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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喻世明言-第25章

小说: 喻世明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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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榜首,年例三名,今不知何处人氏?”试官便将三名文卷,呈上御前。仁宗亲

自观览。看了第一卷,龙颜微笑,对试官道:“此卷作得极好!可惜中间有一字

差错。”试官俯伏在地,拜问圣上:“未审何字差乌?”仁宗笑曰:“乃是个

‘唯’字。原来‘口’傍,如何却写‘厶’傍?”试官再拜叩首,奏曰:“此字

皆可通用。”仁宗问道:“此人姓甚名谁?何处人氏?”拆开弥封看时,乃是西

川成都府人氏,姓赵,名旭,见今在状元坊店内安歇。仁宗着快行急宣。

那时赵旭在店内蒙宣,不敢久停,随使命直到朝中。借得蓝袍槐简,引见御

前,叩首拜舞。仁宗皇帝问道:“卿乃何处人氏?”赵旭叩头奏道:“臣是西川

成都府人氏,自幼习学文艺,特赴科场,幸瞻金阙。”帝又问曰:“卿得何题目?

作文字多少?内有几字?”赵旭叩首,一一回奏,无有差错。仁宗见此人出语如

同注水,暗喜称奇,只可惜一字差写。上曰:“卿卷内有一字差错。”赵旭惊惶

俯伏,叩首拜问:“未审何字差写?”仁宗云:“乃是个‘唯’字。本是个‘口’

傍,卿如何却写作‘厶’傍?”赵旭叩头回奏道:“此字皆可通用。”仁宗不悦,

就御案上取文房四宝,写下八个字,递与赵旭曰:“卿家看想,写着‘单单、去

吉、吴矣、吕台’,卿言通用,与朕拆来。”赵旭看了半响,无言抵对,仁宗曰:

“卿可暂退读书。”赵旭羞愧出朝,回归店中,闷闷不已。

众朋友来问道:“公必然得意!”赵旭被问,言说此事,众皆大惊。遂乃邀

至茶坊,啜茶解闷。赵旭蓦然见壁上前日之辞,嗟吁不已,再把文房四宝,作词

一首。词云:

羽翼将成,功名欲遂,姓名已称男儿意。东君为报牡丹芳,琼林赐与他人醉。

‘唯’字曾差,功名落地,天公误我平生志。问归来,回首望家乡,水远山

遥,三千余里。

待得出了金榜,着人看时,果然无赵旭之名。吁嗟涕泣,流落东京,羞归故

里。“再待三年,必不负我。”在下处闷闷不悦,谩题四句于壁上。诗曰:

宋玉徒悲,江淹是恨,韩愈投荒,苏秦守困。

赵旭写罢,在店中闷倦无聊,又作词一首,名《浣溪沙》,道:

秋气天寒万叶飘,蛩声唧唧夜无聊,夕阳人影卧平桥。

菊近秋来都烂缦,从他霜后更萧条,夜来风雨似今朝。

思忆家乡,功名不就,展转不寐,起来独坐,又作《小重山》词一首,道:

“独坐清灯夜不眠,寸肠千万缕,两相牵。鸳鸯秋雨傍池莲,分飞苦,红泪

晚风前。回首雁翩翩,写来思寄去,远如天。安排心事待明年,悉难待,泪滴

满青毡。”自此流落东京。

至秋深,仆人不肯守待,私奔回家去。赵旭孤身旅邸,又无盘缠,每日上街

与人作文写字。争奈身上衣衫蓝缕,著一领黄草布衫,被西风一吹,赵旭心中苦

闷,作词一首,词名《鹧鸪天》,道:

“黄草遮寒最不宜,况兼久敝色如灰。肩穿袖破花成缕,可奈金风蚤晚吹。

才挂体,泪沾衣,出门羞见旧相知。邻家女子低声问:觅与奴糊隔帛儿?”

时值秋雨纷纷,赵旭坐在店中。店小二道:“秀才,你今如此穷窘,何不去

街市上茶坊酒店中吹笛?觅讨些钱物,也可度日。”赵旭听了,心中焦躁,作诗

一首。诗曰:

旅店萧萧形影孤,时挑野菜作羹蔬。村夫不识调羹手,问道能吹笛也无?

