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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骨债-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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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会之上,我记起夜寻道的,折清那承载起的天帝的三分薄面,在外遭的守门唤起‘折清神君到’时,终于上心的移眸。
目光遥遥越过人群,落在门口的人身上。
折清一袭紫色华服,云袖流纹精致恍似浮动,墨丝如瀑并未束起,华贵而优雅的倾泻一身。在我身前,稍稍低头,语气一如三月之前,平淡,“尊上。”
我怔忪,良久后仍是有点失神的点头,轻声道,“你便坐在我身边吧。”
折清明显也有些意外,低下的睫一瞬颤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恩。”
我记得木槿在我婚宴之时曾说,仙界容颜最是出色的两人都在我后宫之中,是我艳福不浅,让她好生艳羡。
夜寻好看我是知道的,可他甚少对我笑过,似是天性凉薄。譬如我这回的生日宴,他在清晨之时予了我一份礼,之后说不来就不来了。至于折清,我今日才再度体会到,的确是让人惊艳,一见便足以倾心。
我常听人将折清同仙界上古时代的一位尊神相比,天帝未生之前,仙界洪荒的第一位君主。听闻,他生着一副画中才有的倾世容貌,这四海八荒,唯有折清能及其三分风姿。
只可惜,这位君主陨落得甚早,仙界之人连提一提他的名讳都觉不敬。久久至今,传到魔界,便只知晓的旁人唤他一句,帝君。
折清在我身边落座,虽是坐在我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还是颇远。
等至一套寒暄完毕,歌舞声起,无论仙魔视线都给那曼妙的舞姬给抓了去时,我才往折清身边挪了挪,“三月之前那事,是我不好,你不要介意。”
折清倒是实诚,一面斟酒,一面淡淡,“尊上是说,夜寻府上,尊上未能将我认出来一事?”
我被他这么坦然的态度唬得有些尴尬,干笑,“我年纪大了么,难免忘性大的。”
折清笑笑,半是玩笑,“那尊上现在又因何将我想起了?”
我一默,想起当初我在离渐面前,缺心眼声声说起夜寻的事,那时时刻刻喜欢黏着我的人也愣是同我冷战了一月,让我亏了不少宝贝才将他哄回来。
吃一堑长一智,我留了个心眼,知道是因夜寻这话不能说,却没想清楚后路,一时没能拿捏出合适的话来回答。
折清递了杯酒给我,依旧是含笑,”我早听闻尊上博爱,宠爱之人若是闹了性子,必当有求必应。我现在虽然谈不上受宠,却算是正经的受过尊上的道歉。尊上你,此回的道歉可也要拿出点诚意来?“
我心中一舒,觉着他这话中剑锋的稍偏,偏得颇得我心,好说话道,”你是看中什么了么?“
“七月天之涯荷花开得正好,尊上若是得空,可否陪我走一趟?”
我隐下暗喜,不动声色,应了。

  ☆、第74章 坦白

凡界的鬼物毕竟只是小打小闹之流;除了占据凡胎瞧不清其本体的优势;又兼之凭借满腔怨念触及修罗道皮毛;得一二妖法,便要害人。
我将那若死物一般的水鬼提着;丢到草棚后的树丛中;回眸同正魂飞天外的少年道;“你兜里揣着的那些符咒,能不能给我瞧瞧?”
