。“你在跟我开玩笑哪，尿桶？我操你祖宗二十八代。我也认得清前面就有棵大榕树。现在我一眼看过去就能看清！”
“在哪呢？”尿桶凑过来，朝我的视线方向看去。“就是那棵！”
我半信半疑地跟在尿桶后面，往那棵大榕树走去。尿桶说：“这大山像不像个桃花源？我觉得挺像的。”
“不像。起码要有棵桃树，这儿一棵也没有。还有水沟。水珠倒有，水沟却没有一条。桃个屁，桃花源是能随便比喻或被比喻的吗？没文化。”
“好，你有文化，你那文化能把狗喻成猪，猪喻成你自己！”尿桶不服道。
“你妈咋就生你这么个没素养的人儿哩！看你妈那样也挺有内含的呀！”
尿桶气得往地上啐了口口水，我赶忙赔个笑，“行，我错了。你尿桶就大人大量一次。你有文化，你真他妈的真有文化，应该说你妈黎小爱没文化。”
“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你母子俩都有文化。叠起来能有城里的几层楼高！”
吵着吵着，脚跟位移到了大榕树下。这榕树的确大，长得也稀奇。太过于弯曲了。像是水蛇在水面上游动屈动身躯时那般弯曲，却是没有规则。树藤细而不粗，密而不疏。一团一团的，宛如古装戏里大侠的胡须。再看看那叶子，比平常见到的榕树叶还要大出几倍。我怀疑这榕树是杂种的，尿桶死命否定我的观点。硬说这榕树是特种的。不是杂种的。
（1）第一章 《真实人2》（6）
也许它根本就不是什么榕树，只是我们认为它是一棵榕树而已罢了。
“上吧，树根仍有点湿。滑。你别掉下来我背不动你。”我说。
尿桶脱了印有天鹅的拖鞋，找了个较粗糙的树面，准备往上爬。我在下面用手托住他的脚板，给他一个支撑点，又托了他的屁股。一直托到我的手完全够不着他。尿桶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继续爬。
“看到没？”
“急啥急！没素质！”
“好，我没素质。你尿桶素质高，走路走路都尿裤子。”我的话击中了尿桶的要害。他不再接我的话。我后悔自己说出这么一句伤人的话来。
“一共有三只。都长翅了。”尿桶兴奋地喊道。此时巢里的三只小鸟怕是被惊动了，叽叽叫了起来。一听声音就感觉得到这鸟不是一般的鸟。它的叫声大大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