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白鹿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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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岬幕逗袅艘簧凑墙殄梗∩颥u也无暇细问,急道:“你还不快跑!”蒋灵骞站起身来要走,忽然一下子又跌倒在地上。沈瑄将她一把扶住,蒋灵骞低声道:“大哥,我,我左脚也伤了,走不了了。你快躲开,要让他们看见你就麻烦了。……会有人来救我的,不必管我。”她话还没讲完,沈瑄已把她拉了起来,将她怀中那件东西自己背上,抱起她就向外冲去。
沈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样大的力气,马不停蹄的一口气竟然奔到了镇外。看看火光稍远,才渐渐缓下脚步,此时方觉得气喘吁吁。低头看见蒋灵骞静静的靠在自己肩上,急急问道:“离儿,你的左脚怎的伤了?”
蒋灵骞道:“我右脚不灵,从墙头跃下时倒在了地上,偏偏一根烧断了的房梁又迎头砸了下来,我赶快滚到一边,可左腿还是被砸到了,疼得不行,连站也站不起来。幸亏你来了。嗯,也幸亏钱世骏他们早走了,否则不免又落入他手中。”
沈瑄焦急道:“伤到了腿骨么?我给你看看。”
蒋灵骞道:“不,不。你别急着,我还忍得一时。此处到处都不免会碰到钱世骏的人,你快带我先离开这里。”
蒋灵骞见状道:“你奔跑时,应当用我教你的轻功,调理气息,就又快又不费劲儿。”
沈瑄点点头。
蒋灵骞又道:“那一门轻功我只教了你一套,还有几套。现下再告诉你一套,用来快速奔跑更为合宜的。”旋即将口诀一一道来。这一套轻功虽与前一套不同,但要义精神是一样的,只在技巧的精细之处略有改变而已。沈瑄听了两边口诀,已然默记于心,不待蒋灵骞解释,自己已经明白了。他走了几步试了试,觉得步履如飞,气息平和,果是不同,喜道:“离儿,你们天台派的轻功果然是高明的紧,就连我这种一些儿也没有功底的人也一学就会。”
蒋灵骞“嗤”的一笑,道:“天台派的轻功再好,也是不能一蹴而就的,总须练个三年五载,才能打通各种艰难繁琐之处。我在悬崖那边教你的叫做”青云梯“,用来攀登绝岭,云梯直上。这一套却叫做”踏莎行“,练得好时,日行千里,没人能够捉住你。这套功夫其实是最基本的,当年我单是练这个,足足花了三年。倘若练得好时,踏着水面行走都无妨,那便是天台绝技‘玉燕功’了。”
沈瑄道:“踏莎行,这名字倒风雅得紧。原是曲牌名字,却做了一门武功的别号,可见你爷爷是个文武全才。”
蒋灵骞骄傲道:“那个当然。我在江湖上逛了这一年多,还没有见到过能像我爷爷那样武功又好,读书又多,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人。像什么钱世骏啦,范定风啦,什么这个帮主那个掌门啦,通通及不上我爷爷。”她想了想,眨眨眼睛又道:“沈大哥你倒是很渊博,只可惜……”
沈瑄接道:“只可惜我不会武功,连一点三角猫功夫都没有,因此更是万万不能和你爷爷比了。”
蒋灵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武功,却三下两下的,就练成了如此艰难的青云梯和踏莎行。别说是像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一般习武之人,不是已练到一流高手的境界,也万万不可能学得这么快。这是为什么?”
沈瑄一听,自觉茫然不解,当初跟着乐秀宁学习洞庭剑法,进益迟缓,学无所成,也没有发现自己身具习武之异禀,可以速成奇功什么的。而这天台派的轻功,如魅如仙,神奇轻灵,显然是武学中极其高明玄妙的功夫,怎么自己这样轻而易举就练会了?他摇摇头,反问道:“为什么?”
蒋灵骞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只是笑眯眯的说:“我不知道啊。”
沈瑄看她的眼睛滴溜溜的瞧着自己,意思不过是“你可别装啦,我早知道啦”,心里更是糊涂,道:“离儿,我真的不知道,你告诉我罢。”
蒋灵骞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断喝:“什么人,站住!”
