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甘蓝-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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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就算他不伤你性命,但这种骄横的人——像我以前接过的案子里就有,找人泼你硫酸、从背後拿刀片割人的脸什麽的,应有尽有。」
甘蓝心跳一滞,她更怕的,不是自己会受到这些伤害。
「李叔,那我就先走了。」
李全博亦没有多留,只让甘蓝记下一个电话号码:
「这几天我派人跟跟你,以後要是有危险,打给这个人,比找我快。」
到白芷工作的地点时,距离她下班约摸还有二十分钟,甘蓝站在楼下往出口处巴望着,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等时,隔壁的一所小学放学了,校门由保安向两侧拉开,孩子们像鸟儿出笼,可惜鸟儿背上的包袱太重,便只能扑闪着翅膀蹦跳而出。
来接孩子的家长里,有开车的,有骑车的,也有步行的。接到孩子後,问的多半是「今天专心没有?」、「考试考得咋样?」;有的家长弯下腰来听孩子说了一句什麽,继而皱眉道:「啥?又要交什麽费?交多少?」
人群中,一个父亲把儿子抱起放在自行车上,推着车从甘蓝後方走过,嘴里叮嘱儿子说:
「不准把打架的事情跟妈妈说,听到没有?不然妈妈要担心的。王老师那儿,我去。」
儿子拖长嗓音「哦」了一声,两人渐渐走远了。
白芷揉着酸胀的眼睛从楼上下来,看见甘蓝的片刻,仍是会忘记倦意笑起来。
「又看了一天显微镜?」甘蓝把她的包接过来,弓下身去查看她揉得有些发红的双眼。
「嗯,今天要用福尔马林做固着物,有个同事怀孕了,所以试剂都是我在通风橱里准备的,驼了一整天的背。」
甘蓝伸出手在她肩上揉着,轻声问:「饿了吧?要不要先买点儿什麽垫补着,我回家火速给你做去?」
白芷点头说好,拉下甘蓝在自己肩上的手捏住,语气中有了一丝雀跃:
「公司提出帮我申请工作签证的计划,这样一来,至少三年内,我可以在这儿稳定下来了。」
「那…太好了。」
本来兴奋地期待着甘蓝的反应,白芷撇了撇唇角,不满地说:「你没有我想像中那么高兴,是不是在想:糟了,整整三年,看样子要被这个女人赖上了?」
「这都什麽呀,你的臆想症也太严重了吧。」甘蓝牵强地笑笑,「我只是…因为店里没生意,心里不好受。」
「我猜也是因为这个,你就是个闲不住的命。」
白芷拉着她在马路边站住等红灯,看见对面的一家「双流老妈兔头」,便扯着甘蓝的袖子让她陪自己过去排队买。
川人对食物的想像力丰富,以至於在兔头这种肉极少的部位上,也开发出了卤制和乾锅等等吃法。曾有一篇新闻报导统计说,全世界的兔头基本上都出口到了四川省,许多地方的人都奇怪:这个偏安中国西南的地方,到底对兔头有着怎样的情愫?
