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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殊途同爱-第66章

小说: 殊途同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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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都是他自己买。现在有她,当然要听她的意见。“你想到哪里去了?尺寸你清楚,款式,随你喜欢。”她“哦”了一声,表示明白。等内裤买回来:“你穿的那个牌子买半打送一条呢。”
    “这是什么?”
    “买半打送一条丁字裤啊,广告词说释放你的狂野和激情。小师叔,要试试吗?”
    “……”
    “要试试吗?”
    “……”
    你都不试干嘛还说颜色款式随我喜欢!接下来她逮着机会就问:“晚上有炖牛肉。要试试丁字裤吗?”
    “明天接我下班。要试试丁字裤吗?”
    “三楼的灯泡坏掉了。要试试丁字裤吗?”
    “为什么聂未可以当做听不见呢?要试试丁字裤吗……讨厌!”
    这种亲昵她不可能和第三个人一起分享:“三楼是视听室和健身房,看看吗?”
    “不看了。”
    转身下楼,闻人玥说:“晚上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
    桑叶子站在厨房门口:“聂医生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里会不会不合适?”
    “最早也要七点半。”闻人玥开始淘米,“不必等他。”
    桑叶子走进来,拿起放在中央料理台上的一副无线耳机:“怎么放在这里?”
    “做家务的时候可以听。”
    “什么都是你做?”见闻人玥手脚利落,桑叶子又问了一句,仿佛要印证她的不幸。
    “他回来时已经很累了。”闻人玥道,“不过会帮忙拖地和刷浴缸。”
    桑叶子笑笑:“你真是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一条龙服务。是男人都会爱你。”
    闻人玥抿了抿嘴唇,很快便蒸了尾鱼,炒了碗豆尖,布置好餐桌。两人面对面坐下来。桑叶子吃了一口:“最近在学做饭,发现只要食材选得好,谁都会做。”
    “我们吃得比较清淡。”闻人玥夹了一块鱼颊给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还行。”默默无语地吃了一会儿,桑叶子突然很快说了一句,“他不会和你结婚。”
    “我看你的那些个案,不都是结婚了?”
    桑叶子一时语塞,旋即又道:“我是为你好,怕你走到那一步更痛苦。”
    闻人玥垂着眼帘:“谢谢。”
    “吃完饭我帮你收拾行李。”
    “不。”闻人玥平静道:“我不走。”
    “闻人玥!”桑叶子忍无可忍,“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知不知道我姐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把姐夫带走了,眼不见为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多少人?”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对了什么?你该庆幸你外公死得早!”
    闻人玥手中筷头一顿。
    桑叶子继续怒不可遏:“你真当自己只有二十岁啊?做事情之前要好好想清楚后果!我不介意被姐姐当枪使,可我介意你油盐不进!趁大家还没发觉,早点回头!”
    “我要在这里住到结束为止。”
    “闻人玥!别逼我告诉伍思齐,让他来教训你。”
    “你不会。”闻人玥抬起头看着激动地桑叶子,“你要怎么说?‘闻人玥勾引了聂未’——太抬举我。‘聂未和闻人玥鬼混到一起了’——他太掉价。说了,才更不好收拾。”
    桑叶子完全没有想到一贯愚笨的闻人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半晌:“别得意!聂未也没告诉别人你们的关系。”
    “我说过小师叔不是那种事事交待的性格。”
    桑叶子从来没有这样句句堵心:“你不就是长了张漂亮脸蛋。”
    闻人玥拿起筷子继续吃。
    “等他玩厌了……”
    闻人玥静静地咀嚼着,她的嘴小而饱满,像一颗车厘子一般,红润润的。桑叶子只觉触目惊心,夺下筷子:“你就这么下贱?你当他要和你一生一世?你凭什么?他不过拿你解闷,你就当真了!”
    为什么你昏迷了五年我也比不上?他对我笑,是因为听见了你的声音。他接我的话,是因为有你的情节。你昏迷了,他也睡着了。
    “叶子,我只说一次。我住在这里,是我和聂未之间的事情。我来,是自己的意愿。我走,也必然是自己的意愿。等我走了,你想做什么都行,我绝对不管。现在,短信,只要你发一次,我删一次。电话,你也不必打。”
    “阿玥,我对你好不好?”桑叶子几乎涌出泪来,“他要真爱你,那两年就不会抛下你!是我开导你,帮助你,鼓励你!你能融入社会,我功不可没!”
    “叶子,你对我很好,非常好。我不敢忘。”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我已售塑造出来的,他怎么会爱你不爱我。“我求你了,回澳洲吧!你不是一直很想和父母团聚吗!”
    任她再哀求也只换来斩钉截铁的拒绝:“不。”
    桑叶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和我姐夫乱搞?”
    “请自重。”闻人玥仰起脸,看着她高高扬起的右手,“如果你扇我耳光,他回来我不会忍气吞声,会直接说是你打的。”
    桑叶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张开的五指,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和羞惭,作为一名硕士,她和高中肄业的文盲如市井泼妇一般吵架厮打。高傲如她,居然会输给这样的女人:“闻人玥,你会成为聂未人生当中最大的败笔。”
    聂未下班回家,见来开门的闻人玥手指上缠着创可贴:“怎么了?”
    “做家务的时候不小心割到。”闻人玥拨弄着手指,“小师叔,你会觉得生活沉闷吗?”
    聂未弯腰换鞋:“有你在,怎么会。”
    “这样啊,还可以更积极一点。”闻人玥想了想,认真道:“你听过安利吗?”