沈瑄听得喊声来自西边,不假思索的立刻向东飞奔而去,脚下的“踏莎行”使得如腾云驾雾一般。沈瑄从来没有运用轻功跑过步,这一下连心都不免飘飘然起来。然而追击者的脚力也不弱,跑了一会儿,耳听着跟从的一大帮人落得远了,为首的一个却在几丈之外紧追不舍,显见得轻功甚佳。蒋灵骞回头望去,急道:“又是九王府的人,怎么这样冤家路窄!”原来,聚集钟山大会的群豪见街上突然起火,料想是吴越王妃安排奸细所为,欲施偷袭,但却又不见有人动手杀人。于是分头守住了几条要道,想要捉住一两个敌人。钱世骏早已带着手下逃出火巷,并没看见蒋灵骞,但却正好把着这一个方向的路口。其时小镇上已然乱成一锅粥,方才沈瑄抱着蒋灵骞奔走,只是与逃难的百姓在一处,并没被人留意。后来蒋灵骞教与他上乘轻功,他试着练成,走将起来,飘飘若草上飞,在懂得武功的人看来,一眼便知是有工夫的,一般人哪里能如此。——于是反倒露了形迹。一前一后的跑了数里地,沈瑄费尽心机左穿右绕,始终甩不掉跟踪者。看来人家见他忙不迭的跑得如此快,更是认定非抓住他们俩不可了。“踏莎行”妙是妙,沈瑄究竟是初学乍练,能够使用却没练足劲力火候,与蒋灵骞的轻功仍不可同日而语。追兵渐渐逼近,一把飞刀从沈瑄耳边“嗖”的擦过,削下几茎头发。沈瑄吃了一惊,心神大乱,脚下的力气顿时泄了下来。心道:“罢了,罢了,今日只怕是逃不脱了。怎样别让离儿被他们发现才好。”
忽然看见路边树后一个稻草堆,应当是左近农家打完麦子之后在此堆放的。草堆颇大,足有一座小茅屋高。沈瑄立刻有了主意,他绕到草堆后面,把蒋灵骞靠着草堆放好,又抓了一大把稻草盖在她头上身上。夜色之中,竟也不易看出稻草里藏了一个人。匆匆布置妥当,沈瑄就要走开,蒋灵骞忽然从草中的递出一件物事:“拿着。”
沈瑄接过来,竟然是她那柄“清绝”宝剑,心中一动,赶快跑远。沈瑄拐了个弯,装作是走迷了路,逡巡一回的样子,又朝另一个方向上一条小路上奔去,只求把追兵带的离蒋灵骞远远的才好。然而这一折腾,又费了一番时机,跑着跑着,一个瘦脸黑须的中年人忽的从路边杀出拦住,冷冷道:“小子,别跑了,束手就擒罢。”终是被他抄近道赶上了。
沈瑄立定了脚,一脸傲慢的盯了黑须人一眼,侧过身子眼望着远处道:“一帮爪牙,为虎作伥,难道以为真的能够折辱天下英雄么?”
黑须人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呢?”
沈瑄“哼”了一声,冷然道:“我也许不干不净,你们却可以自诩清高不凡。仿佛阴谋暗算,欺强凌弱的人倒是干干净净;暗施偷袭,趁火打劫的人倒是干干净净。机关算尽,妄想令天下英雄曲膝折腰,俯耳听命。我看你们也不过是一帮发不完春秋大梦的跳梁小丑罢了,竟然还说别人干净不干净,可笑啊可笑。你有什么武功绝技,尽管招呼过来罢。在下领教便是。”说着拔剑出鞘,剑尖指地,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清绝”剑在月光下寒光闪闪,宛如一道银色的泉水急泻而出,清辉夺目。
那黑须人听他这等言语,一时摸不着头脑,反而僵在那里。
原来沈瑄眼见逃不掉,势必又要有一场打斗,自己显然讨不了好去,心想他们要找的不过是放火的奸细,可追了这许久,我若说我不相干,他定然不信。不如装作也是上钟山开会的客人(其实他本来也差不多),黑暗中与黑须人误认为敌,是以一上来就反咬一口,义愤填膺的倒说黑须人是贼人,虽是行险,也别无他法,只盼能够就此混过去。可他内心里,也并不轻易的就愿意只靠作伪撒谎来讨性命,这一番话听在钟山群豪耳朵里,自然是说放火偷袭的吴越王妃一党,可沈瑄自己心中,说是骂钱世骏也无不可。他这一两日所见所闻,早已在想这个身孚重望的九王爷,行止殊不“君子”,只是个费尽心机篡夺王位的阴谋家,何况……
黑须人两眼紧紧的盯着他,问道:“阁下何人?”