光阴荏苒,不觉一载有馀。忽一日,仁宗皇帝在宫中,夜至三更时分,梦一

金甲神人,坐驾太平车一辆,上载着九轮红日,下至内廷。猛然惊觉,乃是南柯

一梦。至来日,蚤朝升殿,臣僚拜舞已毕,文武散班。仁宗宣问司天台苗太监曰:

“寡人夜来得一梦,梦见一金甲神人,坐驾太平车一辆,上载九轮红日,此梦主

何吉凶?”苗太监奏曰:“此九日者,乃是个‘旭’字,或是人名,或是州郡。”

仁宗曰:“若是人名,朕今要见此人,如何得见?卿与寡人占一课。”原来苗太

监曾遇异人,传授诸葛马前课,占问最灵。当下奉课,奏道:“陛下要见此人,

只在今日。陛下须与臣扮作白衣秀士,私行街市,方可遇之。”仁宗依奏,卸龙

衣,解玉带,扮作白衣秀才,与苗太监一般打扮。出了朝门之外,径往御街并各

处巷陌游行。

将及半晌,见座酒楼,好不高峻!乃是有名的樊楼。有《鹧鸪天》词为证:

“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

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仁宗皇帝与苗太监上楼饮酒,君臣二人,各分尊卑而坐。壬正盛夏,天道炎

热。仁宗手执一把月样白梨玉柄扇,倚着栏杆看街。将扇柄敲楹,不觉失手,堕

扇楼下。急下去寻时,无有。仁宗教苗太监更占一课。苗太监领旨,发课罢,详

道:“此扇也只在今日重见。”二人饮酒毕,算还酒钱下楼出街。

行到状元坊,有座茶肆。仁宗道:“可吃杯茶去。”二人入茶肆坐下,忽见

白壁之上,有词二只,句语清佳,字画精壮,后写:“锦里秀才赵旭作。”仁宗

失惊道:“莫非此人便是?”苗太监便唤茶博士问道:“壁上之词是何人写的?”

茶博士答道:“告官人,这个作词的,他是一个不得第的秀才,羞归故里,流落

在此。”苗太监又问道:“他是何处人氏?今在何处安歇?”茶博士道:“他是

西川成都府人氏,见在对过状元坊店内安歇。专与人作文度日,等候下科开选。”

仁宗想起前因,私对苗太监说道:“此人原是上科试官取中的榜首,文才尽好,

只因一字差误,朕怪他不肯认错,遂黜而不用。不期流落于此。”便教茶博士:

“去寻他来,我要求他文章。你若寻得他来,我自赏你。”茶博士走了一回,寻

他不着。叹道:“这个秀才,真个没福,不知何处去了。”茶博士回覆道:“二

位官人,寻他不见。”仁宗道:“且再坐一会,再点茶来。”一边吃茶,又教茶

博士去寻这个秀才来。茶博士又去店中并各处酒店寻问,不见。道:“真乃穷秀

才!若遇着这二位官人,也得他些资助,好无福分!”茶博士又回覆道:“寻他

不见。”

二人还了茶钱,正欲起身,只见茶博士指道:“兀那赵秀才来了!”苗太监

道:“在那里?”茶博士指街上:“穿破蓝衫的来者便是。”苗太监教请他来。

茶博士出街接着道:“赵秀才,我茶肆中有二位官人等着你,教我寻你,两次不

见。”赵旭慌忙走入茶坊,相见礼毕,坐于苗太监肩下,三人吃茶。问道:“壁

上文词,可是秀才所作?”赵旭答道:“学生不才,信口胡谄,甚是笑话。”仁

宗问道:“秀才是成都人,却缘何在此?”赵旭答道:“因命薄下第,羞归故里。”

正说之间,赵旭于袖中捞摸。苗太监道:“秀才袖中有何物?”赵旭不答,即时

袖中取出,乃是月样玉柄白梨扇子,双手捧与苗太监看时,上有新诗一首。诗道:

“屈曲交枝翠色苍,困龙未际土中藏。他时若得风云会,必作擎天白玉梁。”苗

太监道:“此扇从何而得?”赵旭答道:“学生从樊楼下走过,不知楼上何人坠

下此扇,偶然插于学生破蓝衫袖上,就去王丞相家作松诗,起笔因书于扇上。”

苗太监道:“此扇乃是此位赵大官人的,因饮酒坠于楼下。”赵旭道:“既是大

官人的,即当奉还。”仁宗皇帝大喜!又问:“秀才,上科为何不第?”赵旭答

言:“学生三场文字俱成,不想圣天子御览,看得一字差写,因此不第,流落在

此。”仁宗曰:“此是今上不明。”赵旭答曰:“今上至明。”仁宗曰:“何字

差写?”赵旭曰:“是‘唯’字。学生写为‘厶’傍,天子高明,说是‘口’傍。

学生奏说:‘皆可通用。’今上御书八字:‘单单、去吉、吴矣、吕台。卿言通

用,与朕拆来。’学生无言抵对,因此黜落,至今淹滞。此乃学生考究不精,自

取其咎,非圣天子之过也。”仁宗问道:“秀才家居锦里,是西川了。可认得王

制置么?”赵旭答道:“学生认得王制置,王制置不认得学生。”仁宗道:“他

是我外甥,我修封书,着人送你同去投他,讨了名分,教你发迹,如何?”赵旭

倒身便拜:“若得二位官人提携,不敢忘恩。”苗太监道:“秀才,你有缘遇着

大官人抬举,你何不作诗谢之?”赵旭应诺,作诗一首。诗曰:

白玉隐于顽石里,黄金埋入污泥中。今朝遇贵相提掇,如立天梯上九重。

仁宗皇帝见诗,大喜道:“何作此诗?也未见我荐得你否。我也回诗一首。”

诗曰:

一字争差因失第,京师流落误佳期。与君一柬投西蜀,胜似山呼拜凤墀。

赵旭得大官人诗,感恩不已。又有苗太监道:“秀才,大官人有诗与你,我

岂可无一言乎?”乃赠诗一首。诗曰:“旭临帝阙应天文,本得名魁一字浑。今

日柬投王制置,锦衣光耀赵家门。”苗太监道:“秀才,你回下处去,待来日蚤

辰,我自催促大官人,着人将书并路费,一同送你起程。”赵旭问道:“大官人

第宅何处?学生好来拜谢。”苗太监道:“第宅离此甚远,秀才不劳访问。”赵

旭就在茶坊中拜谢了,三人一同出门,作别而去。

到来日,赵旭蚤起等待。果然昨日那没须的白衣秀士,引着一个虞候,担着

个衣箱包袱,只不见赵大官人来。赵旭出店来迎接,相见礼毕,苗太监道:“夜

来赵大官人依着我,委此人送你起程。付一锭白银五十两,与你文书,赍到成都

府去。文书都在此人处,着你路上小心径往。”赵旭再三称谢,问道:“官人高

姓大名?”苗太监道:“在下姓苗,名秀,就在赵大官人门下做个馆宾。秀士见

了王制置时,自然晓得。”赵旭道:“学生此去,倘然得意,决不忘犬马之报。”

遂吟诗一首,写于素笺,以寓谢别之意。诗曰:

旧年曾作登科客,今日还期暗点头。有意去寻丞相府,无心偶会酒家楼。

空中扇坠蓝衫插,袖里诗成黄阁留。多谢贵人修尺一,西川制置径相投。

苗太监领了诗笺,作别自回。赵旭遂将此银凿碎,算还了房钱,整理衣服齐

备,三日后起程。

于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不则一日,约莫到成都府地面百余里之外,听得

人说:“差人远接新制置,军民喧闹。”赵旭闻信大惊,自想:“我特地来寻王

制置,又离任去了,我直如此命薄!怎生是好?”遂吟诗一首,诗曰:

尺书手捧到川中,千里投人一旦空。辜负高人相汲引,家乡虽近转忧冲。

虞候道:“不须愁烦,且前进,打听的实如何。”赵旭行一步,懒一步,再

行二十五里,到了成都地面。接官亭上,官员人等喧哄,都说:“伺候新制置到

任,接了三日,并无消息。”虞候道:“秀才,我与你到接官亭上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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