    “别淘气。”
    入夜,聂未去洗澡,闻人玥躺在床上,脑袋里乱哄哄的仿佛有十台卡车轰隆隆地开来开去,偏偏能听见他的手机急促地响了一声。
    聂未从来都是带beeper洗澡,但手机不会带在身边。她拿起手机去敲浴室的门:“短信。”
    哗哗水声中她听见聂未在笑:“你进来。”
    闻人玥“哼”一声:“那我先看了!”滑开解锁,长长的一条信息,熟悉的号码。真恼火了,已经说得一清二楚,桑叶子还要这样做,不是挑衅是什么?删掉前,她瞄到了短信的前两行,不由自主缩回手。
    信息如下:“聂未,我预支了生命里所有的尊严,来发这条短信,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今天吗,那天下午,我到姐夫家去找姐姐。而你,也正好在姐夫家吃晚饭。你坐在沙发上,穿一件格子衬衫,拿着一只玻璃杯在喝水。我进门的时候,你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爱上了你。请原谅我不懂事,不知道怎样才能靠近你。就像所有小孩通过哭闹获得关注一样,我所有的头疼脑热,都是因你而起。你不会知道,你的一个手势,一句话语,都在一个女孩子的心底反复播放。太用力记忆,反而会突然忘记你的长相。可是不用力记忆,我又怕,怕会连这点温暖都没有。因为你总那么冷淡,我用尽所有的热情也得不到一点回应。”
    “这份得不到的爱令我的生命从此不再单纯,不再快乐。行差踏错,渐行渐远。我一直善于承认。你的冷淡损害了我所有的自信自尊,令我变成了一个可怕又可恨、自私又自卑的人。我一度厌恶,因为自己变成一个坏人,也一度绝望,不奢求这份爱能够得到任何回应。如果我变得更好,你会不会对我滋生一分敬意?如果我变得更差,你会不会来拯救我?这些,统统没有答案。聂未,我用完了尊严,还能不能预支生命里所有的幸运,换一个和你的可能?和你在一起,我会努力变成更好的我。和我在一起我也会努力让你变成更好的你。我会在金碧山庄附近的茶室等你,就像我从十六岁开始等你一样,一直等你。”
    聂未刷完水缸出来,闻人玥坐在床头,整个人都沐浴在床头灯的光影里,微微转过脸:“洗好了?”
    她又低下头在床单上:“刚才短信是广告,我删掉了。”
    不疑有他,聂未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发梢:“你也累了,睡吧。”
    “小师叔。”闻人玥摸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仰起的脸上有烦恼、焦躁和沮丧交织的神情:“你是铁石心肠吗?”
    这问题她以前也问过:“我是不是,你最清楚。”
    自己没有办法描述的情绪,从另一个人口中说了出来,短时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哪怕深知和她出于对立面:“我不确定,连我自己……”她不知该如何让表达,一时词穷。
    聂未笑笑,俯身吻她:“四个字而已——亲疏有别。”
    在特定方面,闻人玥对聂未而言很有吸引力,她太清楚了,现在她想知道这吸引力的极限在哪里。
    “太用力记忆,反而会突然忘记你的长相。可不用力记忆,我又怕,怕会连这点温暖都没有。这份得不到的爱令我的生命从此不再单纯,不再欢乐,行差踏错,渐行渐远。一切冷淡与热情,决绝与痴缠,四个字而已——亲疏有别。”
    为什么明明是她的心事,桑叶子却更清楚?为什么明明是他的性格,她却无法形容?
    那他们的共通点到底在哪里? “阿玥。”两人行完鱼水之欢后,互相拥抱,聂未轻轻地喊她名字,喊一下,便吻一下,可仍然缓解不了这尴尬的气氛。闻人玥沮丧得一句话都不想说。黑暗中聂未突然问:“你是不是快到生理期?”
    “你怎么知道?”
    “手感不一样。”
    “每次来之前都会腹痛,不知道是不是生病。”
    “不是,别胡思乱想。”
    每次听到这种淡然而笃定的回答,闻人玥的心就会立刻安宁下来,但这次却多了一丝怅然:“聂今要回家了。”
    “嗯。”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可以不给她开门。”
    这笑话真是太难笑了,她一抬腿压住他的肚子:“怎么可以不给小师叔的妹妹开门呢?”
    他突然捉住她的下巴,不许再蹭来蹭去。聂未冷哼一声,乌沉沉的眼睛在夜里也会发光:“我是你的什么?”
    她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又或者是故意不予作答,嘻嘻笑着扑在他的胸膛上:“我给你做饭洗衣服,所以我是你的小田螺。”
    “我不需要你做小田螺。”发丝被抚摸得十分舒服,心下安宁的她听见一把低沉的声音从胸膛发出:“我要你做聂太太。”
    什么都可以双手奉上,但她偏偏不要。他的东西,她好像一样也不需要、不喜欢。他不知道还能给她什么,才能令她展颜:“阿玥,我们结婚吧。”
    小耳朵覆在赤裸的胸膛上,能感觉到底下一颗心正在剧烈搏动。闻人玥的心猛地一颤,又一缩,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样,晕头转向,说不出的难受。这是她从十二岁时就梦寐以求的邀请,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在梦中都做好准备的动作。可事到临头,才发现灰心大于激动,悲哀大于欣喜。
    凭什么做聂太太呢?她什么都不会,她什么都不是,她什么都不好。正如桑叶子所说——何必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闻人玥拨开手指,将头发捋到耳后,勉强地笑笑:“别扫兴。”
    什么都可以双手奉上,但她偏偏不要。他的东西,她真的一样也不需要、不喜欢。
    聂未的手僵在半空中,声音变得极轻极淡:“好,我不扫兴。”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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