那少年还没缓过来,素白的小脸上颗颗饱满的眼泪滴答滴答坠得欢快。
我过去,在他揣着的符咒中找了一番,好歹是寻着了三张有用的;其他一沓的黄纸全都是胡乱的鬼画符,遂随手扔了。
举起一张同那少年道,“看好了,这个是现行符。”一把扔到树林中,那早前的女鬼奄奄一息的喘息着,散落的发丝掩盖大半浮肿淤血的脸颊。少年瞳孔狠狠收缩,呜咽一声,啜泣。
再举起一张,“这张是护身的,但是灵力太弱,寻个有道行的人再帮你重画一个好了。”
少年终于偏头看我,目光呆呆的。
最后一张,“这是隐身咒,啧,给你也没用。”我站起身,拍拍手上沾着的朱砂,总结道,“总之,你带着的东西都是骗人之物,本无灵根之人就莫要学人修仙收妖,徒将自己搭了进去,可惜了幅好皮囊。”
早前不愿救他,便是觉着他这样的性子,到哪都是与人卖命,与鬼果腹的,迟早的事。可既然救了,就难免得多唠叨几句。
话已收尾,少年却仍是一声不吭专心垂泪,我懒得再劝,救人全套的流程走完,我也算仁至义尽。披戴上斗笠蓑衣,意欲寻个僻静之所等到夜黑,再以引魂铃来寻璃音。
方走了两步,身后瘫坐在地上的少年语带浓浓鼻音的哭腔,细语道,“你的脚……全都露出来了。”
我下意识扭头去看身后,唔,蓑衣挡着了。
略嫌麻烦,“你就当看不见好了。”
“可你大太阳天穿件蓑衣出门?”少年不屈不挠。
我沉思。
少年瞅着我沉思的侧脸,半晌后小心道,“骨魔,我能不能跟着你?我可以帮你掩护。”
我呵呵笑一声,”不能。“
“为什么?”
我从沉思中走出来,望一眼他精神抖擞的站在我身侧,小眼神央求的瞧着我,奇特道,”你怎么不抖了?“
少年拉着我的手骨,粲然笑道,”幸会幸会,在下柳棠,亦是个堕魔之人。”
“ ……“
人入魔道,主流途径分两种,一为大修者自入魔道,二为灌魔,经由魔界之人精血灌体改造,方可成魔。
我现下眼力劲不行,看不出柳棠血液中是否含了魔性,更不能将之剐了,直观的打量一番。半信半疑间,思索他其实还有旁的两分用处,遂由他跟着了。
……
夜半时分,煦城一处客栈内。
我将引魂铃系在帐内绳边,枕手舒服的躺在床上,半瞌睡的守着铃,呵欠连连。
柳棠挑灯坐在窗边的桌上,专心致志的吃着各种甜点,偶尔瑟瑟看眼窗外,尚还算安分。
今个正是拖他的福,我才能顺当的以女子装扮的白色斗篷与面纱作掩,扮作柳棠家侍女,入住了这家客栈。
我原本对柳棠的身世以及如何堕魔的过程一点不感兴趣,但当此注定无眠的夜中,人家吃完东西之后,搬个小凳子,闲着无聊的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的开始说了,我也就半魂游天外的听着。
一段描述了小半夜的话语,大体可用两句话来总结。
他从小起就已经完成了灌魔的仪式,之后一直被安置在一处偏远的山庄中,月前偷溜出来,遇着了个得道高人,拜了师。
那‘得道高人’听闻他是个魔,直赞他有灵根,是个好胚子。将‘仙界至宝’高价卖给他之后,便让他自个出去历练,收服妖物来抵消为魔的戾气,往后定然能修成正果。
我其实不知道柳棠他作为一个魔,是怎么好意思相信一个修仙的道者的话语的,且而还深信不疑的高价入手仙界至宝,巴巴跑去收妖。委实是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想那道士该是嫌这厮身份上是个麻烦,得了钱后打发跑路为上,压根就没将柳棠的小命搁在心上。
听罢,我有点唏嘘,”你逢人都把自己身世半点不漏的抖出来的么?“
正说得口干舌燥的柳棠,面色微滞,呆呆道,”可你不是救了我?“
我翻了个身,略焦心,“往后这等的事,同谁也不要说,不然就走人吧。”省得我看了烦心。
背后静了一阵,小心问道,”走去哪?“
我胸口一闷,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整个人都不好了,蔫蔫的扫他一眼,“没什么,你去休息罢。”
……
柳棠他果真是个很能宽心的少年,明知会有鬼魂聚集的夜晚,他却将将挨着枕头没一刻,便睡熟了。
我起身将门扉打开,回眸又见窗边趴着的红衣女鬼死死的盯着柳棠的脸,颇为垂涎的形容。无言将身上的斗篷褪下了,给他拉上脸的盖好,免得他一会给旁的鬼吸几口元气,再褪几分精神头去。
