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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阿屠-第15章

小说: 阿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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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阴山之中没人能逃过我们妖族的追杀。”
   “呵呵。”杨玄不置可否。
   作为一个本质中还流淌着兽血的妖怪来说,这种内涵丰富的笑容往往多有挑衅的味道。
   他抖开手上的铁链,肩膀以一种惊人的弧度紧绷着,好像有一对翅膀要从背后长出来一样,庞大到近乎臃肿的身躯却没有一丝迟钝的迹象,好像一座小山似的,朝着对面那近乎渺小的身影碾压了过去。
   龟裂的土地上留下一连串凹陷的脚印,还有尘土在其中起起伏伏,大地似乎在颤抖。
   这怪物天赋异禀的神力在此刻展露无异。
   杨玄并眉骨紧皱,并未躲闪,因为麻木的小腿完全跟不上他那敏锐的神经。
   漆黑的铁链犹似狂舞的黑蛇,在他眼前撩起一层层残影,那股罡风撕扯着脸面,直让人心惊肉跳。
   生死关键的时刻,杨玄前所未有的镇定。
   一刀自下而上撩起,快的好像一道流光,刀锋斩在那铁链之上,火星乱溅,好像除夕夜里的爆竹。
   但气氛却少了几丝欢快,只有生死游离的那种紧迫,长刀几乎在一瞬间脱手飞出,而那铁链也被硬生生的斩断了一截。
   杨玄岿然不动,就像风雨里的顽石。
   两人都丢了兵刃,赤手相搏,如此一来杨玄的胜算仿佛又渺小了一些。
   就在那双大手几乎要捏爆他头颅的时候,杨玄突然一个蹲身,使出了一个街头流氓打架才会用的缠抱招数,双手死死箍住那仿佛水缸一般粗细的腰身,肩膀更像一把剔骨的钢刀,狠狠扎入了对方肋骨间的缝隙,力道直袭心肺。
   那怪物受此撞击,一瞬之间气血虚浮,加上泥沼中那股黑暗的意识侵入脑海,下盘便没那么稳固了。
   但与此同时,那蒲扇一样的巴掌还是抡在了杨玄的背上。
   如遭雷噬的感觉,杨玄几乎觉得这一刻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的心跳于粗重的喘息。
   他从未觉得离死亡如此之近,但他没有放弃,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那千斤重的身躯硬生生的扛了起来,然后朝着背后的泥潭里摔了过去,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挣扎,好像沸腾的开水里突然冒出的气泡,又悄无声息的炸裂。
   一次艰难的转身,几乎耗尽了他浑身最后一丝力气,他口鼻之中鲜血齐流,终于狼狈的瘫倒在了地上。
   他没敢放任那股睡意,咬牙保持着清醒,在这步步危机的地方,昏迷几乎与死亡代表着同一个意思。他倒下的方向正好面朝那黑色的泥沼,因此他可以很直接的欣赏那怪物死亡的过程,很安静,安静到近乎诡异,诡异到让他心里生不出一丝胜利的快感。
   那怪物庞大的身躯飘在黑色的泥沼之中,就像是砧板上的死鱼,任人宰割。
   片刻之后,泥沼涌动,一块蜡黄的半流质物体从那不可知的深渊中浮了起来,就像一坨粘乎乎的鼻涕将怪物层层包裹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化起来,几息之间就融化了皮囊,露出了猩红的血肉,然后流出内脏,透出惨白的颅骨。
   从头到尾甚至没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凶威赫赫的怪物就成了泥沼里众多白骨中的一具。
   杨玄觉得浑身都是潮乎乎的,也不知是身体里渗出的鲜血,还是被吓出的冷汗。
   那恶心至极的‘鼻涕’在吸干血肉之后,通体都透着酱紫的颜色,就好像一条发臭的瘦猪肉。随着涌动的黑泥,又没入了不可知的地方,从头到尾甚至都没‘看’杨玄一眼,或许是对自己餐盘之外的猎物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或者说是无能为力。
   总而言之,杨玄这条小命算是捡了回来。
   但是他似乎忘了妖族的修行之法总与武修者有极大差异,漂浮在泥沼中的白骨已经没有一丝血肉,可在那黑泥掩盖的肋骨之下却仍有一团灰蒙蒙的气流在左突右撞,就好像跳动的火焰一般,正是妖修者最为重要的那一口妖气。
   正是介乎于气血与神魂之间的缘故,所以没有被那‘鼻涕’给消化掉。
   也正因为如此,杨玄根本没想到,那死的不能再死的怪物从本质上来讲并未完全丧命,因此他心里也少了些许防备。
   那股妖气挣扎了半天终于是脱离先前肉身残留的束缚,像毒蛇似的窜起,通过口鼻钻入了杨玄的体内。
   汝妹!这是杨玄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即眼前像是被盖上了一块黑布,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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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船在河上
 更新时间2012…8…16 17:51:35  字数:2944
 
  那股灰蒙蒙的气流,看似比清晨的雾气还要清透几分,可钻入杨玄体内之后,却带着一股浓重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虽说妖气与鲜血有所差异,可归根结地还是浓烈倒极致的气血所化,而且糅合了神魂中那股阴寒刁戾的味道,就像灌入喉咙中的一碗口味极重的杂碎汤,辛辣刺鼻,更带着一股烈酒所不能比的醉意,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渗透着杨玄伤痕累累的身躯。
   一股绝对暴戾的气息冲入他识海之中,庄严的佛国都渐渐被遮去了光辉。
   就像突如其来的一阵黑风席卷了他神魂周围的世界,脚下坚实的土地一点点的销蚀成沙,灰色的土砾在空中洋洋洒洒的起舞,好像癫狂一样,虚空之中的佛光也无法穿透这层迷雾,而那仅剩的‘声闻’就好像断了线的纸鸢,随时可能被狂风吞噬。
   杨玄站在佛国之中那仅存一丝净土之中,抬头看着眼前仿佛不可一世的黑风,他眼睛微微眯着,惘然而又无比的平静。
