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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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要是遇到有人在地里咱就往草堆里埋伏,等没人了咱再偷。”我激动地说。此刻,我感觉我像是在领导着一伙爱国人士去打游击战,只是万一我们被一支花她爸妈打死了,是否会有人给我们立一块墓碑呢?要立墓碑,按理说最大的那一块应该是我屎霸的。碑文该写些什么呢?“天下英雄人士屎霸也”还是“抗日英雄屎霸也?”,“中华民族的再生之父屎霸也”呢?我决定三则都要。在墓碑上刻成三列。至于瘪三他们的就写“屎霸之兵×××也”。生产队那一行用石灰粉刷成的“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后面要加上一句“普天学习屎霸主义,屎霸思想!”先别想这些,挖芋头才是正经的。
“匍匐着走。仔细瞧瞧地里有没有人。”我吩咐道。
“没人!”尿桶说。
“再看看四周,谨慎行事!”
“也没人。”
我让大家站起来,一眼看去,一支花家那一块地的芋头长势甚好。我再次吩咐大伙拿出工具。我们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奔着,跑着。到达了芋头地。还未等我下达命令,他们就开始挥着工具挖芋头了。
“瘪三,你仔细点,芋头虽没窝窝头好吃但也得重视才行。”我说。瘪三脸红地点点头。大家越挖越有劲。挖得热火朝天。当我再度直起腰板环视整块芋头地时不禁吓了一大跳。赶紧下达收队命令。不止是我,其余的人也惊呆了。我们二话不说,迅速收起工具和被挖出的芋头,激动万分地奔回生产队。天色也逐渐变黯淡了下来。我们把芋头藏在生产队的一个较隐蔽的角落里,并用杂物覆盖上。趁着天还未完全黑暗,夕阳的余辉还零星地照耀着路面,我决定大家一起出去拾干柴。除了瘪三以外。瘪三留在生产队里清理掉沾在芋头上的泥巴,顺便找点水来洗洗。
“等会大家就别吃那么多饭了,给肚子空出点地方装烤芋头。”我说。
尿桶说:“咱差点把那块芋头都挖完了,一支花她家人万一知道了该咋办?咱也得想想法子了。”
失德抬起头,说:“发现了大家一块当烈士!”
“我赞同失德的想法!”
“你命不值钱你自然赞同了,我尿桶可不干那事。”
我说:“看你尿桶,都上一年级了咋说如此低素质的话?按理说判断力也该有所提高啊。谁的命贵与贱咋能作出这般错误的判断哪?”
我和尿桶相互争吵了许久。我们拾够了干柴后将其搬回生产队。瘪三已把全部的芋头除去了泥巴。有二分之一的芋头还被洗濯过一遍。大伙约定时间,回家洗澡吃完饭就立刻回到生产队烤芋头。
我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郭靖和小龙女已钻进了铁笼里休息,闻我归来又飞出铁笼子站在我的肩上。按先前和尿桶的约定,这几天郭靖和小龙女得由尿桶管养。但郭靖和小龙女在我家呆惯了,不愿到尿桶家里去。久而久之,尿桶也习惯了。只要小龙女和郭靖一直对他保持友好的态度就足够了。我把嘴巴凑过去,想悄悄地对它俩说今天我们都做了些啥。不料它们也有话对我说。一同用嘴啄了我的嘴巴。这表示着它俩今天食了很多虫子,说不出的愉快如满天繁星。
“爸,我回来了。”老爸老妈正围着饭桌吃饭,见我回来,老爸投来责备的目光。“咋的,又去干甚坏事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取出碗筷,为自己舀了碗粥,说:“爸,在您眼中我永远都是个腐败分子。哪一天我在众人眼中成了雷锋您一定还会把我当偷鸡摸狗的看,也不想想您儿子我正受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影响而成长。”老妈敲了敲饭桌,叫我好好吃饭,到生产队学习去。我连连点头。
临走时我回头对老妈说了声:“妈,您看甚时候为我买鞋子?这鞋差点穿不了了!”脚上的鞋真的差点穿不了了。
老妈答道:“你爸说缝缝就行了。”
“今晚我才有点明白啥叫最毒妇人心。妈,我可不希望再继续明白下去了!”
王大山听到我和老妈的对话,走出屋子里来。我转身就跑,竟把洗澡的事忘却了。这也不碍事,生产队附近就有水利沟,到了生产队再洗也不迟。
我是第一个到达生产队的。我拉了灯泡开关,5W灯泡又亮了起来。我左看右看,这才恍然记起先前老妈答应我说服王大山帮我造一张学习桌的事。老妈肯定把它遗忘干净了。不单是她忘了,我也忘了。
坐了一会,尿桶他们陆续赶到。三根没到。我估计今晚他再也不会出现在生产队了。依他的个性,三根即使到了生产队也会立刻就寝,以免看我们吃烤芋头而流口水。
芋头放在屋子里烤,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别人还以为光亮是从灯泡里散发出来的。要是到了屋外,别人则不会这么认为。瘪三取出打火机,找了点塑料袋生起了火。浓烟很快堵满了整间房子,眼泪也被浓烟熏得流了出来。没法,大门必须大大地打开通风。往火堆里加足了干柴,随之又往里边放入了适量的芋头,大伙走到外头坐着闲聊。边聊脑子里边幻想着芋头的香味。
“我去翻一下芋头,使它受热均匀些,不然烤焦了不成。”我说。我用木棍翻动了一下火堆里受烤的芋头。有的已被烧焦了一半。我把已烤熟的拨出外边来,又往火堆里添加干柴与芋头。
芋头被烤得非常的香。已能与瘪三的窝窝头相媲香。尽管芋头被烤得热乎乎的,我们也等不到它的冷却。像大黄狗一样数着一二三,一二三地把它们吃完了。
“还有没有?”失德问。
“没了。还想吃啊你。看你那脸黑乎乎的。”
“你的不也黑了吗?”