我坐在窗边,一夜见着少说百来的魂魄,可真正搭上一二句话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是神识不清,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晓的,残余一份执念而残喘。
亦有一上来就抢引魂铃的,更有甚者,趁我同鬼攀谈之时绕到我身后头来偷。我像进了疯人院与牢狱的共存处,被折腾得好不欢快,一夜下来却未能得到丝毫有用的讯息。
想必正同折清所说,目及当初人界浩劫,璃音离世之人,大抵已经轮回多世了罢。
冥界的一年之前,就是人界三百余年前,可现在遇见的鬼魂,八成都是近百年的。年代更久远者,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天将拂晓之际,鬼魂只剩寥寥几个还留在我房中,不肯离去。
我在窗口,但见幽然的青石板路上行人无几,其中一人身着青铜铠甲,行动迟缓。
自我这个方位,唯能瞅见他侧脸不正常灰白的肤色,手中握着青铜铃,身后飘忽跟着几个魂灵。骤然抬眸时,眸光幽绿,森然落在我身上。
鬼将。
我拧眉,一把卷起尚还熟睡的柳棠,收好引魂铃,拉下斗篷上的连帽,低着头便自另一端的窗口跳了出去。
柳棠大概是被吓醒的,身子在失重之时极为明显的狠狠一缩,分明还没醒透彻,眼泪就先开始答吧了。声音微微倦懒,“你好端端的,为什么……”
我道,“睡你的,别说话。”
城中鬼魂莫名聚集,原本就会引来近处的阴兵,我只是没料到,此番来的却是个鬼将级别者,委实是时运不济了。
要逃开有公职在身的鬼将并不难,可一城之内若是有鬼将过路,不出一月,必当有灭城大祸,遂才准备早些离开此是非之地。
柳棠租下一辆马车,陪同我昼夜不停的赶了三天的路程。
只不过这厮在马车中依旧睡得如鱼得水,我却因要守着引魂铃,整整三天四夜没能合眼,体验了一番在凡界生存的艰辛。
南方,雨镇。
驱马赶至这方之时,外遭正是烟雨朦胧,如雾般笼罩着整个清雅的小镇,意境若画。
可惜,这里却是死城一座,古巷之中独余三两虚无的漂浮着的鬼魂,神情木然,飘然而过。
说也奇妙,现下人界正值血腥战乱。在位君主昏庸,企图夺位的外族残暴,屠城之事已有几起,这小小雨镇便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
人界的是非不是我能插手的,当次纷乱之际,阴兵四下收魂,唯有这死城,是我最合适的暂时落定之所。
我在城中查探了一番,才进车去将柳棠喊醒。他一路上与我不少便利,我自然不好将他利用完了就丢弃,老老实实的将之带着。
柳棠起床一般都有一阵的磨蹭,我一面等,一面蹲在临近的一处小河边上,同一个被溺死的小孩说话,问问他这里有没有一个名为璃音的游魂。
小孩乖乖的摇头,便去玩他的石子去了。
我听到身后的下车的声响,便回头去瞧柳棠,哪想他瞅见我,正打着呵欠的一呆,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直烧到耳根。朝车内退了两步,不自然的整了整衣摆,小声问道,“姑……姑娘可看见了一具……白骨?……”
姑娘?
我回头时目光正好被额边的发遮挡,低首所见十指好好的都带上了些皮肉,微怔忪间,也能明白过来他这突然的反应是何缘由。
一时半会虽然没有想通这副皮囊怎么说好就好了,还是气定神闲的回道,“看见了,可不就是我么。”

  ☆、第70章 抢人

这紧接的一觉差不多等到了妖界才醒来。
我基本浅眠,难得一回睡这般久是因为做了个混沌而绵延的梦;像是意识给什么拖着;总是舍不得醒来;也便一直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我记得自己梦见了夜寻;等醒来之后却已经忘记了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心口有些闷;像是残余着梦中的情绪。
睁眼瞅了他好一阵之后;默然正准备从他身上爬起,却给之一把拎住,勾回来;“你这埋怨谴责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我讪笑,“没有的事。”但见夜寻没个松开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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