   这种姿态只可能是两种情况,一是放弃了抵抗,二则是胸有成竹,有十足的把握应对眼前的险境,凭借杨玄那生命高于一切的价值观来看,只有可能是后者。没等那黑风继续压迫下来,如同纸鸢飘摇的‘声闻’就像撕破乌云的白日,放出耀眼的光华,将这周遭一切的黑暗都渲染成了光明的颜色。这是灵魂的湮灭,是生命的绽放,是比死亡更加黑暗的仪式。
   在这之前,杨玄就使出过这招,凭借着远不如这狼魂强大三只鬣狗,硬是构筑了一个异常真实而且独立存在的幻境,将那妖物硬生生的拖住了几息时间,才能让他从必死的局面脱离出来。而今,他再度使出这伎俩,却是直接神魂上的对撞,效果更是立竿见影,无尽的光明就好像熔炉一样,将那妖魂一遍一遍的炼化,消除原本所带的凶戾与罪恶,最终只剩下一个纯净的灵魂。
   这灵魂是一头棕熊的形态,面目逼真毫无朦胧之感。远远要比之前的狼魂更加强大,甚至超过了杨玄本身,如此一来,佛国之中力量加持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有些恐怖的地步,照此速度下去,恐怕不用一两个月时间,就能成功破境。
   佛国之中重归平静,妖气中所蕴藏的那一股精纯的气血失去了神魂的控制,如今已经温驯了许多,可杨玄如今腰上几处腹脏都受了重创,这团气血就好像埋在他体内的一把尖刀,随时可能冲破已经岌岌可危的血管脉络。
   所以他不仅不敢吸收这团气血,还得小心将其分割压制在身体的各个角落中,以免酿成腹脏出血的惨剧。
   杨玄艰难的醒来,他看了看身前那漆黑的泥沼,依旧如此宁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不知道在炼化那团妖气的过程中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可这般将自己像一团烂肉似的扔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绝对是一件很不靠谱事情,指不定一只小小的毒虫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他狠狠盯了一眼泥沼中沉浮的白骨,用来提醒自己,提起身体里仅剩的一点力气朝着林子外面跌跌撞撞的跑去。
   除了随身带着的小药瓶和大金锭,一切物件杨玄都没力气去捡了,其中也包括那把帮着他砍了不少人的长刀。
   林间干燥的环境,加上失血过多引起的脱水,杨玄此刻面容惨白,嘴唇开裂,整个人好像随时可能倒在地上成为一具冰冷的尸骸。
   “我怎么会死!”杨玄呵呵的笑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片林子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爬过那片荒原。
   在那条横亘的大河前,杨玄似乎看见几个人影,他来不及辨清身份,便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与神魂的联系一步步的剥离开来,眼皮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停的想要闭拢。手脚也不听使唤了,一下失去了力量的支撑,整个人倒了下去。
   昏迷后的世界是一个很奇妙的处境,四面都泛着微光,可你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
   有一些清醒又有一些浑噩,杨玄隐隐约约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似乎又听见了一阵甜甜糯糯的惊呼,在呼唤他的名字。
   在这永远一样的景色里,你不会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也许一瞬间会很漫长,也许很漫长也只是一瞬间,杨玄似乎做了一个悠长而断续的美梦。每天总有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给他说些有趣的事情,无非是些日常琐事夹杂着姑娘心里的一些小心思,由外人听着可能很无聊,可却是他如今唯一能解闷的事情,日子一久也就由习惯渐渐变成了依赖,而自己又会不会一辈子都不愿醒过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从阴山大河撑着木筏顺流而下,一行人终于摆脱了绵延的群山,进入雍州东边的五原。
   大河蜿蜒,就像宁静的处子,抚平了众人心里劫后余生的悸动。
   沿着渭水乘船逆流而上,从五原至朔方不过两三日的行程,一行人弃了木筏,在五原一位乡绅家中购买了一条大船,奔上归途。
   船在江心,晚霞的余辉就像是妖娆的火焰,随着一江春水流荡在在船舷两侧。
   船头站着一青衣书生,腰间携着三尺长剑,不饰珠玉,就如同他人一样朴素,他正扶着船舷,对着江中的沙洲怔怔出神。
   身后的舱房传来一阵吱呀的门响,他不去回头便也知道是谁,声音有些温婉:“他醒了没?”
   那女子穿着一身绯红的衣裙,长发挽起,露出芊芊如玉的脖颈,比这江心中的云霞更加明艳动人,不是那林小缘又是何人?
   林小缘轻咬嘴唇,摇了摇头,声音中有些担忧:“一点起色都没有。”
   “他体内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你不用担心,问题不大的。”
   林小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底气。
   “你何必如此呢?就算他醒不过来了,我杨家养他一辈子就是了,可你毕竟是林家的大小姐,毕竟是我的妹妹。”
   “可他是因为我才落得这般下场的。”林小缘皱着眉头,似乎很厌恶这种不近人情的语气。
   “你与他的协定早在赤崖分道的时候就结束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埋骨荒原之上,而且受了重伤,我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怎么也不可能跟你拉扯上半点关系,你不必将这些莫须有的责任往你身上揽。”林洪先语气很淡,似乎永远都只陈述事实。
   林小缘沉默了半晌,看着哥哥有些温柔的侧脸,突然有些委屈的感觉,嘟囔着:“我去给他喂药。”
   “这些事情让丁野两人去做就行了,你得注意些自己的身份。”
   “我不知道我我这身份又怎么碍事了,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快死的病人,而我又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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