我说:“别争了,大家都黑了。大家都黑。”
接下来我们共同清理掉了地上的火炭,全身赤裸裸地扑向水利沟。
大伙泡在水利沟里其乐融融。皎洁的月亮发出单纯无污的亮光。亮光正好照在水里,水利沟变成了长长的一条白色丝带。倘若有人从高处俯视,它或许像一条弯曲爬行的白蛇,那么我们呢?我们又像什么?兴许我们像几只浮游在水面上的浮游生物。我们潜入水里又浮出水面,相互打起了水战。精神振奋。被激起的水珠晶莹透明。
整个晚上都不曾见着三根的身影。也许他正在他家里沉睡着呢。大伙都担心三根会将我们告发出去。要是他真要告发,我们除了事后想法子整他也无可奈何。想想,三根又不像是个会打小报告的人。打小报告也不会给他带来啥好处,反而要提防我们如何整顿摧残他的肉体。
“睡吧,明儿还得上学呢!”我说。
瘪三叹息道:“我说那蛔虫啥时能教完?我快厌死了!”
“厌也没办法,厌你跟皇上说去。”失德说。
“要是学校教英语就好了。我准拿第一!”尿桶一直热爱着他的鸟语。如今还常常翻开鸟语书学习鸟语。连呓语都是一大串的鸟语。对于鸟语,尿桶可谓爱不释心。基本上就跟三根的剑不离身差不多。
阳光依旧明媚,空气依然新鲜。又是早读,洪亮的读书声流出狭窄的木质窗。犹如气体一般随风飘荡。每一天,除特殊情况外,学校都重复着这一个逐渐令人厌烦也令人习惯了的过程。《运动进行曲》的响起,预示着当天的早读课彻底结束,新一天的早操即将开始。
昨晚的芋头或许还没被消化完毕。我的肚子仍撑得饱饱的。我问尿桶他的情况怎么样,答案与我的类似。我看看三根,三根像是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毫无知觉。一支花和往常一样,满脸红光,永不疲惫,做啥事都有精神。小光头二江子则与一支花恰恰相反,整个人像只漏了气的气球,缩成一团。
“要是每天都能像昨晚一样,那人生真是太美好了!”失德感叹。
我推了失德一把,说:“像你这样长大了迟早会坐牢。贪得无厌。”
“你屎霸才坐牢!”
皇上的双脚一步一步地迈进了教室。一支花一如既往,第一个站起来带头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们也随之站起来,齐声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请坐。”全体同学坐回原位。
今天皇上开始教大家认字。字的上方注释着蛔虫拼音。一节课我共认识了三个字。“一”,“二”和“三”。不管你横着写还是竖着写我都能认得。总之,平面上一画,那么它就是一。两画它就是二。三画则为三。四画就更不用说了。老师刚教到三我就趴在课桌上进入了梦乡。一直睡到皇上喊退堂,其余同学站起来喊恭送皇上。皇上的课就到此结束。
音乐课是一名年过半百的男老师教的。大家叫他王老师。王老师是我们村的山歌代表。唱山歌时,声音刻意拉得老长。唱了半天也不见喘粗气,反而满脸红光。王老师的头发已白去了一半。瘪三说这是白化病的前兆。尿桶则不这么认为。尿桶说这是自然现象。俩人争执了大半天,到头来谁也不肯服输,各自保持理直气壮。王老师的胡子又白又长,上课,吃饭,就连做梦他都爱捋着他那胡子。三根对王老师的胡子羡慕不已。我不喜欢王老师。因为他呼出的气体特别难闻。二狗子建议王老师套上连接着集气瓶的口罩,把收集好的口气当沼气用。王老师不爽,给二狗子画了个圈,让二狗子在圈子里站了一节课。我马上惧怕。规规矩矩地跟着王老师唱歌。王老师教我们唱《让我们荡起双浆》。
二狗子站在门口边不愿开口唱,王老师也不去搭理他。全班同学的目光渐次离开了二狗子。似乎把二狗子遗忘了。二狗子站着委屈,显出一副苦瓜脸。欲要哭泣,不料下课铃响了。二狗子获得了自由,第一个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一支花追上去,攥着二狗子嘘寒问暖,尽心安慰二狗子。二狗子禁不住这莫大的关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支花慌了手脚,无所适从。刻片,二狗子擦去眼泪,说:“一支花,我二狗子能和你做朋友吗?”一支花说:“当然可以。”二狗子破啼为笑。“一支花朋友,今天下午我拿煮地瓜给你吃。今天早上我妈在家煮了一锅地瓜呢!”
一支花喜笑颜开。
三根走过来,尿桶问三根:“这算不算是狼狈为奸?”
三根不答。我说:“早晚会成为江湖上的祸害。”
失德摇摇头,叹息道:“比如宋江他们那会,社会黑暗。是黑暗把他们驱逐到了梁山泊。二狗子就是被王老师赶入祸害江湖的行列中的。”我觉得失德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每个人都在社会环境的压迫中求生存,我们每做一件事的最终理由都会是:社会让我这么做的。最简单的例子,前阵子政府要建座大水库,每个村都得派出身强体壮的男人去参与建筑。社会因素。社会要搞水库。就这个原因,村里的壮男大都被征用去建水库了。就连我们昨天偷芋头也是社会因素。如果社会无偿给我们提供芋头,我们何苦要去偷呢。再复杂的东西到头来都会是简单的。
下午二狗子果真带来了熟地瓜。用一个黑袋装着。神神秘秘地把一支花叫到厕所边。我和尿桶早已埋伏在一棵大树下偷窥。二狗子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