沈瑄心道:临时编派倒也易出破绽,遂道:“你打听我名姓有何用?我又不要做钱塘府府的鹰犬爪牙。只管罗嗦什么!”
黑须人淡淡一笑,道:“如此倒是误会了。”(沈瑄暗暗一乐,但见他右手仍旧按在刀柄上,知他未便全信,一时也不敢怠慢。)“我只道你是放火奸细,原来却是同道的朋友。失敬,失敬!”
沈瑄佯怒道:“什么朋友不朋友?你又是什么人?”
这是几个骑马人匆匆赶到了,穿了一样的服色,沈瑄记得也是钱世骏手下兵丁的装束模样。这几人唤一声“石先生,属下来迟”,纷纷跳下马来,一时排开队形,将两人围在一个疏疏的圈中。沈瑄不免焦急起来,黑须人石先生略挥了挥手,向他道:“这位朋友,听你说来倒是也把我们误人作奸细了,追逐半夜,一场误会。你看,我们是九王爷手下的人,其实也是为了查找那些杀人放火的奸人而来。”
沈瑄思忖着这许多人,如何脱身,又听石先生道:“大家白白追了这半夜,这时天也要亮了。这位朋友不如一同回去罢,查找奸人一事,还望出一臂之力。”
“石先生,”几个兵丁中突然一人喊道,“这人是昨天跟着钱丹的那个贼子,可别放过了他!”
他话还没讲完,沈瑄已然往后奋身一纵,他本来面对着石先生的,这一跃使了天台轻功,竟然飞过兵丁头顶,跃出了圈子。他听到被人认出,已知无幸,只求逃出包围,离石先生远些,或者还挣扎的一时。
石先生也毫不含糊,挺刀而上,向沈瑄门面劈去。沈瑄只得抬剑相挡,将乐秀宁教授的几套基本的洞庭剑法一一的使出来,左支右挡。石先生使一把九炼钢刀,刀法也不快捷也不轻灵,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沉稳有力,后劲绵绵,实在是深得上乘武功精到之处,着实一个高手。沈瑄自知远不是对手,剑法上只求自保,索性不管他刀怎么劈下,自顾自的把洞庭剑法一招一式的使出来,脚底下却不知不觉的踩起了“踏莎行”。这一下,端的是身法轻盈,石先生刀没劈下,他人倒早已闪到一边,都不知他怎么走的。待要欺近他身旁,又不太懂得他的剑法。只见他手中的长剑青光闪闪,剑芒隐现,知道是极厉害的宝器,也十分的忌惮了得,生怕一时不慎伤了自己。两人过了十余招,沈瑄用的是钱丹的打法,步步躲避,节节败退,但石先生的刀却连他的衣角都没削到。石先生早看出他武功全不足道,可是有好的兵刃,且脚下的轻功着实精妙,久取不下,只怕被他跑了。于是呼哨一声,旁边那几个兵丁一拥而上。
沈瑄知道他们一围上来,自己万万再跑不了,于是转身急急要走。石先生见他剑芒一收,立刻扑上,腿一抬,将他绊倒在地。沈瑄待要翻身而起,只听见“噌噌”几声,那几个兵丁已经围上,几杆长大的兵器早就结结实实的架到了他胸前。石先生知他轻功太好,怕他又跑了,连声道:“先将两条腿砍了,再押回去。”
沈瑄一笑,闭上眼仰倒在地,等着与自己的双腿告别。
“叮叮当当”,“哎哟妈呀,哎哟哎哟……”
沈瑄睁眼一看,只见那几个兵丁一个个的抱着胳膊跳开,手中的兵器都掷