啃食兔头是个精细的技术活儿,因而女孩子通常更加擅长——它要求你对兔头的解剖学构造有一定的掌握,用巧劲,而非蛮力进行必要的撕扯。在一番有技巧的循循善诱之後,你便能享受到每一处关节的精细肉质。
这或许便是四川话里将接吻戏称为「啃兔脑壳」的原因吧。
「反正没什么生意,我以後每天都来接你下班,好麽?」
排在队伍里面,甘蓝对白芷说。
白芷笑看着她,掩不住的喜悦:「你最近好像变得更黏人了。」
晚饭後,甘蓝在打扫房间,白芷蜷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一段诡秘瘮人的背景音乐,甘蓝凑过来一看,演的正是新版《红楼梦》。
「不是不喜欢新版的,说像《聊斋》吗?」
甘蓝擦干了手,走过来问道。
白芷把遥控器递给她,让她看看其他台都演的什麽。她按下按钮换了几个台,只见屏幕上不是一群妃子在後宫伸长五指死掐,就是一帮子从没经营过企业的人瞎编出来的商战片,再就是一些有钱得莫名其妙的现代人正忙着炫富或者出轨……
白芷拿了个抱枕过来,斜躺在甘蓝膝上,问道:
「现在这些拍电视的,都本着见不得人好的宗旨在挑剧本麽?」她翻了个身,双臂圈在甘蓝腰上,闷闷地说,「成天在办公室里都受够了明争暗斗了,晚上回家看电视还得看角色死磕。」
甘蓝静静地看着她时而尖酸刻薄,时而又撒娇小性儿的模样,抬手用指腹轻抚她的脸颊,片晌後,有些落寞地开口说:
「似乎对有些人来说,能够与人勾心斗角是权力和地位的体现吧。因而,作为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作家们,就总在作品里幻想着玩弄权术,或是与佳人相守,以圆一朝春︱梦。像歌德、但丁、普鲁斯特,都有一段追求未果的姻缘,写过一些粉饰後的美好。我不太喜欢弗洛伊德,但很同意他说的:幸而艺术可以将人的libido转化为创作冲动,否则……」
白芷偏过头看着她,不明白她的突然停顿:
「否则,任其积蓄的话,就会以攻击性的形式爆发,是吧?」
甘蓝没有接话,只是顺势将白芷抱起。
「要干什麽?」
「照顾一下我的libido……」
「不是可以转化成创作冲动麽?」
被轻放在床上,手指攀附上甘蓝线条姣好的背,白芷在她耳边戏谑道。
「人-体-艺-术。」
甘蓝俯身吻上她唯一的作品,同时解除着两人身上的桎梏。
一路雕琢而下,如游鱼潜水,在晶莹剔透的淡粉之间采集朵朵樱花。
「你还是…跟孩子似的,会…害怕吧。」
白芷又岂会没觉察到甘蓝今天的低落,猜测先前的事情大概对甘蓝有所打击,因而才给了她今日这种可爱的依赖心理。
「我不会再孩子气了,」甘蓝的呼吸亦有些黏着,「我只想护着你。」
因为甘蓝的某个动作,白芷敛了鼻息,注意力被连根拔起,移栽到了另一种渴盼上,声色逐渐慵懒迷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当金师傅告诉甘蓝說,季然无论如何也不愿供出背後的指使人时,甘蓝自然是一点也不惊讶。她默默听着,想起庄良那天骄横而凶狠的嘴脸,紧紧攥住了拳头。
她已经和李全博约定好:此事就只他们二人知道,因为告诉她身边任何一个人,都只能平添一份恐慌罢了。她非常不喜欢这种不知何时该招架、又不能主动出击的状态,奈何李全博又让她不要以卵击石,她因而更是焦躁不安。
「我再也不想收徒弟了,心都伤透了。」金师傅沮丧地说着,而後又懊恼道:「都是我教徒无方,不够关心季然,才害得他这样想不通!」
甘蓝见他这麽说,心里也升起一层愧疚,她接过师娘自一旁递来的水杯和降压药,端到金师傅面前,说:
「师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别再钻牛角尖了,不是还有我、猴三儿和『烧白』陪着您麽。」
金师傅接了药过来,半晌後也只是捏在手里,依旧在唉声叹气。
师娘悄悄扯了甘蓝的袖子,引她到另一个房间里,以手掩住嘴,偷偷说道:
「他最近都很难出门,饭吃得少,水也喝得少,你有空的话带他出去透透气儿。」
甘蓝点头答应了,不忍地看着金师傅头上多出的几丛白发,从骨子里厌恶起自己的无能与被动。
一个周六早晨,趁白芷在浴室的空档,甘蓝偷偷拿起白芷的手机,在通讯录的Z字头联系人里翻找并记下了那个电话号码。
正当她在自己的手机上存储时,一个她几乎已经忘在脑后的人物却打来了电话,突然响起的铃声把心虚的她吓了个实在。
看来对方也知道时隔已久,因而在电话接通时,有意地自我介绍为「一起去新加坡的赵新语」。
「本来说过完年就来找你们玩儿的,结果我爸妈前段时间闹离婚,就给耽误了。」
明明是件沉重的事情,但从赵新语大大咧咧的语气来看,她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反倒说是耽误了她玩儿,弄得甘蓝也不确定是否应该对她表示安慰。
「你带上你女朋友,我们一起见个面吧。」
甘蓝正吞吞吐吐之际,赵新语忽然来了这麽一句。
「……你看出来了?」
本以为赵新语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甘蓝没料想她会有如此一针见血的观察力。
赵新语十分自傲地哼了一声:「我这方面的雷达挺准的,那天你们俩那化学反应,我一下就确定了。」
「你父母的事……你真的还好麽?」
似乎对甘蓝的关心感到不解,赵新语轻描淡写地说:
「我很好啊,他们都是那麽大的人了,不过是处理一个该不该待在一起的问题,我有什麽好难受的?」
这姑娘倒还真看得开,甘蓝正佩服她心宽的时候,就被赵新语在电话里稀里糊涂地安排了见面时间地点。
白芷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甘蓝为难地把这事告诉了她,没想到白芷却很爽快地答应了。
「通常,越是表面上装得不在乎的人,难过就埋得越深,她也许其实是觉得孤单了。再有,既然你的朋友提出要见我,那我也愿意去会会她。」
周六的街面上,人头攒动,拥堵得让人感到窒息,若是站在高楼上往下俯视的话,许多真假密集恐惧症患者恐怕都要脸色苍白地扶住胸口了。
成都市中心的商业街「春熙路」,街名取自《道德经》中那句:「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熙熙」确实不假,这里的人潮之密集,时常是摩肩接踵的态势。作为一个商业区,这里有让人望而却步、室内装修富丽堂皇的名牌直销店,有不甚受宠的国产品牌,也有由老板站在店门外的塑料凳上吆喝的、品牌名和一些大牌子「纯属巧合」的个体商店。
通常情况下,当你行走在春熙路上时,街边会突然窜出一个谍战工作者面相的人,他的神情真挚诚恳,似乎真在为一桩伟大事业而奋斗。然後,就当你因为这炽热的眼神而下意识护紧钱包的时候,这位谍战人员才终於报出了他的暗号:
「朋友,来吧,阿迪、耐克、彪马都有!」
甘蓝皱眉,伸手抓住白芷的胳膊,将她从那卖假货的身边拉远,又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嘟囔道:
「这孩子,人呢?」
一阵小跑的动静,赵新语从中山铜像後方钻出,气息不匀地说:「久等了,二位!」
白芷和她问了好,她满脸笑意地在白芷和甘蓝两人间打量着,由衷地说:
「你们俩还真配。」
甘蓝的耳根子立时烫了起来,词穷地站在原地,反倒是白芷大方而从容地道了谢。
赵新语的眼皮夹了一下甘蓝窘迫的样子,得逞地笑笑,抬手从小挎包里拿出一摞现金礼品卡,叮嘱白芷和甘蓝今天谁都不许花钱,并且必须帮她把这些卡赶在过期之前用完。
「你怎麽有这麽些?」
甘蓝帮她接住两张差点滑落的卡,诧异地问道。
「都是别人送我爸的,」赵新语说着,瞅了一眼甘蓝手上那张,「就先用你拿那张吧!」
一家回转寿司店里,甘蓝给每人取了茶包冲茶。赵新语拿了几碟寿司放在大家面前,向白芷投去一个调皮的眼色,狡黠地取笑道:
「你的管教还真有一套啊。」
白芷似是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